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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這可怎么辦

  擁擠的走廊,轉眼只剩下了郭德剛、于慊和唐宇。

  “大夫,張先生現在具體是怎么個情況呀?”郭德剛焦急的問道。

  醫生許是見慣了家屬這副表情,耐心的解釋道:

  “這類病最難的,就是早期不容易發現,所以幸虧你們發現得早,癌細胞還沒擴散,如果再晚一段時間確診,那整個扁桃體摘除都可能起不到太大作用。”

  “現在這已經算是最好的情況了,至少不會影響到病人正常說話,但切忌不能用嗓過度。當然了,我說的這些也只是最理想的結果,具體的嘛,還要看病人后面的恢復情況!”

  醫生說完就走。

  郭德剛和于慊,聽完之后,身上頓時被卸了力,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彈。

  他們不懂,但至少明白,張紋順這是先闖過了一關。

  唐宇心中,更是長呼了一口氣。

  還好,有驚無險,也算是幫到了老爺子。

  唐宇蹲在跟前照應,緩過神來的郭德剛,突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折騰到半夜,張紋順總算醒了。

  話還說不了,人也很憔悴,但老爺子很樂觀,還俏皮的朝大伙眨巴著眼睛。

  醫生檢查過,說情況暫基本穩定了。

  眾人心里的一塊石頭,這才落了地。

  安排好張得燕和王慧,輪流照應,其他人都各自回家。

  “起床。”

  第二天一早,唐宇準時起了床。

  大師兄醒了,那小師弟們自然是沒得懶覺睡。

  小岳還好,他自己平時早晚功課都不應付。

  只有燒餅,睡眼惺忪,閉著眼睛走道。

  直到被唐宇在后腦勺來了一巴掌,整個人才清醒了。

  轉眼,師兄弟三人就在院子里開始做功課。

  唐宇念的是定場詩,昨天于慊教過的。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醫院。”

  定場詩,是相聲十二門功課之一,跟正經的古詩有些不同。

  先是內容,如果是現有的詩句,那就得改動,得把包袱融合進去,讓整個詩句俏皮、好笑。

  其次是腔調,念詩的語氣,也跟朗誦不同,得帶些滑稽感的味道。

  練這門功課,最難的就是腔調。

  唐宇很有耐心,反反復復地練習。

  直到一個小時后,做完自己的功課,他這才轉頭看向小岳。

  “南邊來了他大大伯子家的大搭拉尾巴耳朵狗,北邊來了他二大伯子家的二搭拉尾巴耳朵狗,他大大伯家的大搭拉尾巴耳朵狗,咬了他二大伯…”

  小岳在練習繞口令,表情很認真。

  但唐宇閉著眼睛聽了幾句,還是發現了問題。

  方言口音。

  小岳打小習慣了說河南話,入門之后確實也改善了很多。

  普通人可能聽不出來,但懂行的人一聽就能挑出毛病。

  這不行。

  相聲演員,就指著這個吃飯呢!

  讓人挑出毛病來是不行的。

  別以為成百上千的觀眾坐在臺下,聽到包袱跟著起哄,大家嘻嘻哈哈的,人家就只是普通人。

  大錯特錯。

  人家在劇場里只是普通觀眾,這沒錯。

  但在劇場之外呢?

  你哪里知道,他們到底是哪座山上的虎,哪條河里的龍?

  穿個拖鞋來聽相聲的,他也有可能是語言類的行家里手。

  所以,敬業演員,對觀眾永遠都是心懷敬畏的。

  同樣,對自己的手藝,一定不會得過且過,而是精益求精。

  一段繞口令,練一輩子都練不到頭。

  也只有這樣的演員,未來的路才能走得長遠。

  唐宇走過去:“小岳,注意你的方言口音,再來一遍我聽聽。”

  “哦,好。”小岳點頭,“南邊來了他大大伯子家的大搭拉尾巴耳朵狗…”

  又一遍聽完。

  “小岳,師父有沒有跟你講過,河南口音跟普通話的區別?”唐宇問道。

  小岳臉紅了,小聲道:“講過,可有些我聽不懂,我,我也不敢問。”

  得,就知道他是這個性子。

  “下次有聽不懂的就問,他又不會吃了你,我現在跟你簡單講講吧。”

  “成,師哥,您說。”

  “從河南話轉到普通話,其實是有優勢的,為什么呢?因為河南話大部分的讀音跟普通話是一樣,它們只是音調不同而已。比如,‘你好’,普通話都是三聲,但你們那里卻都讀一聲,對不對?”

  小岳聽聞,眼前一亮,點頭如小雞啄米。

  “所以呀,這就是規律,而且這類的字很多。你得分類,第一類,就是我剛才講的這種,你只要注意的它的音調就成;第二類,那就是讀音完全不同的字,這個數量不多,你可以去找師父要這種書,專門練。”

  “好,我記住了。”小岳應道。

  “有一個技巧,你可以試試,在做功課的時候,無論是貫口,還是繞口令,其他的也一樣,你分三步來練,你先一個字一個字的念,把音調咬準嘍,然后再慢慢加快速度,練熟,最后加上表演的其他要求。”

  小岳聞言大喜,道:“好,我聽師哥的,就照您說的來練。”

  當即又練開了。

  “南~邊~來~了~他~大…”

  唐宇聽了幾個字,見小岳確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才向另一邊的燒餅走去。

  小岳這還只算查缺補漏,磨的是細節。

  只有燒餅這個家伙,才最讓人頭疼。

  燒餅眼珠子一直在亂瞅,見師哥過來了,趕緊賣力的念道:

  “打南邊來了個啞巴,腰里別了個喇叭,打北邊來了個喇嘛,手里提了個獺犸,提著獺犸的喇嘛要拿獺犸換別著喇叭的啞巴的喇叭…”

  唐宇瞧他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樣,就來氣。

  “你給我再這么喊一句試試!”

  “呃,忘記了,嘿嘿。”

  燒餅趕緊壓低聲音,繼續念,眼睛依然不老實的直往唐宇身上瞅,估計是隨時準備縮頭。

  唐宇不管他的小心思,只管觀察他說話發音的習慣。

  看了一會兒,很不滿意。

  他現在倒覺得,燒餅的嗓子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不只有師父的原因。

  這家伙,應該是打小,就形成了這樣大嗓門嚷嚷的習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再麻煩,也得先扭轉他的習慣,不然壓根就沒后面的事。

  就像人家練武術,如果連馬步都扎不穩,還談什么厲害的招式?

  有用嗎?

  扯蛋!

  可這又該怎么來訓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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