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縣是鬼子在這一帶苦心經營的兵站基地…這個縣緊鄰著呂梁山山區,每當清晨或是雨后,呂梁山方向總會緩緩升起一片厚厚的濃霧,站在城頭望去就像一片云景,云景縣的名稱由此而來。
此時的獨立團急行軍一小時,總算在天亮前趕到了云景縣。
李云龍舉起望遠鏡,借著黎明微弱的光線朝云景縣方向觀察了一會兒,就轉頭對趙剛說道:“小東北猜的沒錯,城里的兵力已經被抽空了,就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鬼子和偽軍!”
李云龍是從城頭上放哨的敵人數量做出的判斷。
通常情況下敵人除了每個碉堡、炮樓設有哨兵外,城樓上每隔三十米就會設一個哨位…這是為了避免八路軍偵察員乘夜色攀爬上城墻。
可是現在,云景縣兩百多米的城墻上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名哨兵,而且還都是偽軍,這說明敵人連哨兵都不足。
李云龍觀察的沒錯,云景縣總共只有一個不滿編的大隊另加一個連的偽軍。
村野直夏為了能在馬尾坡擋住獨立團,情急之下從云景縣調去了兩個中隊,云景縣只剩下幾十名鬼子和偽軍,而且鬼子大多還是修坦克、修汽車、修槍械的技術兵…云景縣做為一個兵站基地,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為封鎖線上的鬼子的維修設備,技術兵自然不能少。
獨立團會把目標轉向云景縣,是王學新的主意。
當時李云龍正一刀把朱子明的腦袋砍了下來,讓人隨便挖個坑把他給埋了。
用李云龍的話說,就是砍頭是對朱子明做漢奸的懲罰,埋尸是在曾經戰友的情份,一碼歸一碼。
王學新看到了那一幕,朱子明雙手被反綁,嘴上也被綁著麻繩…這是擔心他死前不顧一切的大喊大叫驚動了鬼子。
朱子明也看到了王學新,兩眼恨恨的朝王學新望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王學新早就死過好幾遍了。
和尚注意到朱子明的目光,一個巴掌就狠狠的打了過去,打得朱子明半邊臉都紅了。
“不服氣還是咋的?”和尚說:“讓你當漢奸!”
說著舉手還要往朱子明臉上抽,卻被李云龍叫住了。
“你跟一個死人較什么勁?”李云龍說:“他瞪他的,讓他去閻羅王那說理去!”
說著抓著衣角擦了擦刀鋒,上前對朱子明說道:“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誰!記住了,下輩子別做漢奸!”
朱子明頹然點了下頭。
在他頭剛抬起的那一刻,李云龍大刀就一劈而下。
“嚓”的一聲,朱子明的腦袋就滴溜溜的滾到地上,脖腔里的血噴起一尺多高,沒頭的身子卻還在原地跪了一會兒,接著才失去平衡緩緩往一側倒下。
王學新暗嘆了一口氣。
雖說朱子明死有余辜,但不知為什么,曾經的戰友以這種萬人唾罵的方式死,還是讓他心里有些不忍。
李云龍卻像個沒事的人似的,他把帶著鮮血的大刀往警衛員手里一遞,揚了揚頭讓人埋尸體,還催了聲:“動作快!”
想了想,李云龍就覺得不對了。
“小東北!”李云龍朝王學新招了招手,等王學新到面前時就問:“現在馬尾坡是鬼子,后頭又有追兵,再往東就出了山地到鬼子封鎖線,咱這不還在鬼子包圍圈里頭嗎?你這奸細是找到了,可咱們也是瞎折騰了一晚啊!”
王學新對此早有主意,他不答反問:“團長,馬尾坡的這些鬼子是哪來的?”
“這還用問!”李云龍回答:“封鎖線那調來的唄,鬼子在那有兵…”
話還沒說完,李云龍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愣愣的望向王學新:“我說小東北,你這不會是…想打封鎖線吧?”
“哪能呢!”王學新回答:“我打封鎖線干嘛,那不是吃力不討好嗎?”
李云龍面色一松,我就說你這小子沒那么大的胃口,那不是往鬼子網里鉆嗎?
沒想到這時王學新補了句:“團長,我也就…想打云景縣而已。”
李云龍和趙剛聽著全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云龍才回過神來,他帶著一臉的不可思議沖著王學新抖著手:“小東北,你這是豬八戒吹牛大嘴說大話吧?咱們團現在才幾個人吶?你他娘的就想去打縣城,這不是去送死嗎?”
“是啊,王學新同志!”旁邊的趙剛聽了這話也神色凝重的說道:“而且我們還是打了幾場仗奔波了一夜,敵人卻是以逸待勞養精蓄銳,何況走出山區攻城…這可不是我軍的特點,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王學新從兜里掏出了地圖,不過還沒攤開就被李云龍攔住了。
“用我的!”李云龍說著就從兜里掏出地圖…李云龍的地圖是印刷的,王學新的地圖是自個手工制作,精確度和詳細程度比起來差多了。
警衛員照例在外邊用雨披一擋,里頭的李云龍打著了手電。
“團長,政委!”王學新指著地圖上的云景縣,說:“云景縣是鬼子的兵站基地,雖然城高墻厚,但也恰恰因為這樣敵人才有輕敵之心以為我們肯定不會從那里打開缺口。再加上鬼子以為我們會從馬尾坡突圍,情急之下調兵肯定從云景縣調…所以我尋思著,此時云景縣正處于兵力空虛的狀態!”
李云龍和趙剛互望了一眼。
他們這時才明白小東北把所有的一切都考慮好了,馬尾坡不只是要驗證朱子明這個奸細,更是借朱子明之手使了招調虎離山計把云景縣的兵力調空。
趙剛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這只是你的猜測,萬一云景縣兵力充足呢?”
王學新說:“反正咱們也是被鬼子包圍著,不如打打看,萬一云景縣兵力充足,咱們那時再往山區撤也來得及,呂梁山就在邊上,打不過就撤唄!”
趙剛點了點頭,說:“那動作就要快了,否則等鬼子反應過來,就會回援縣城,到時撤都來不及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