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孝仁原以為蘇彤凝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與三命天王有些關系的,嗯,雖然這樣說可能有污蔑祂人清白的嫌疑,但這種可能性是實際存在的,畢竟,蒼白之蛇也干過這種類似的事情,對于這種手段,許多家伙都精于此道。
不過,禹貢真君講述的一些消息,卻打亂了顧孝仁的一些設想。
在倉促收到禹貢真君的隔空祈求之后,顧孝仁立馬產生了回應,祂還以為對方有什么要緊的信息,并且將祂拉入了元會運世虛擬化的特殊空間里。
但禹貢真君透露出的,在諸王議會獲知的一些情報,還是讓顧孝仁變得面色古怪了起來。
“…興仁宮會議結束之后,我們這些家伙被通知參與諸王會議,在會議上,我聽到了文衡大帝布置了針對從無暗之河里逃出升天的哪一位的一系列行動。”禹貢真君開口說著。
“文衡大帝?”
顧孝仁眨了眨眼睛︰“我記得你上次說過,這位可能是命運流派在諸位議會的代言神?”
“呃。”禹貢真君半晌才明白顧孝仁說的是什么意思,祂開口說道︰“沒錯,文衡大帝應是那一派的領頭者。”
所謂的那一派,若是有尊號命名,自然是三命派。
也就說,文衡大帝乃是三命天王的舊部。
不過,如果說三命天王真的出事了,這位舊部不僅依然出沒在諸王議會之中,甚至還在繼續主持著原國目前的政局?
這里面大概就是有些問題的。
要么就是某些家伙在傳遞著一些誤導性的信息,要么,就是這位文衡大帝背叛了三命,投向了其它派系的懷抱。
但無論是那一種,這里面所牽扯的亂局,都是足以是石破天驚的驚天密謀。
“無暗之河的那一位,到底是誰?”顧孝仁看著禹貢詢問著︰“諸王議會對祂的逃離,處于何種判斷?后面做了些什么樣的持續性舉措?”
禹貢搖了搖頭︰“無暗之河的那一位身份大概比較敏感,會議的全程,文衡大帝一直用它來代替,因此,我并不知曉它的確切身份。”
“連你都不知道?”顧孝仁稍稍有些詫異。
“我雖然是后補委員,但我今年才九十多一點好吧?”禹貢真君白了祂一眼。
嗯,這個時候顧孝仁才反應過來,禹貢真君算是原國徹頭徹尾的少壯派,對于那些老一輩的事情,還真的未必清楚,尤其是原國立國之初的一些大佬。
“不過,這種事情應該不小的,那位來頭似乎很大,諸王議會讓十四院務必想辦法找到它,并且動用了原始鐘封印了霧都的虛空,利用命運之輪巡查命運軌跡,甚至還會動用因果鏡進行組合次序!”
因果鏡?
顧孝仁挑了挑眉。
這應該就是原國的第三枚神器了,暗中某些規律來看,可能是鎮壓在行政院內部的存在。
難道是那位神秘之極的真神所持有的武器?
因果、因果!
難道是因果律方面的權柄?
好家伙。
原國三巨頭,一位是混沌領域的真神,一位是命運領域的魁首,另一位竟然是涉及到了因果律的存在?
好家伙,竟然都是上位的高端權柄,顯然,哪怕是真神,這種權柄之上的優勢也會讓三巨頭獨占鰲頭,怪不得原國會被稱之為世界第一,這大概與這三位巨頭的權柄不無關系。
不過,如此看來,原國一下子動用了三大神器,幾乎封禁了整個霧都,這幾乎等同一位真神在隔空干涉,看來那位從無暗之河逃出來的家伙,其來頭的確不小,竟然能讓原國如此興師動眾。
嗯,這應該不是一位普通的諸王。
說不定已經觸摸了神之領域,可能比墨海之主那種特殊的諸王更難纏,而且,就算這位大佬是像太陽之王那種即將登頂絕巔,就差一步成為真神的存在,顧孝仁都毫不意外。
畢竟,不是什么存在都能讓原國驅使三大神器的,這幾乎是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為了啟動三大神器,諸王議會批準了超過一百萬額度的神話物質!”禹貢真君睜大了眼睛,看著顧孝仁,祂似乎想要看到祂震驚的表情。
畢竟,當時祂聽到這則預算的時候,嘴巴老半天都沒有合上。
因為超過一百萬的神話物質是什么概念?
幾乎可以打上十場天南之戰了。
原國軍方近些年的預算都沒有這么高過,更不論祂們這些傳說生物那點可憐的薪水了。
僅僅靠著自己的工資,哪怕是自命不凡的禹貢真君,也根本無法指望能贊的下一百萬刻度的神話物質,哪怕是成為了諸王都攢不下。
只是,顧孝仁的表情雖然稍稍有些驚訝,但顯然沒有被這一百萬額度的神話物質嚇到。
不過,一百萬刻度的神話,的確是一筆天文數字。
按照如今永夜深淵的開發速度,與大量的界域產出來看,這大概是顧孝仁近半個月的稅收收益了。
嗎的,那可是祂足足半個月的零花錢啊!
嘖嘖嘖,諸王議會真奢侈,我撒錢的時候都不敢撒這么多!
顧孝仁突然覺得,貧窮大概限制了祂的想象力。
人家諸王議會都能因為一位大佬逃出無暗之河一擲千金,祂顧孝仁孑然一身,竟然還摳摳搜搜的,這顯然并不符合祂作用幾座“金山”的特殊身份。
看來,今后不能省著花了。
要學會奢靡。
顧孝仁如此想著,但禹貢真君卻因為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表情,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祂繼續說道︰“雖然,啟動三大神器是要耗費海量的資源的,但三大神器也的確尋到了一些線索。”
“嗯?”顧孝仁精神一震︰“是什么線索?”
“文衡大帝并未紕漏三大神器運轉的相關細節。”禹貢真君嘆了口氣說著︰“但根據文衡大帝的描述來看,應該是原始鐘尋覓出了那位的逃出路線,因果鏡顯示那位存在可能還在霧都,而命運之輪察覺到了它與世俗命運牽扯的軌跡之力。”
“牽扯的軌跡之力?”顧孝仁挑了挑眉。
“嗯。”禹貢真君一本正經的說道︰“文衡大帝的原話就是這么說的,我懷疑,應該是一種大荒落流派特有的術語。”
顧孝仁瞥了祂一眼。
你一個未捌·協洽流派的大君,竟然和祂談論起了大荒落流派的術語?
呵呵。
不過,顧孝仁并未出口反駁,祂淡淡地問道︰“然后呢?”
“然后,諸王議會讓十四院的紫微星牽頭,利用霧都警察總署,對整個霧都的婦人進行排查,因為諸王會議懷疑,它既然潛入了世俗之中,且與世俗命運產生了糾葛,那么,很有可能是它利用轉生之法,來了一個金蟬脫殼。”禹貢真君面容嚴肅的說道。
但顧孝仁聽了,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縮了一下。
祂第一個想法就是,會不會太巧了些?
竟然與菊家的事情撞車了?
這一刻,顧孝仁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你有沒有掌握到,無暗之河的那位,它是從什么時候逃出無暗之河的?”
“兩三個月左右吧。”
但看著顧孝仁的神色稍稍有些奇怪,禹貢真君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沒、沒事!”顧孝仁擺了擺手。
但祂心底之中的情緒,大概是難以言表的。
首先,霧都警察總署排除婦人懷孕的事情,竟然與諸王會議的命令有關,并非是顧孝仁之前想的那樣,是某些派別在尋找什么線索。
隨后,顧孝仁以為蘇彤凝肚子里的那個,單純的只是與三命天王有關而已,說不定是祂排泄出來的瘋狂特性。
而如今諸王議會卻在瘋狂尋找一個可能轉生的異常者,但稍稍有些湊巧的是,這個異常者出現的時間,竟然與蘇彤凝懷孕的時間等同?
那么,蘇彤凝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會不會就是這個異常者?會不會就是無暗之河里逃出來的那一位?
祂是誰?
三命天王的真靈?或者是一部分?
某個立國元勛?被原國鎮壓的異域魔神?還是難以殺死的教派大佬?
當然,無論這家伙是誰,哪怕真的是三命天王的真靈,但對于顧孝仁來說,也未必有多重要,因為這和祂的計劃沒有太多的沖突,祂在意是,這個蘇彤凝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也就說有可能是無暗之河里逃出來的那一位,它為什么會選擇兩三個月前逃出無暗之河?
顧孝仁對這個時間點還是稍稍有些敏感的。
因為今天是十月十四,而兩三個月前,正式七八月份的時候。
那個時候正是天南之戰結束之際,也是失蹤了一年多的顧孝仁,重歸大眾視野的時間節點。
無暗之河的那一位在這個時間節點逃出,并且還鉆進了祂曾經救下過的蘇彤凝,這個女人的肚子里面。
嗯,是不是太過巧合了一些?
顧孝仁皺了皺眉。
會不會是沖著祂來的?
元會運世虛擬化的特殊空間里,顧孝仁來回渡步,許久,祂才轉過身,看了一眼禹貢真君問道︰“有沒有辦法能查清楚無暗之河那一位的真正身份?”
禹貢真君聽了面色稍稍有些犯難︰“這對你很重要?”
顧孝仁沒有說話,而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但我大概是無能為力。”禹貢真君雙手一攤道︰“諸王議會要是想要讓我們知道它的身份,大概就不會用‘它’來表示了,而且,我主動去探尋調查,很可能會把自己陷在里面。在這個時間點被那些大佬盯上,實屬不智!”
顧孝仁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像我這種資歷甚淺的少壯派可能對這種事情不了解,但總會有一些老一輩的存在會知曉一些內情的。”
“你的意思是?”顧孝仁看著祂。
“你為什么不去問問,顧家的諸王呢?”禹貢真君挑了挑眉頭說道︰“只是打聽個消息而已,哪怕是顧家在急切的想要和你劃清界限,但應該也不會因為這則消息,與你交惡。更何況,顧家表態的可是顧家,顧家的那位諸王,可從未表達過想要與你劃清界限的意思。”祂深深地看了顧孝仁一眼。
“顧家的諸王?”顧孝仁的神色,稍稍有些猶豫。
“顧家的那位老諸王知曉的東西可不少,畢竟從官方記載中,這位老諸王的存在,就已經不下幾千年之久了,其真實年齡就算是上萬年也未必可知,哪怕是諸王議會之中,也未必有祂這種資歷老的存在。祂知曉的東西,或許會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嗯,這一點還是有可能的,畢竟是活化石嘛,說不定老家還是周口店的,這種存在歷經滄海桑田,累積下來的信息自然猶如瀚海一般稠密。
不過,對于顧家的這位來諸王,顧孝仁知曉的信息大概也只是道聽途說,因為在顧家之中,并沒有明確的提出這位的存在,傳說以下的,說不定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畢竟,一個不知道是哪一輩子的祖宗,從顧家這個數千年的世家出現開始,就一直躺在墳墓里睡覺,頂多百八十年睡醒了露次面,但普通顧家子弟也未必間過祂。
這存在感大概和祖宗排位一樣,頂多是有事的時候,家主刨刨墳,然后大喊一聲,老祖宗請歸位。
嗯,估計除了顧家的幾位核心的存在,其它的一些成員,怕是都未必見過這位老諸王。
反正顧孝仁是沒見過的,顧老大也沒聽祂說起過,應該是不太熟的。
“祂最近好像蘇醒了?”顧孝仁開口問著。
嗯,祂這個同樣姓顧的,還得問人家禹貢。
“二個月前出現過一次,還參與了諸王議會,對于你情報院副院長的任命,顧諸王還是投了贊成票。”禹貢真君笑著說道︰“這也是我讓你與顧諸王多走動走動的原因,畢竟,顧家是顧家,顧諸王是顧諸王,兩者的態度,不可同日而語。”
顧家是幾千年以來的集群產物,如今還在人世的顧姓規模,怕是不下數十萬,而這數十萬團體之中的領導者,自然要想辦法為這數十萬人負責,因此,太大的波瀾祂們大概是不想參與的。
大家族嘛,主要是以穩妥為主,孤注一擲畢竟只是少數人干的事情。
但顧諸王嘛…不熟,難以評價。
不過,要是換成顧孝仁自己設身處地的想想,幾千上萬年后,有后代子孫想要脅裹祂顧老二的想法,祂大概會一巴掌將那些不肖子孫拍死。
并且咒罵道︰嗎了個巴子的,當初老子怎么沒有將你祖宗射墻上!
嗯,這很形象。
只要是舞弄過風云的主兒,或者在大時代的背景下攪動一方江河的存在,大概都不想受到來自任何方面的束縛,文雅一點來說,這種人叫孤高自傲,難聽一點,大概就是一意孤行。
有點本事的,誰不會按照自己的主觀意愿去做呢?
當然了,這一點并不能說明,顧家諸王對顧孝仁的態度,就會與顧家背道而馳。
有些人天生就是犯克的,若是顧諸王看祂顧老二不順眼,哪怕是顧家突然掉轉風向,也未必能扭轉這個老諸王的主意。
嗯,其實像這種活化石,顧孝仁還是不太愿意接觸的,畢竟,無論是輩分還是實力都不如人,自身天生就處于弱勢。
關鍵還不熟。
顧老爹也就算了。
這個畢竟是沒辦法的。
但有一個爹不夠,難道還得找個祖宗?
真是爹不生我顧孝孫,爺道萬古如長夜啊!
“你要去顧家?”聽聞顧孝仁的想法,顧老爹的面色稍稍有些古怪,他看了顧孝仁一眼︰“你要去干嘛?”
“我想見見顧諸王,向祂詢問一些東西。”顧孝仁在做請示。
嗯,這一點是越不過這個老爺子的。
因為老爺子好像和顧家又又又鬧掰了,祂要是敢私自跑到顧家,并且被老爺子知道了之后,嗯,到時候,父愛如山全系套餐大概是逃不掉的。
“你想詢問什么?”顧老爹淡定的喝了口茶。
“一些修行方面的事情。”
嗯,反正對于這一點顧老爹也不懂,顧孝仁隨口瞎掰。
然后,顧老爹深深地看了祂一眼,放下茶杯道︰“你就去吧,但是要記住我的話,不要和那群兔崽子們,靠的太近!”
呃,不知怎么,顧孝仁突然覺得顧老爹的口氣稍稍有些奇怪,好像是怕祂將誰克死一樣。
顧家老宅雖然在東城,但顧家的本部卻并不在這里,而是在桃源村。
因為明天還要參與萬國使團的一系列行程,因此,顧孝仁不得不連夜離開霧都,去了霧都郊外二十八環,一個名叫桃源窩棚的地方。
路上的時候,祂倒是收到了不少視野的矚目,甚至遭到了幾個神秘家伙的隔空監視。
嗯,對方大概率是十四院的,
如今,對于整個霧都而言,許多進入的家伙都會被嚴格管控,畢竟諸王議會要想尋到無暗之河的那位,而那位也未必不是在躲著祂們,雙方之間的因素干擾,大概也算是一種交手的特殊方式,而無論是諸王議會還是十四院,大概都怕這位存在逃離霧都,到時候,想要尋到它自然難上加難。
不過,顧孝仁覺得,它大概是不會離開的,至少在完成某些既定目標之前,應該是不會離開。
畢竟,這家伙七八月份就逃出了無暗之河,隨后在最近才被爆出來已經逃走了的事情,這里面足有兩三個月的空檔期,它要是想逃大概早就逃走了,又怎么會留在霧都這種地方,等著對方甕中捉鱉?
無論霧都有多大,人口又何其多,但主要是確認了它深藏霧都,找到它大概也只是時間問題,畢竟,魚鱉也害怕池塘的水被抽干了,導致自己現身。而這位藏身于世俗的家伙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它既然已經逃離了無暗之河,為何不遠去遁走,想辦法東山再起恢復巔峰,而是要留在霧都這種危險的地方呢?
難道是在等著什么時機?
或者是在圖謀著什么特殊的東西?
如果這位真的是有所圖謀的話,那么意外發生的時間節點,很有可能就是在最近,因為時間拖得愈久,它被發現的概率越大,并且,這家伙主動暴露在了一些因素在顧孝仁的面前,實在是讓祂難以搞清楚對方的真實態度。
祂急切的想要知曉對方的真正身份,就是怕會產生誤判,因為對方的存在會給祂的計劃帶來一些意外,而現在,很顯然,意外已經產生了,因為祂與對方的交集,顯然就算是一種命運糾葛。
這種糾葛禍福難料,顧孝仁不喜歡等,祂要想辦法掌握主動性。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顧孝仁來到了一條小溪旁。
溪水彌漫著霧氣,水流嘩啦啦直響,一眼望不到盡頭。
其實按照規模,也算是一條小河了。
祂看到河邊停靠著一條顏色翠綠的竹筏,嗯,自然不是普通的事物,應該算是一條竹筏精,這玩意大抵上還是有些神智的,而且,作為進出現實與虛幻之地的特殊載體,這玩意也算是一種別開生面的交通工具了。
顧孝讓你跳了上去,然后言語輕啟︰“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
沒錯,是桃花源記。
這部名篇,只要是在顧家學堂上過學的都需要背誦,而且,它大概也作為某種鑰匙,或者說是媒介,從而用來溝通現實與虛幻之地。
因為桃源村本身不在現實之中。
果然,伴隨著顧孝仁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眼前的霧氣彌漫的更加濃重了,腳下的竹筏也開始微微晃動,仿佛在不斷前行一樣。
夜色漸濃,漫天無光,面前的霧氣不斷倒退著,腳下的水流也傳遞出清脆的聲響,四周也有桃花的香氣襲來,但顧孝仁舉目四顧,卻并未看到桃花。
祂站在上面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水源的盡頭處,驟然顯現出一座幽深的高山來,那山上有一豁口,木筏徑直飄了過去,仿佛在某個天然溶洞里穿行一樣。
似乎正應了那句話︰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下,豁然開朗。
咳咳。
顧孝仁乘坐竹筏,在黑暗的狹窄之處穿梭,直至度過一片被霧氣包裹之地,眼前的場景才豁然一亮,顯現出一個諾大的地下世界。
倒好像是傳說之中的地心空間。
顧孝仁看到了一眼望不頭的農田,也看到了大量翠綠的植被,那蜿蜒的小河密密麻麻,水道顯得極為通暢。
天上大概就是白云密布的樣子,仿佛是一大片棉花糖堆砌在上面一樣,顧孝仁正在觀察著周邊的精致,但沒過多久,祂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因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來。
顧孝仁看到岸邊的綠草被緩緩翻動,就好像有人掀開了一片半米長的草皮,祂看到有人型生物從地下緩緩爬出,臉頰上還帶著腐朽的泥土與破爛的草根,而且,這些家伙的面部都是坑坑洼洼的,好像是腐爛的土豆,好像是發霉了的肉塊,其展現出的大部分皮膚呈青紫色,少部分呈現一絲斑白,尤其是那一雙雙死魚眼凝視過來,倒是稍稍有些滲人的樣子。
對方也不說話,就這樣一個個翻著草皮,然后從潮濕腐朽的地下爬出,那雙死魚眼與驚悚的面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對著祂。
很快,這條小河的兩岸就出現了大量表情僵硬麻木,仿佛行尸走肉一樣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屹立在岸邊,嗯,少數的頭上,竟然還長出了一朵朵桃花,這些家伙排成排,一眼望不到邊,呈現出了一片詭異景象。
這算是迎接呢?還是示威呢?
這些家伙應該都是死人吧?
對方好像在用這種造型來詢問,來者何人?
“咳咳咳。”顧孝仁咳嗽了兩聲,然后拱了拱手,做了個古禮道︰“在下顧孝仁!”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顧”字引起的連鎖反應,祂驟然看到那些屹立在岸邊的家伙竟然有了動作,它們機械性的上前走了一步,然后掂起了腐爛的只剩下一片骨頭的腳后跟,襤褸的身體開始向前傾斜,傾斜,在傾斜。
“嘭嘭嘭——”
這些家伙竟然視死如歸一樣,直勾勾的墜落在冰冷的河水里。
嗯,不是一個。
是一個個,一排排。
很快,這條不知道勁頭的河水兩岸,就出現了密密麻麻墜落河面的詭異景象,大片的水花飛濺。
但這竟然還沒完,很快,整條河水就變得沸騰起來,好像成千萬條魚兒在河底之中追逐游動一樣,大片的黑影蜂擁而至,很快就跑到了顧孝仁的竹筏下面,并且將竹筏漸漸頂起。
竟然是那些干尸一樣的家伙。
這些干尸形狀各異,全都是瞪大了全白的死魚眼,神色猙獰,并且伸直了坑坑洼洼的脖子,爭相恐后的從河道內襲來,仿佛一條條尸魚一樣。
狹窄的河床根本無法容納如此之多的干尸,顧孝仁腳下的竹筏被越頂越高,而下邊洶涌的尸骸也仿佛聞到了腥味的鯊魚一樣,不斷的前赴后繼,很快,一座有無數干尸形成的肉山就呈先在了小河里,并且越來越高,也越來也大。
但腳下的竹筏依然平穩,竟沒有絲毫的晃動。
沒過多久,顧孝仁的身體就已經沒入了云端。
而這個時候,這座尸體屹立的高峰也停止了生長。
顧孝仁舉目四顧,頓時在云端之中,窺視到了一片巨大的桃花林,而樹林之中,許多茅草屋架在樹干上,竟然形成了一個飄渺的空中村落。
特喵的,這就很離譜!
祂不由得看了腳下的由干尸組成的山峰一眼。
這算是什么?
尸骸升降機嗎?
高空人肉梯?
老顧家的人竟然如此重口味?
這靈異側的高科技,嗯,還是蠻新穎的。
祂飛身離開竹筏,然后落入了巨大的桃花林中。
“來者何人?”
一道穩重的聲音從遠處的一座茅草屋內響起。
嗯,顧孝仁學著戲文里的模樣拱了拱手道︰“在下宗山顧孝仁!”
所謂的宗山乃是祂這一支,在顧家族譜上的名諱,這乃是顧家的主脈,自然算得上嫡系。
按理說,以祂現在的名聲,顧家的那些老人不可能沒有聽說過祂,但顧孝仁表面身份許久,之前詢問的那個聲音,都沒有再次響起,就在祂稍稍有些納悶的時候,耳聰目明的顧孝仁突然聽到了一連串的“嘭、嘭、嘭…”
嗯,是門窗被連接關閉的聲音。
竟然被這些家伙嫌棄了?
顧孝仁的臉色稍稍有些泛黑。
嗎的,看不起誰呢?
祂甚至無不惡意的在想,要不要釋放太陽真火,將這片桃花林和茅草屋燒得一干二凈?
反正對方也沒將祂當自己人,甚至向防賊一樣防著祂。
要不,還是燒了吧!
就在顧孝仁準備動手的時候,桃花林里突然飛來了一個老頭。
嗯,竟然是一位大君。
“敢問可是情報院顧副院長?”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距離擺的很清晰嘛,絕口不提宗山情誼,一口一個顧副院長。
我靠啊!
“我是。”顧孝仁黑著臉回應。
“貴客前來,未曾遠迎,莫怪!莫怪!”那頭發花白的老頭打了個哈哈︰“在下顧家主事者顧恒均。”
要不還是燒了吧?
嗯,主要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把眼前這老頭打一頓,然后對方再一把濞涕一把淚的訛詐祂!
丟不起那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