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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129.不存容錯的破局,盤古的真正誕生

  正文卷128129.不存容錯的破局,盤古的真正誕生暮色黃昏,本是宿鳥歸林之時。

  武當山,如過往的二十二年般染上了淡薄的夕陽。

  武當山山腳。

  二十二歲的夏極看了眼遠方盛夏里的山林暮景。

  他也成了藏在黑暗里魔徒們眼中的風景。

  他依然眉眼帶笑,著寬松到近乎露肩的白袍,黑發無束地披撒而下,亂糟糟的地方足夠住下鳥爸爸鳥媽媽小鳥兒一家。

  他拾階而上。

  每一階都有著回憶。

  每一階都似有過往的奔跑聲,笑聲。

  他懷里抱著刀,

  卻只是為了掩飾他劍法超神的事實。

  山風卷起他的長發,如飛旋的火焰,往后舞著。

  黑暗里,魔徒們在盯著他。

  貞娘也在其中,她玩味地看著如約而至的少年,唇角有一抹若有若無的戲謔。

  “少年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還太年輕,還太天真...”

  “武當需要忌憚的東西確實有。”

  “可那又如何?”

  “只要存在,就會被耗盡。”

  “只要有名,就會被看清。”

  “被耗盡了,被看清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諸多念頭在魔女腦海閃過。

  她身形一動,罡風逸散,震蕩地袖袍鼓起。

  山林里,飛鳥嘩啦啦飛起。

  她已率先沖了出去。

  手中長劍隨著手臂如后拉強弓,往后藏蟄似底伏毒蛇。

  緊接著,劍意呈現,化作一只內斂于暮色里的血色魔爪。

  刷刷刷!!

  幾道定格般的影子如疾風掠過,貞娘附身的魔徒已經來到了那白袍少年身側,劍意化作的血色魔爪爆抓而出,向著夏極當頭狠狠拍下。

  太慢了。

  太慢太慢了。

  浩然正氣附著的BUFF,簡直是變態。

  夏極出刀的速度,就是一道光。

  風雖快?

  但豈能勝過光?

  光后發先至,閃過,貞娘的魔爪卻還沒來得及遞出。

  刀光已至。

  嘭!!

  一顆頭顱飛起。

  血水從斷脖出噴射而出,無頭身體因為慣性往前沖出,然后撲倒在地。

  夏極不看那尸體,刀尖斜斜指地。

  一抹血珠隨著刀身滾落,從刀尖處落下。

  而夏極,已再登數階。

  極快的殺戮,本該殺雞儆猴,起到震懾作用。

  那不過是凡人的見識罷了。

  對于兇獸來說,血液從來都是最好的興奮劑,譬如群鯊。

  對于魔女來說,死亡從來都是有趣的樂子。

  想靠殺去讓別人害怕畏懼,想靠撂幾句狠話去讓別人恐懼,在這個世界的高層,并不存在。

  不得不殺,

  其實已是敗北。

  畫風很是詭譎。

  那白袍的少年,周身鍍染著最光明最溫暖的浩然正氣,出刀如神,所向披靡。

  他行走于山道之間,

  魔徒如飛蛾撲火般向他飛來。

  再精妙的招式,再邪門的路數,卻都擋不住他的一擊。

  天下武功,無快不破。

  夏極的刀太快了。

  快到讓魔徒們覺得他們的身形都靜止了。

  但,他們靜止了么?

  沒有。

  他們出劍的速度很快很快,快到普通人連眨眼的功夫都不夠,就會被貫穿喉嚨。

  可他們的速度若以夏極的刀作為參照物,卻又如蝸牛在爬。

  少年,無敵,本該意氣風發。

  魔徒,紛紛死亡,本該一哄而散,屁滾尿流。

  卻并非這樣。

  少年很沉重,好似雙足鎖著沉甸甸的鐐銬。

  魔徒卻死的很開心,好似在奔赴極樂之國。

  若夏極是第一次見到,他定然會覺得這不過是魔徒們的狂熱...

  但,他卻已明白,事情并非如此。

  山道距離武當太遠,所以武當山上還未感到下方的廝殺。

  戰斗已經持續很久了...

  他所走來的道上,躺著一具又一具尸體。

  夏極越陷越深,越戰越遠,甚至已經到了一片山道邊的林子里。

  林子里的空地上...

  皓月當空。

  最后的十余名紅衣魔徒手持長劍在旋轉著,圍著中央那白袍的少年。

  忽地,轉到少年正面的那女性魔徒神色一僵,旋即如活動軀體一般扭了扭脖子和手臂。

  顯然,貞娘已經附體了。

  魔女和少年,靜靜對峙。

  魔女忽地吃吃笑了起來,看向對面的白袍刀客,如聊天般問道:“少年人,三天時間只花了兩天就趕到,很累吧?”

  “如果累了,就快點殺吧...”

  “畢竟你可是真厲害呢。”

  “只不過...你還能撐多久呢?”

  “浩然正氣雖然強大,但你的紫色妖火也不弱呢。”

  說罷,貞娘往前踏出一步,劍光隨著月光并做一處,寒芒閃閃。

  而她眸子妖嬈地盯著那正提著刀、垂著頭的少年。

  少年大口大口喘著氣。

  眸子如籠陰霾,看著黑漆漆的地面。

  臉上浮騰出時隱時現的紫色妖火。

  每一塊肌肉,甚至臉龐,軀體都在輕微抽搐。

  顯然這少年郎在動用浩然正氣時并不輕松,如今再度導致失衡,導致紫火開始蘇醒,蠢蠢欲動。

  “真是個俊俏而孤獨的孩子...”

  貞娘嘻嘻地笑著。

  她已不準備等了,大踏步往前而去,準備逗逗這個可愛的小獵物,而等到徹底摸透了這個小獵物,或許就該由自己的搭檔來“吃”了他了。

  物競天擇,存異趨同,就是這么回事。

  但下一剎那,她的思緒被打斷了。

  貞娘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四周的群樹陰暗的有些可怕,森冷的氛圍好似徹底隔絕了外部的一切聲音和色彩。

  盛夏山林里常有的蟲豸野獸之聲,全部消失了。

  月光很冷,

  空氣靜的嚇人。

  貞娘毫不怕死,甚至以死為樂,但她在察覺到這異常后,卻急忙轉身,急忙掃視四周。

  樹影正在抖動,比剛剛更加濃郁。

  她飛快看著,目光在樹隙之間掃過。

  可詭異的是,她看到所有的樹隙正在慢慢的被填滿。

  好像有一棵棵突然冒出來了,然后藏在了群樹之間,在陰冷地窺視她還有她的獵物。

  嗖!!

  一根粗糙的鍍染著墨澤的觸手,極其突兀地從地底非鉆而出,拉扯出一個外圍魔徒的腿。

  魔徒掙扎起來。

  但掙扎了還沒兩下,他緊縮震駭的瞳孔里就映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詭譎畫面:

  一根根觸手突兀詭異從地下電射而出,纏繞在他的雙腿、雙手、腰部、脖子處等等各種地方,緊接著...如群鯊爭食般拖拽住他沉沒入大地的深處。

  貞娘飛速循聲看去。

  那魔徒已經沒了。

  而地底正傳來動靜。

  那不是掙扎。

  而是分尸。

  亦或是某種邪異的呢喃私語。

  貞娘永遠想不到私語的內容...

  但,她已經感受到了這股強烈到無法彌漫的惡意。

  嗖嗖嗖嗖!!!

  大地好像成了深海。

  深海的水下有各種海獸,而這里的大地之下亦有。

  此時,這些地下的詭獸們正在吞噬地上的生命。

  而無論魔徒,還是貞娘,還是那夏極都成了這些詭獸的獵物。

  貞娘速度極快,利用高潮的技巧不停閃身,不停躲避。

  而借助慘白的月光,她終于看清了那些觸手。

  粗糙,鐵甲,墨澤,扭曲,邪異,變異...

  她雙眉蹙著,盯在了那墨澤之上。

  又猛地掃視四周,熹微的光芒里,她看到了一個又一個黑暗里閃閃發光的鋸齒嘴...

  貞娘只覺一股憤怒之情涌起。

  她的獵物,居然被盯上了!!!

  嗖!!

  又是一道觸手向夏極電射而去。

  喘著粗氣的少年猛然側頭,但似乎慢了半拍。

  貞娘瞳孔緊縮,她怎么可能讓獵物被其他存在奪走?

  她速度快到了極致,體內傳來輕輕的爆裂聲,毛孔里彌散出熾熱的血色游絲,使得她所占據的這個女性魔徒如籠血霧。

  在漫長的時間里,魔女掌握了許許多多的秘法,其中不乏有著極強副作用的爆發性功法。

  此時,這就是其中之一。

  她飛速閃動,竟是直接撲出,將慢了半拍的夏極撲離原地。

  又迅速拉著他,往斜邊而去。

  嗖嗖嗖!!

  一根根觸手從兩人腳下刺出。

  貞娘速度和反應都快到了極致,她身形飛旋,以一種鬼魅般的姿態,在狹窄的山林空地里沖突。

  但很遺憾,她發現自己竟然被包圍了。

  嗖!!!

  又一蓬觸須如破水而出的巨獸之口,從地面飛出,濺起沖天而起的土浪,這巨獸之口瞅準時機,一口咬向剛好飛在半空的兩人。

  時間宛如靜止。

  貞娘拉著夏極的左手,忽地猛然運力一推,將夏極推離了這恐怖的巨獸大口。

  而她自己則被巨獸吞沒,然后拖拽入了大地深處。

  就在她被吞沒的那一剎那,她依然飛快地附體在了另一名魔徒身上。

  視線飛快地巡查,只發現短短十多秒里,再場的魔徒里只剩她一個了。

  噠!!

  她身形飛射,落在夏極身側,低沉道:“你必須出去...出去之后,往有人的地方跑,我會接應你。”

  “呵...”

  輕輕的自嘲聲傳來。

  貞娘只覺不妙,她側過頭,只見紫色妖火的紋理竟已爬滿了那少年的臉龐...

  這是徹底失衡的跡象。

  在這種痛苦的煎熬下,別說逃了,這少年能撐著就已經不錯了。

  下一剎那,又一蓬根須從地面炸開,無情地飛出,一口吞向那正艱難支撐著的少年。

  貞娘急忙去推他,想將他送離此處。

  她失敗了。

  因為,她也被根須纏繞住了。

  她瞪大眼,痛苦地看著屬于她的獵物被那觸手巨口吞沒。

  她之前的從容,之后的布局,全部隨著這巨口的一吞而煙消云散。

  無論局勢多么精妙,若是被設局的人不在了,那么這局又有何用??

  “不!!!”

  貞娘發出一聲痛苦無比的尖叫。

  “此事,此事沒完!!!!!!”

  旋即,這具魔徒的軀體就被拖入了地下。

  貞娘的眼前,一片黑暗。

  “山下,好像有激斗的聲音。”

  “我也聽到了...”

  “難道是援軍嗎?”

  山上的弟子們恐懼的神色里多了幾分期待,而紛紛竊竊私語。

  大師兄心中閃過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跑到一處視線頗好的望月角樓,往下看去。

  那些魔徒實力強大,個個兒都達到了行氣的第三境,都能動用劍意。

  武當也曾和他們交手幾次,只不過卻竟不是對手。

  如今的激斗,是有援軍到了嗎?

  可現在這世道,局勢如此之亂,浩劫之初的可怕遠超眾人想象,每個勢力都焦頭爛額,可謂是自掃門庭雪還來不及,誰回來支援?

  大師兄忽地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師弟...”

  “一定是師弟!!”

  他一拍大腿,抓著劍想往山下沖。

  可轉念一想自己的實力,又捏緊了拳,停了下來。

  他迅速平復心緒,深吸一口氣,口中念念有詞,雙指抹過雙眸。

  望氣術發動。

  映入他眼簾的是沖天而起,近乎于沸騰了的妖氣。

  忽有浩然正氣一閃而出。

  大師兄心底一喜。

  但這“喜”還沒持續半個呼吸的時間,卻又墜入谷底。

  只見,那浩然正氣的光如流星閃過,才剛出現,卻又極快地被那些強烈濃郁的妖氣給吞沒。

  直至全部消散。

  大師兄死死瞪著山下,喉結滾動,他捏著拳頭,一動不動。

  “加油啊...”

  “加油啊...師弟!!”

  良久。

  “你不是有浩然正氣么?”

  “浩然正氣不是最厲害的異氣么?”

  “你不是被仙人接走了么?”

  “為什么...”

  大師兄依然瞪著眼,看向山下。

  期盼著那一抹光明在低伏之后能夠沖碎妖氣,破開風云。

  到時候,他還會震驚,還會感慨,還會稱贊,說一句“我家師弟真他娘皮的是個怪物”。

  他等了很久。

  卻再也沒等到光明。

  妖氣突兀地開始消散,遠處的世界一片安靜,好像是某場大戰之后的死氣沉沉。

  大師兄回憶起師兄弟之間過往的點點滴滴,忽地淚流滿面。

  他輕聲自語道:“師弟,浩劫已至...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罷了...你若先去了,就等等師兄,師兄...師兄說不定明天就趕來了。一塊兒走,一塊兒走啊...”

  這位沉穩的有著鄉土氣息的道長一邊哭,一邊笑,然后仰天,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悲憤長嘯。

  次日。

  武當山弟子小心翼翼地組隊下山。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遇到魔徒的伏擊。

  顯然,昨晚真的是爆發了一場大戰。

  很快有弟子在路畔發現了魔徒的尸體。

  許多具。

  那些尸體在路邊鋪呈開,東倒西歪。

  卻只有一路。

  眾弟子即便再魯鈍,也能夠想象...

  昨晚,此處,定是有一人手執兵刃,拾級而上,阻攔的魔徒被他隨手斬殺。

  何等風采?

  何等氣度?

  那人呢?

  那人又去了哪兒?

  既然來了,既然解了武當之圍,為何不登山現身一見呢?

  因為浩然正氣的短暫出現,除了剛好在外、剛好在看山下的玉鶴子外,倒是沒人看到了。

  玉鶴子失去了過往的從容,在山道上狂奔著,到處翻找著。

  “沒有尸體...”

  “這里沒有...”

  “這里也沒有...”

  玉鶴子停頓下來,他已經跑到了山腳,已經看過了周邊,都沒有。

  他擦擦汗珠,舒了口氣。

  但是,他很快自嘲的笑了起來。

  “也沒有妖魔的尸體...”

  “昨日此處到底發生了什么?”

  “師弟留下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師弟...”

  “師弟!!!”

  盛夏的風說來就來,鐵灰色的彤云遮過天地里的光。

  暴雨的雨滴子試探著落下了一滴,緊接著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在漫山遍野砸出一朵朵綻開的白色小花。

  雨后,天又該更熱了。

  次日。

  深夜。

  玉鶴子和劉塵,以及四師兄,五師兄坐在山道邊。

  三人看著大師兄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地痛飲。

  三兩...

  半斤...

  一斤...

  玉鶴子已經喝糊涂了。

  他張手笑問:“諸位師弟,師兄無能否?”

  劉塵道:“大師兄喝多了...”

  “我沒多!我多個屁!”

  四師兄勸道:“誰也不曾見過浩劫,這等天傾之姿,世道已不是從前了...大師兄不必自責,今后武當還需師兄。”

  玉鶴子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這個做師兄的真是個廢物啊。”

  五師兄轉著輪椅上前,默然地倒酒,陪著玉鶴子共飲壺中酒。

  千古多少事,皆付此壺中。

玉鶴子看看殘廢的五師弟,看著周圍師弟關懷的神色,心底生出暖意,碰杯,痛飲  今朝醉過,明日還需重新開始才是。

  山道外,驟雨早歇,明月當空。

  但忽地...

  一種詭異的感覺在幾人心頭浮現出來,就是那種忽地被冷風一吹,莫名地吹出滿身雞皮疙瘩的一激靈。

  幾名道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玉鶴子喝酒的動作也暫緩下來了。

  “起霧了...”

  “下霧很正常。”

  “但這么快的大霧,就不那么正常了。”

  幾人看向山下。

  那霧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濃郁的霧潮,飛快地往山上淹沒過來。

  淹過山腳,淹過山腰,淹向更高處。

  霧潮如海嘯,濤起萬丈,一個拍打,直接淹沒了武當。

  幾名武當山八代弟子紛紛安靜了下來。

  即便隔得很近,卻也幾乎看不到對方了。

  “這霧...真的有問題。”

  “等等,那...那是什么?”

  “快看!”

  話音里,幾人匆匆看去。

  隱隱約約,他們只見朦朧的霧氣里凝聚出某個詭異的巨大輪廓,

  在尖銳咆哮的風霧里,那輪廓的上方,正顯出一對猩紅巨燈般的瞳孔,放射著照耀大地的兇光。

  那輪廓好像和霧氣與黑暗融在一起,沒有任何聲息,只是在飄著。

  恐怖到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氣勢覆壓而下,讓玉鶴子等人無論心中如何想,身體卻已絲毫動彈不得。

  四人面面相覷...

  事實上,不止這四人。

  此時,整個武當山的弟子都遭遇了同樣的情形。

  所有人都已僵硬地動彈不得,除了太子洞,鎖妖塔,以及紫霄后宮還維持著沒有被迷霧籠罩的小片區域。

  咔...

  咔咔咔...

  太子洞的石門打開。

  正在閉關的老道感受到這種強烈而莫大的危機,就放棄了突破,而出了關。

  此時,佝僂著腰背的老道輕撫白須,站在飛沙走石之中,瞇眼看著天際那巨大猩紅的瞳孔。

  “魔...”

  老道凝視半晌,弓腰負劍,往紫霄后宮方向踏出一步。

  這一踏,他就如飄了起來,瞬間飄到了遠方。

  后宮里,

  真武大帝的金身正熠熠生輝。

  這是武當最強的底牌了。

  然而,老道才走到半道,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武當后山,升起了一輪太陽!!!

  那太陽放射著柔和卻充滿死氣的光,靜靜佇立在某一處懸崖上,和遠處那一對巨大猩紅的瞳孔遙遙相望。

  氣氛有一種詭異的粘滯感,和沉重感。

  所有人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似心臟都停止了一般。

  這是浩劫開始之后,真實的世界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展露出冰山一角。

  讓他們明白自身的渺小。

  良久...

  那猩紅的巨大瞳孔緩緩消散了。

  霧氣褪去了。

  武當后山,那一輪有著死氣的太陽,也消失不見了。

  所有人才覺得好像活了過來。

  一時間,不少人天旋地轉,紛紛撲倒在地,嘔吐不止。

  當晚,事情居然就這么過去了。

  無論那霧氣里的猩紅巨瞳,還是遙遠那藏著死氣的太陽,都似乎只是一場噩夢里的幻象,讓人即便看到了,卻猶然無法相信那是真的,無法相信世上竟真的有這些東西。

  老道尋到玉鶴子,待他醒來后,問明了情況。

  玉鶴子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包括看到的浩然正氣和妖氣,包括他猜測的師弟已經死亡的事實。

  然后他將師弟留下的信尋出,交給老道。

  “今天凌晨,師弟忽然出現,交給了我這封信,然后讓我轉交給您或者清竹子。”

  老道攤開信紙,紙上寫的還是那句話: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玉鶴子問:“師父,這是何意啊?”

  老道仰頭看了看天空,沉默半晌,未曾說話,然后收起了信,道了聲:“今后...忘了清泉子吧,他已經不在了。”

  “師父...”

  “師父!!!!”

  玉鶴子不解。

  而老道已經收起信,轉身拂袖而去,走到門前頓了頓腳步道:“既然尋不到清泉子的尸體,你這個做師兄的就為他立個衣冠冢吧。”

  玉鶴子頹然坐倒。

  老道輕聲道:“立完衣冠冢,把事情交給劉塵,你閉關去吧。”

  玉鶴子一愣,恭敬道:“是,師父。”

  老道轉身,踏步離去。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故曰: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老道看了看后山方向,用無人察覺的輕聲,喃喃自語道:“無名么?”

  “乖乖,居然真的能抓著太陽...”

  “我做到了”

  “是啊,你做到了,你居然抓著太陽”

  芥子世界里。

  樹妖們興奮地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只因為剛剛它們利用“疊羅漢”,而觸碰到了太陽。

  然后由最頂的樹妖抓著太陽,而展露在外。

  阿紫則是踩著金剛琢子帶著芥子沙站在絕壁上。

  這完美的配合,才造成了迷霧中那一輪死氣沉沉的太陽。

  越是兇猛的存在越是存在著“領域感”。

  下到老虎獅子,中到門派諸侯帝王,上到神佛群魔。

  若是無故踏入領域,就意味著挑釁和開戰。

  所以,剛剛那魔到來時,看到了這一輪太陽,就明白了此處的存在很不好惹。

  打一架倒是沒什么,無謂的樹敵就沒意思了。

  更何況魔的獵物早就被吞了,再打也全然無功。

  所以,雙方只是略作對峙,那魔就離開了。

  樹妖們在舉行慶功宴和復盤。

  尤其是那個吞下了夏極的樹妖,更是因為起初的惶恐而導致現在興奮的長果子了,和老爹的這一次親密接觸能讓它吹一輩子了。

  其他樹妖都表示羨慕嫉妒恨。

  那樹妖開心極了,在想著化形后要成為一個雌性人類,然后成為老爹的助手。

  畢竟鳳雛說過老爹未來會很缺助手。

  樹妖們都以化形成為助手為最大的目標。

  可惜,潛力耗盡的它們卻未必能做到了。

  太上和阿紫坐在一起喝茶。

  夏極站在遠處,赤著上身...

  今后,他再不會穿有著太極紋的道家白袍了。

  左手擔起長發,右手隨意抓著長刀。

  略作停頓,刀就毫不猶豫地割了下去。

  鋒利的聲響里,長發已斷。

  刀光如雪花,斬卻三千煩惱絲,紛紛落下,沾染到赤著的身上,又很快被那軀體里的火焰燃燒成灰燼。

  這讓他想起了前世...

  上學的時候總愛留長點兒的頭發。

  可是,工作之后,卻不得不把長發剪掉。

  現在亦如是么?

  好像是某種儀式一樣。

刷刷刷  在短暫的一些思緒里,刀已斬盡,然后被他隨手丟開,在半空繞過幾個圈,再插落在地。

  而原本那亂糟糟的鳥巢頭發已經化作了精神的短發。

  阿紫見主人完成了剪發,急忙將準備好的寬松黑衣送去給他。

  蘇太上好奇地看向盤古...

  實話說,盤古的這一系列操作透著一種奇異的高瞻遠矚。

  她基于對魔女和魔的理解,在心底默默復盤推導良久,才隱約猜測出了一點真相,知道了盤古這么做的深意。

  但是,這少年竟然在那短短的時間里把這無比復雜的關系理清楚了,并且作出了如此果決的行動么?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究竟是如何一個人走過這幾乎不存在容錯的獨木橋的呢?

  她看到那黑衣魁梧的男子走來,便為他倒了一杯茶。

  夏極抓過茶杯,閉目飲了起來。

  今后,他就是盤古了。

  雖說如此,事情卻絕沒有結束。

  因為,“夏極”的死雖然徹底解決了魔女的狩獵,且讓他也徹底地站到了幕后。

  但是,卻也引發了一系列的后果。

  其中最為直接的激烈后果,就是珍太妃,亦即他的生母。

  他是真沒有想到他那生母在得知他死后,會憤怒到近乎失去理智的地步。

  這是他在第五輪輪回里遇到的事...

  事實上,他在第四輪輪回時就已經找到了破局的答案,之后他花費了大量時間來進行“傀儡術”以及“妖精化”的研究,直到時間耗盡而離開。

  第五輪時,他的定位則是教會線。

  而金蟬脫殼則依然是第一步需要做的。

  做完之后,他遵循著第四輪時候得到的一個線索,開始進入教會。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在今年夏末的時候,那位曾經拋棄了他的生母,憤怒地對妖魔進行報復,然后居然在秋天返途的時候,火車遭遇襲擊,而被確定死亡。

  這位曾經拋棄了他的母親,終于以生命證明了母愛。

  據他所知,他這位母親后來還是育有一子一女的,

  子是塵親王,年紀輕輕就手掌皇朝紅塵軍,

  女為玉真公主,與不在道鄉的長生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最是無情帝王家...

  珍太妃見過后宮的風風雨雨,見過奪嫡的動蕩不安,那么她若簡單,若感情用事,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夏極是實在找不到這位珍太妃為他付出到這個地步的動機。

  可珍太妃終究是為他付出了。

  她死在火車上。

  而這次火車的事故,卻被相關方直接隱瞞了下來。

  要不是第五輪的時候,他進入了教會,剛好接觸到這方面信息,都不會知道珍太妃的死亡。

  而這死亡,更是如同露出深海的一角冰山,當你以為她只是被妖魔所殺時,背后卻牽扯出了極多極多的東西。

  以至于,夏極在足足八次輪回里都沒有尋到確切答案。

  雖說他后來幾次也有著其他探索線路,沒有刻意再去管,但終究也是管了。

  越管,就越覺得深不可測。

  皇都,在一派歌舞升平燈紅酒綠之下,藏著的是深沉如淵的陰暗。

  如今,他看不清皇都,也看不清教會。

  但,他會在初秋去救下生母。

  而若要去救珍太妃,那么就需要提前積蓄一點力量。

  諸多思緒在他腦海閃過。

  他喝完茶,就開始了“工作”。

  魁梧的身形,專注的眼神...

  他抬手一招,插在地上的刀就飛回了手中。

  大手抓向刀身,蒼白火焰逸散,高溫將刀融化成金屬熔團,他隨后一拉,拉出兩把手術刀。

  雖說不是什么神兵,但在他灌滿力量的時候,卻勝過神兵。

  他不僅掌握著“妖精化”的手段。

  更學習了“傀儡術”以及“蓮紋槍”技術。

  現在,他要將三種技術合一,來制造出一些特別的東西。

  一只樹妖乖巧地躺在臨時手術臺上,很緊張地看著執著手術刀并正對它比劃著的老爹。

  樹妖有一種即將變得偉大的感覺,然后就閉上了眼。

  “傀儡術,生命核心,提線,傳染...”

  “蓮紋,金屬刻繪,小觀想陣,蓮瓣...”

  “那么...如果以樹妖的根須作出蓮紋槍的槍管里的小觀想陣,再配以蓮紋子彈,而這小子彈意外地可以由我制造。”

  “蓮紋合計三十六,單瓣為子彈,雙瓣為炮彈,不同的瓣竟有不同的效果...

  而,教會能允許被中層知道的只有一種最普通的蓮瓣。

  意外的是,我簽到所得的黑蓮十二景竟也是一種蓮瓣,還是教會所不知道的那一瓣蓮。”

  “那么...第一步,制作蓮紋炮黑甲樹妖...并完成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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