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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我又不是狗

  前排的那位胖子領導,同樣眼前一亮。

  不錯。

  這聲音顯本事。

  遠處能聽得清,近處卻又不刺耳。

  果然不愧是德蕓社出來的,哪怕年紀不大,也有真能耐!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相聲說得怎么樣?

  心有期待,側耳聆聽!

  逗哏已經開場,捧哏不能耽擱。

  孔蕓龍按照之前找到的調門兒,開腔跟上。

  “德蕓社相聲演員孔蕓龍。”

  “上臺鞠躬!”

  倆人同時退后一步,向觀眾們鞠躬敬禮。

  唐云風對孔蕓龍是滿意的。

  嗓子確實不錯,調門比平時稍高,卻也控制住了沒有破音。

  但就有一點,不知道這家伙能撐多長時間?

  “啪啪啪~~”

  倆人家門報完,臺下適時的響起了掌聲。

  而且比之前任何一個演員上場,都要顯得熱烈,這是來自全場的。

  起身重新站好。

  唐云風面帶微笑,一副自來熟的語氣道:“大伙都來了哈?”

  表情變化,但調門不減。

  就目前的舞臺條件,這得保持完整場演出。

  孔蕓龍趕緊捧道:“除了沒來的,可不都來了嘛。”

  “哈哈哈哈~~”

  觀眾們笑了,但笑得很含蓄。

  起哄?

  不存在的。

  相聲演出自古至今,除了德蕓社的老觀眾,根本就沒有起哄這一說。

  除了笑聲和鼓掌,再沒有別的。

  如果是錄節目,那鼓個掌都得跟著“帶掌人”的節奏來鼓。

  要是誰敢在臺下,喊上那么一聲“退票”,演員的腿都能被嚇軟。

  這就是德蕓社小劇場聽相聲的魅力!

  但這里不是德蕓社小劇場。

  估計底下幾千個觀眾,也找不出幾位進過德蕓社園子的人。

  再加上都是些老實人,有些根本沒聽過相聲,有些也只是從錄音機,或是電視上聽過。

  大伙能配合著拍拍手,笑一笑,已經算很好了。

  唐云風站在臺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心中不太滿意。

  沒人起哄互動,這正常。

  但觀眾的情緒沒有完全打開,這就是大麻煩。

  簡單來說,就是前面那些節目沒有把場子熱好。

  讓他們本來不吃虧的上場次序,完全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尤其對于相聲表演來說,這更影響效果。

  很簡單的,如果你聽到一個包袱,介于可笑可不笑之間,你一定會選擇不笑。

  不用懷疑。

  拒絕,是人的本性,是下意識的。

  比如姑娘為什么會跟你說“不要~”?

  比如跟一個熟不熟,生不生的朋友,吃一頓可吃可不吃的飯,你愿意去不?

  但是好朋友之間就不一樣了,沒機會創造機會也得隔三差五的聚一聚。

  彼此沒有距離,放得開嘛!

  事已至此,沒有別的選擇。

  靠人不如靠己,還是自己來吧!

  他朝孔蕓龍使了一下眼色,后者點頭。

  唐云風將情緒提得更高:“今天吶,我站在這個舞臺上,心情很激動。”

  “我也很激動。”孔蕓龍趕緊跟上。

  唐云風轉眼疑惑道:“你激動什么?”

  孔蕓龍一愣:“不是看到觀眾們激動嘛?”

  唐云風搖頭:“不對,你那是瞎激動,我這才是真激動。”

  “嘿,激動還分真假的么?”

  唐云風大點其頭:“那當然啦。”

  “這可真稀奇了,您倒是給大伙說說。”

  唐云風一臉嫌棄道:“瞎激動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瞎激動,那當然是瞎子很激動呀!

  孔蕓龍伸手一攔:“不是,您先等會兒,合著您說我瞎呀?”

  唐云風疑惑道:“您不瞎嗎?”

  孔蕓龍一揮手:“壓根沒有,我眼神好著呢。”

  唐云風一臉不相信道:“您眼神不好,我都瞧得真真的。”

  “您幾時瞧得真真的?”

  “就在剛才呀,晚飯那會兒,咱們廠里吃飯的鈴聲一響,大伙都往食堂跑。”

  “大伙都餓了么。”

  唐云風轉臉盯著孔蕓成,認真的問道:“對呀,可為什么就您一個人端著飯盆子,沖進了廁所呢?”

  孔蕓龍下意識的接道:“吃飯的點,我跑廁所去干嘛?”

  唐云風雙手一擺:“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狗。”

  “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

  觀眾們頓時笑了。

  唉,這就是打工人的日常吶。

  你罵我是狗嘴,我罵你是豬頭,逗著鬧著,一天的日子就這么過了。

  不過,工廠生活還有一點別的,更有意思的事兒。

  只見唐云風繼續道:“諸位,我說得可是真事兒哈。”

  孔蕓龍一揮手:“沒有的事兒。”

  “我可是瞧得真真的,孔老師進的還不是男廁所,而是女廁所。”

  “合著我還是一個大流氓呀?”

  唐云風滿臉驚喜:“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他自個兒承認是大流氓了,女同志們可得留神啦。”

  觀眾們又開始笑,笑聲比剛才還激烈。

  這就是另一大樂趣…異性。

  孔蕓龍滿臉委屈道:“您凈拿我開涮,那我這是瞎激動,您那怎么就是真激動呢?”

  “我當然激動啦。”

  “為什么呢?”

  “因為我在這里看到了許多老鄉呀,老鄉見老鄉,兩眼汪汪汪,您說我能不激動么?”

  孔蕓龍悠悠道:“您都汪汪汪了,您還有臉說我是狗呢?”

  唐云風一愣:“我‘汪’了嗎?”

  “汪了,汪汪汪,大伙都聽到了?”

  唐云風繼續疑惑道:“我沒有‘汪’吧?”

  “還不承認,您就是汪汪汪,三聲,我聽得真真的。”

  “嗯,不對,您指定是聽錯了。”

  孔蕓龍急了:“您剛才明明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汪汪汪的。”

  人一急吧,這‘汪’的聲音也變了,聽著就不像人聲。

  唐云風接茬道:“老鄉見老鄉,是兩眼淚汪汪,我看您吶,指定是在廁所吃多了,還沒消化完吧!”

  孔蕓龍知道自己又著道了,滿臉委屈的看著臺下。

  “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

  孔蕓龍這左一句,右一句的,別的聽不見,只剩下“汪汪汪”了。

  再加上唐云風包袱來回一抖。

  觀眾們哪里受得了這么個逗法,紛紛哈哈大笑。

  有人說,“笑”跟“酒”的作用是一樣的。

  解愁,忘憂,開懷,亂來。

  笑過幾次之后,觀眾們的拘謹終于慢慢消散。

  唐云風心里這才有些滿意。

  對嘛。

  繃著張臉,還聽個屁的相聲呀?

  成了。

  可以順勢入活了。

  唐云風道:“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這說得是咱們這些背井離鄉人之間的鄉黨之情,我今天在這里是真的看到不少老鄉了。”

  “那您是哪兒人呢?”

  唐云風聽聞,抬頭一副思考的模樣,幾秒鐘后:“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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