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像這樣的陷阱,高手是能敏銳地覺察到不對,仔細觀察后,第一時間棄子的…因為,這里幾乎是已經救無可救!白棋接下來只能下在其他地方,積累實力,另尋戰機!”
傅俞指著棋盤上的飛刀,淡然道。
——是嗎?
邊上的本村八段抹了抹額頭上薄薄的細汗,我就沒發現啊!
這種飛刀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也就是說,這樣的招式是他發明的!
“哦!哦!”
椿不住地點著頭,總算明白了黑棋那一手扳粘掛角的險惡,他不由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這個叫做傅俞的少年…
好可怕!
接下來,本村老師也忍不住加入了關于這把飛刀的討論,他們三人越說越多,甚至還探討起其他飛刀的運用方式,就連一直都是傾聽學習的椿也忍不住加入了討論的行列…
這一刻,這位椿忘了自己來到這里是為了職業考試,因為參加考試帶來的不安和焦慮早已不翼而飛,剩下的唯有與傅俞、本村一起研究這盤棋的樂趣。
也就是在他們三人在這里復盤的時候,一局網絡上令人矚目的對弈卻才剛要開始。
沙沙沙…
窗臺外,略有些陰沉的天終于下起了雨,而塔矢亮卻無心去看,靜靜地坐在自己的電腦前,閉目凝神,調整自己的狀態。
對手可是sai,從對方下過的棋來看,絕對不遜色自己的父親多少,這樣的一句對弈由不得他不慎重!
Sai…你,到底是誰?你是進藤光嗎?!
不,我、傅俞還有許許多多院生都研究過你的棋譜,你不可能是進藤光,可為何你身上會有他的影子?!
——叮咚!
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電腦音箱中傳來,塔矢亮霍然張開眼睛看去,而在線的列表上“sai”赫然在列!
對方,來了!
刷!塔矢亮伸手握住鼠標輕輕點了點,發出了對弈邀請。
而另一邊,進藤光今天登陸了佐為“sai”的賬號后,居然破天荒地沒人過來挑戰自己,這讓他有些奇怪…
這要擱往日,只要sai這個賬號一登錄,來自世界各地的圍棋愛好者便會蜂擁而至,對弈申請的窗口也不斷彈出,可今天卻格外清凈,無人來打擾。
而更有趣的是,他剛應塔矢亮邀請進入平臺對弈室內的時候,圍觀群眾居然瞬間飆到了數萬!
“奇怪,怎么感覺大家像是很早就知道了你和塔矢亮的對弈…”
“應該是巧合吧!”
藤原佐為神色平靜,手中的扇子輕輕打開,又合上,身上的氣勢一點一點地凝聚起來…
而在互聯網的另一端,塔矢亮則選擇了黑子,執黑先行!
他沒有絲毫猶豫,鼠標輕點,一顆黑子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
來吧!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
明明自己是面對這電腦,可真正在面對棋盤,面對這個昵稱叫做“sai”的職業高手時,塔矢亮卻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
一個對弈道場之內,窗外雨聲潺潺,偌大的房間清幽而古樸,庭柱上雕鏤著古樸的優美線條…
一只手從對面出現,指尖捻著的棋子輕輕落下。
左上角,星位!
一直到快十一點,職業考試第一天上午的對弈時間要結束的時候,他們三人在意猶未盡地結束了這一次的探討。
“你可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么厲害的院生,感覺你比那個什么塔矢名人的兒子要厲害多了…”
椿驚嘆地看著傅俞,“中午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算是答謝你剛剛的指教!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會愿意幫我復盤…”
“沒什么,舉手之勞而已!”
傅俞笑笑。
不是他圣母心泛濫,而是他從椿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模樣,盡管這位胡子大叔一出場就很強勢,可傅俞卻一眼看穿了他色厲內荏的本質。
二十八九歲…
上輩子的傅俞也經歷過那么昏暗無日的幾年,工作上渾渾噩噩,生活上一團亂麻,而感情更是畏畏縮縮…
至于什么夢想,早就被生活沖垮了。
絕大部分這個年齡的人,既不少年,也不中年,只能徒勞在一個個繁華的城市里隨波逐流…
可是,在這個群體中,有那么一撥人,還懷揣著夢想,還有著信仰,還有著熱愛…
他們像是一只被關在箱子里的薛定諤的貓。
既擁有無盡可能,也面臨無盡深淵…
上輩子的傅俞也有過圍棋夢,可最終他沒能從無數天才中突出重圍,只能從事和圍棋相關的行業…
這一世,他很幸運也更努力了!
所以,遇見有著同樣熱愛和追求的人,傅俞不介意拉對方一把,不然這條路上的人太少,未免有些寂寞。
等會…
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傅俞忽地一愣神——
“額…對了!也不知道塔矢亮和佐為下的棋結束了沒有…”
結束了這次研討,傅俞這才想起自己這么早結束考試對弈的根本原因,連忙向椿道了聲別,向樓上棋院的辦公室而去。
“本村老師!”
“誒?”
回到辦公室的本村正在電腦前,整理撰寫剛剛和傅俞研討的那局棋,打算把它編撰成文章,沒想到,他會過來找自己。
“小俞君,你是有什么事嗎?”
“我想借用一下辦公室的電腦,方便嗎?”
“哦!”
本村老師不在意地指了指邊上一個空閑的電腦,“可以,你用吧!”
他只以為這個小少年就是下完棋,累了想要上網沖浪,玩游戲什么的,也沒多想。
打開電腦,傅俞第一時間打開了世界圍棋網,登錄了自己的賬號,很快就看到了在線列表中,正處于對弈狀態的sai和Akira!
很好!
還沒錯過!
進入對弈室中,一看到棋局,他的眼睛登時一凝!
“這個叫做sai的棋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便在此時,在塔矢行洋的家里,正在進行研討會的房間中,塔矢行洋、緒方精次、蘆原等好些人正圍坐在電腦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棋局,正在擺棋子的一位青年額頭冒汗,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