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上,正在講解他們這幾手棋的本村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說道:“塔矢在這個地方停住了,像是覺察到了什么…不過,多半還是要在這里補一手的,不然白棋從這里挖斷的話,那黑棋中腹右下角可是損失慘重…”
前排落座的蘆原四段看著這局棋,有些奇怪地嘀咕道:“小亮在想什么,當然是補一手啊,要是不補的話,優勢就沒有了…”
其他塔矢門下的棋士也紛紛出聲,認為小亮最好還是把棋形補上,免得白棋沖進來,侵消了自己的實地。
“不能補。”
忽地,邊上的緒方精次忽然開口了,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這一手刺除了窺探這邊黑棋的陣地,還有更深層次的變化,只不過,這個變化很復雜…”
“哦?!”
其他人的臉上頓時一凝,仔細審視起了這局棋,同時響起了師父塔矢名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旁觀者清那只是對普通人而言,身處局中的圍棋高手,往往更能覺察到棋局上每一子棋背后斂藏著的危機!
“你說的是…小亮在中腹右邊的大龍?!”
忽地,另一位看上去年紀比緒方還大一些的一位青年開口了,臉上浮現恍然之色,但旋即搖頭道:“可是,黑棋在這里騰挪的空間很大,一旦從這里下,與邊空的黑陣連接,白棋不可能殺得死…”
“咦…這手刺!”
“剛好當頭鎮住了小龍往邊空走的去路!”
“小亮!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這一手的危險…”
“他能在這里停住,說明他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就看他怎么應對了!”蘆原神色凝重地說道。
“說的也是,小亮的實力就是我們也要小心應付的,以他現在的觀察力還是能看到這一手的危險的…不過,緒方,就算十一之八這個要點被白棋占據了,黑棋還是可以補上棋形吧?這里這么大的空間,黑棋大龍感覺還是能活…”
他們這邊在探討著,在會場演播臺上,本村八段也發現了白棋這一手刺的玄妙,剛好橫在黑棋邊空與中腹右下兩個陣營只見的核心要點上!
“…如此一來,黑棋中腹這邊的大龍就危險了,塔矢院生在這里停住,想必是覺察到了白棋這一手刺的嚴厲!”
“黑棋如果補上,那么白棋在這里一緊氣,那黑棋就很難受,邊空那邊已經過不去,只能往中腹走…”
“如此,對黑棋接下來的發展十分不利,而白棋在未來中腹的作戰,就與黑棋成了勢均力敵的態勢…可角空,黑棋卻處于絕對下風,至于邊空大家也都看得很清楚了…”
“這么一來,黑棋中盤就得告負!”
正說著,塔矢亮的黑棋也做出了回應,他沒有補上棋形,而是下在了另一個地方,來了一手不軟不硬的跳。
傅俞對此早有預料,立刻一手挖斷了進去!
噠!噠!噠…
棋局一下子進入了犬牙交錯的態勢,兩人在中腹展開了沒有絲毫花哨的交鋒,雙方每一子都幾乎沒有錯漏…
“到官子階段了,這兩位少年的勝負在一兩目之間徘徊…真精彩啊!沒想到傅俞和塔矢亮這還只是院生,卻能下出這么精彩的一局棋,我們拭目以待他們的勝負結果!”
本村八段在演播臺上十分嚴肅地說著,又轉而講解起另一盤職業級別的棋局。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很快,午餐時間到了,這兩局棋都到了大官子階段,同時,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到對弈室中暫停了計時器,他們四人這才從對弈室中出來,去棋院食堂準備好的餐廳中吃飯,然后午休…
到了半決賽這種階段,對弈的時間又增加了一個小時,而對弈的棋士每一手棋都會進行較長時間的思考,下一天的棋是很正常的。
這還算是短的了,像職業棋壇中的一些重大的頭銜戰,如本因坊、十段、王座等等七大頭銜的頭銜挑戰對弈,一局棋甚至要下兩天!
下午,幼獅子戰半決賽的對弈如期開始。
越智康介從自家豪華的轎車上下來,就看到不遠處進藤光與藤崎明兩人并肩而行,一邊說笑著,一邊往會場大門這邊走來!
“越智!”
“午安!”
他們兩人抬頭看來,十分有禮貌地朝他打招呼,這小子卻沖他們點點頭,平淡地說了一句,“下午好!”
說實話,越智并不是很想和這兩位在一起一起看棋局比賽的,因為三人坐得近,藤崎明總有許多問題,而且,都是關于圍棋一些很簡單的基本常識。
一整個上午,她都和進藤光湊得很近,捂著嘴很近很小聲地問話…
明明會場也不嚴肅,也不安靜,你似乎沒必要這么小聲問話,也沒必要湊得這么近吧?!
每當這個時候,越智感覺自己身上仿佛也熠熠生輝,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這不是什么慧光…
是被燈泡化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光。
不得不說,藤崎明明眸善睞、長發飄飄的,很吸引人,越智康介又是自尊心極強的主,無法忍受對方這若有似無、欲拒還迎的狗糧!
太可惡了!
下午,越智特地沒有再去上午的坐的位置,而是去到觀眾席的另一個地方,偏偏進藤光也帶著藤崎明兩人,一起過來坐到了邊上。
你們不要過來啊!
再來我就要告你們虐待狗子了!
“當當當!”忽地,藤崎明開心地打開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小盒子,里面躺著好些個十分小巧、看上去賣相很不錯的小壽司。
“看!這是我中午特地做的小點心!”
女孩一臉希冀地捧著小飯盒,遞到了進藤光的面前,“嘗嘗!”
進藤光有些意外,但都是自家發小,他不客氣地隨手捻起一個放到嘴里,“唔…吧唧吧唧!好偶次…小明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吧唧吧唧…”
越智康介:“…”
——明明吃點心的是進藤光,自己肚子這突然的飽腹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