羂索消逝之后,已無人知曉本名的天元。
從零開始摸索咒力,開創咒術的初代咒術師。
曾親手引導咒術的興起,見證咒術的巔峰。
也曾親眼見證過咒術的由盛轉衰,一路綿延至今。
既然在并不遙遠的將來,咒力注定要消失,那么祂也必須見證到最后。
這即是天元為數不多的執著,僅存的初代咒術師應當背負起的責任與義務。
何為天元?
天之中心,眾星環繞之北極星。
諸天最亮之星辰,自然當最后一個熄滅。
至于“咒力消失”這件事本身,天元雖然覺得遺憾,卻沒有現代咒術師那么不能接受。
畢竟對祂來說,咒力本就是“天之饋贈”,還之于天也沒什么不好。
早已故去的那些初代術士都抱著和祂類似的想法,說不定哪天咒力就沒了呢?綿延兩千余載,已經算是賺到了。
所以天元不僅沒有如明理設想的最壞狀況,不再封山,親自入世,整合咒術界,與明理做決戰,反而悄沒聲息地離開了居住了少說一千年的薨星宮,沒和任何人打招呼。
以至于統合局,保守派那幫老家伙都急瘋了。
一邊派要員在薨星宮里待著不走,期待著用誠意打動至高無上的天元大人。
另一邊發動一切可能發動的力量,全國搜尋,希望找到天元的蛛絲馬跡。
但這注定是徒勞。
天元已然身合咒力,咒力流轉到哪,祂就能出現在哪里。
五條悟都不一定抓得到祂,遑論其他咒術師?
退一步說,就算抓住了又能如何?
天元可是結界術的老祖宗,羂索已死的現在,根本沒人能在這一道上和祂掰腕子。
現在的天元比任何時候都自由,也比任何時候都有奔頭。
原因,還是因為咒力即將消失。
和九十九由基知曉真相后,火急火燎地去處理各種事,天元也難得有了些許緊迫感。
過往因為長生不死,什么事都不著急,一天不夠十天,十天不夠一個月,一個月不夠一年,反正死不了。
現在不一樣了,死線擺在那,他也久違地開始認真規劃,認真思考有哪些事想做還沒做,還有哪些遺憾想要彌補。
“明理,我能感覺到,你的存在方式已經在朝著非人的方向轉變。雖然我不知道你會變成什么樣子,但如果你變成了和我類似的長生者,千萬記住,不要學我,也不要去學羂索——我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路,希望你不會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更不要生出眾生皆螻蟻的傲慢。”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丟掉一顆人心。”明理咂摸出些許意味。
天元微微頷首:“差不多吧,做人不能忘本,一旦忘了,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點,您可以放心。您和羂索都是獨行者,或許曾經有伙伴,但終究沒能抵過時光的侵蝕。我不一樣,因為我從不孤單。”
明理張開雙臂,解開某個無形之間是束縛。
霎時間,天元感覺到了一道道不尋常的氣息。
每一道都散發著澎湃的活力與望不到頭的生命力,人類的壽命限制和祂們一比,就像是蚍蜉一般可笑。
人類從來就不是靠著個體強悍成為萬靈之長。
一步踏不出昆侖,一世活不過百年。
精靈則不然,什么奇特的存在都有,一切皆有可能。
祂們會陪著明理。
即便不在身邊,知道祂們活著本就是一種默默的支持。
更何況,明理的身邊怎么可能會缺少陪伴。
思念悄無聲息地蔓延,與近在手邊的思念相互交織。
天元心有所感,喟然說道:“真好,可惜我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不,不一定是運氣,或許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你說得沒錯…”
話語的最后,天元說出了一個名字,卻只有他自己聽到。
那是羂索的真名。
祂和祂本可以有著不一樣的未來。
“走了。”
天元抖了抖肩膀,似是放下了某種包袱,與明理揮手作別。
“咒力消逝之日我們再見吧,我很期待你想要創造的世界,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看見。”
“請留步。”明理阻攔道,“前輩如此坦誠,應當不介意再多回答我幾個問題,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天元確實不在意,相反還有些期待。
兩千多年的人生最大的感覺是無聊,祂是真的很好奇,這個連祂都看不透的少年還能折騰出什么幺蛾子。
“多謝。”明理二度拱手,“問題是關于兩面宿儺的,他是否天生四手四眼?”
“是。”
“是否同樣與‘雙子’的特殊性有關?”
“看來你對雙子的理解比我想得還要深,只是為了禪院雙子?”
明理微微一笑:“您高看我了,是現代醫學的功勞。古代沒有成體系的科研體系,所以會成為神鬼志怪,一旦解明原因,也就沒什么稀奇的。”
“是這個道理。”天元點點頭。
“最后的問題,我知道宿儺能使用的術式不止是斬擊,甚至可能不是他的‘生得術式’,我想知道他真正的術式是不是和‘吃’,更直接點和‘吞噬’有關。”
“你連這都知道?”天元是真的驚了,“就算是千年前,知道宿儺本質的也寥寥無幾,你到底是從哪里知道的?”
“靠推理。排除所有錯誤的答案,剩下的就是正確的,不管有多么離奇。”
雖然明理不是什么偵探,但在宅這一群體中從來都不缺乏按幀看番,尋找各種線索,預測后續的群體。
兩面宿儺的“黑箱”一直是熱門話題,明理所問的這幾個問題,其實是一套,也是解密兩面宿儺的必要條件。
“謝謝您,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無需道謝,即使沒有我,你也已經知道答案——你希望我做的事是?”
“我想請您出面整合咒術界,盡可能多地把強者整合起來,和我打一場大決戰。”
“你是想——?”羂索瞇起眼睛。
明理目光一閃:“打人最好一次打疼,秀肌肉最好一次就讓人害怕,比如45年的廣島和長崎。”
只有怕了,整個世界才會愿意傾聽我的聲音!
想不聽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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