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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不留后路

  話音剛落,眾人滿臉喜色,紛紛拱手道謝。

  拆洗老活兒,可不是鼻子上的飯粒,一摸就進嘴,得有幾分本事才歸置得好。

  而新入門的小徒弟哪有這本事呀,所以,“借包袱”便是不錯的選擇。

  就是把其它曲目里的好包袱,拿過來塞進自己的活兒里。

  簡單來說,相聲里的包袱,其實就是一個個零件。

  至于怎么組合,組合成個什么樣子,看你自己。

  唐云風跟眾人打完招呼,自己脫大褂。

  不時,抬眼瞧見燒餅跑過來。

  這家伙此刻的精神頭不錯,早已經從開場的折磨中緩過了勁兒。

  不找別人,專找唐云風。

  燒餅一到跟前,便拱手道:“師哥,師父找您。”

  師父?

  師父不是在外地拍電視劇嗎?

  唐云風直接問道:“師父人在哪兒呢?”

  燒餅抬手一指,道:“他跟師爺打完招呼,現在在休息室里,走,我帶您去。”

  唐云風沒再多問,換好衣服,哥倆抬腿往休息室而去。

  行不多時,來到后臺的臨時休息室。

  “咚咚咚”

  “進!”

  燒餅退去,唐云風推門進屋,頓時眼前一亮。

  身著普通T恤加牛仔,坐在沙發上的小黑胖子,不是郭德剛還能是誰?

  只是他依然一副滿是疲憊的樣子。

  唐云風緊走幾步,上前見禮:“師父辛苦,劇組放假啦?”

  郭德剛沒接茬,只招手道:“少爺,坐吧。”

  “哎!”

  唐云風坐下,習慣性的端起茶壺,給郭德剛續上。

  郭德剛一擺手:“茶不喝了,我得瞇瞪會兒,明兒個還拍戲呢。”

  “您今晚還得走?”唐云風有些意外。

  郭德剛點頭道:“我就回來看看。”

  唐云風突然什么都清楚了。

  劇組根本沒有放假。

  師父這是拍完今天的戲,心里又放心不下自己的相聲專場。

  連夜一張機票飛回來,看一看,好心里落個踏實。

  同時,還得連夜趕回去,接茬忙明天的事情。

  既落江湖內,便是薄命人。

  班主不是那么好當的,師父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不時,臉上疲憊換欣慰,郭德剛笑道:“這場子,你們娘倆張羅得不錯,你們在臺上的活兒也不錯。”

  唐云風心下不忍,但臉上也笑得很開心。

  “外頭有師娘和我師姐在,后臺有師爺和大爺他們坐鎮,我里外不用管,反倒落了個清閑!”

  江湖人,誰不是呢?

  唐云風挑著輕閑話,跟郭德剛嘮著。

  寬完師父的心,他很快便退出了休息室。

  臨了,還叮囑燒餅問師娘拿條毯子,給師父送進去。

  轉身來到上場口,見過諸位師爺。

  張紋順笑道:“哈哈哈,真不錯,沒白跟我喝了那么久的茶,可以出師了。”

  老爺子飄了,飄得很沒面皮。

  每天在后臺盯場,都涮著自己玩兒,現在還好意思說這個。

  唐云風完全有理由相信,老頭現在精神越來越好,里面指定有自己的貢獻。

  他咧嘴笑道:“我早就出師了,當時還是您親眼見證的,怎么,您那會兒是不是睡著了?”

  張紋順直接一愣,喲呵,敢這么跟我說話啦,這小子指定是飄了。

  旋即滿臉熱情的招呼道:“來來來,咱爺倆好好嘮嘮!”

  唐云風哪里敢干,趕緊拱手道:“呃,明天再跟您嘮,我還要忙活兒,告辭告辭。”

  說完,逃也似的跑走。

  身后傳統幾位老爺子,神仙似的笑聲,唐云風心里也樂了。

  前后照應完,他回到下場口,也開始盯場瞧活兒。

  他的瞧,跟老爺子們心態不同。

  以后到底會怎么樣,隨著自己介入的增加,變得越來越不可知。

  但有一點,他很確定,甭管怎么著,今晚上場的這幾位,必定是班子未來的支柱。

  他們都很重要。

  所以,瞧著不足的同時,還得考慮得更多。

  此刻在臺上使活的,是孔蕓龍和李蕓杰一組,曲目《八扇屏》。

  《八扇屏》,傳統經典曲目,以貫口見長。

  名字中帶“八”,但八在這里是虛數,代表“很多”的意思。

  流傳到現在,這個虛數,又變得更虛了。

  曾幾何時,只出三位人物的《八扇屏》,開始橫行舞臺。

  這其中既有演出環境,演出時長的限制,自然也少不了相聲演員自己手藝的限制。

  反正大家都這么玩,誰也甭揭誰的老底。

  樂樂呵呵,玩的挺好!

  倘若誰能出到八位人物,那不得了。

  “嚯,夠厲害的呀,全本《八扇屏》!”

  其實,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真正的《八扇屏》,總共有二十二位人物之多。

  目前最常見的,歸攏起來,也不過“渾人”“莽撞人”“苦人兒”“小孩子”“江湖人”“粗魯人”六位而已。

  改一句帝王之家的名言,來形容唐云風的心情。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難,敗家最容易!

  所以,他堅持要求三哥,至少八位人物起步。

  被埋進泥土里的珍珠,總得有人再慢慢去把它們挖出來吧?

  而且,他還將兩位趙前輩的墊話版本,教給了他們。

  就是希望,盡可能多的觀眾,重新喜歡上這段經典之作。

  臺上的表演已經開始。

  孔蕓龍左手拿扇面,右手比劃,嘴里說道:“我每天呀,也就閱閱報哇、操操琴哪,舞舞劍哪,作作詩呀,尿尿炕啊…”

  李蕓杰趕緊攔了一手,詫異道:“啊,尿炕啊?”

  三哥眼珠子一轉,擺手道:“啊,不,不是,這個,寫寫帳啊。

  李蕓杰抬手擋嘴,對觀眾道:”他差點兒把實話說出來。”

  小包袱一出,有些人開始樂了。

  但這個小包袱的作用,可不僅僅是逗樂觀眾,它還有更重要的作用。

  塑造人物的性格。

  上臺使《八扇屏》,不是將貫口順完,就代表你表演得出彩。

  貫口基本功只是底,面上還得帶上人物角色,那才能稱得上一聲“好”。

  像此刻,李蕓杰就是相聲演員,而使活的孔蕓龍則成了一位文化人。

  再通過剛才那個小包袱一抖,眾人便會生出“這文化人有點沒溜”的感覺,這便墊下了性格。

  后頭再鋪,再墊,再出貫口。

  順溜了。

  一切聽著都是流暢,享受。

  這才是兩位趙前輩的版本,之所以能稱得上“經典”的原因所在。

  不是親自上場,唐云風對此,同樣很是期待。

  唐云風正看著,于慊過來了。

  得,上場口竟然沒有了慊大爺的位置,這你能信?

  唐云風拱手道:“大爺辛苦!”

  于慊點點頭,臉色并未見喜。

  不時,他擔憂道:“爺們,你剛才那段使狠了,氛圍掀得太高,根本沒留余地,這場只怕他們壓不住呀!”

  唐云風沒有答話,只是笑著點頭。

  大爺不愧是大爺,眼光毒得很。

  可能連上場演員都沒發現,這場專場其實真的是沒有后路的,包括唐云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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