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五點,古手川神見準時起床,一邊伸懶腰,順便拉開窗簾,看一眼窗外的天色。
天還沒完全亮,但強腳樹鶯的叫聲已經不知從何處傳來,婉轉悅耳。
這讓他有些想起了鸚百郎那只肥鸚鵡,那只二樓的住客已經搬到本場家常住去了,因為太過善談,尤其是對歷史耳熟能詳,和貴馬叔成了特別好的朋友,連本場空太都時不時向它請教,所以它在那兒的生活過的很不錯。
他疊好被子,推開房門,到盥洗室洗漱,昨晚…他是一個人睡的。
倒不是因為和三日月鬧了什么矛盾,而是有佳來了…在他們要關電視準備睡覺的時候。
他歡快刷著牙齒,順便拿遙控開了電視,隔著老遠聽早間天氣播報員的甜美嗓音。
這時候,三日月也起床了,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盥洗室,拿腦袋抵住他后背,聲音悶悶的道:“早上好。”
“早上好。”古手川神見漱了漱口,吐掉沫子,用毛巾擦了擦臉頰,又轉過身,幫她擦了擦臉頰。
睡意朦朧的少女清醒了,眼睛也亮晶晶的。
古手川丟掉毛巾,把她抱在懷里,準備做壞事。
少女的手也抬了起來,去環他的脖子。
可偏偏這個時候,外面門響了。
兩人都嚇了一跳,瞬間分開。
古手川神見幾步躲進了廁所里。
三日月晴空則擰開水龍頭,把清涼的自來水潑到臉上,好降降溫。
本場有佳急匆匆跑了進來,直奔廁所,但見門反鎖著,頓時急的跳腳,敲個不停,眼角帶淚:“快、快點出來!快點出來啊!”
里面的古手川神見聽著她那掏心撓肺的焦急,忍不住長嘆一聲,只能挺胸收腹撅屁股,開了門,一瞬間以一種超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房間。
本場有佳微微一愣神,還沒看清楚,眼前的人就不見了,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她沖了進去,將門一關,開始釋放壓力。
三日月晴空倒是看清楚了,冒著一頭熱汗的古手川神見。
她嘴角微微一彎,抬手把水龍頭又擰開了些,用嘩嘩的流水遮住了歡快的小哨子。
“晴空,早飯吃什么?”
“你給我先從廁所里出來!”
兩小時后,古手川神見收拾好了行李,趁著有佳抱著被子上樓之際,他抓住三日月晴空的小手,親口和她告別。
少女眼眸一瞬間水汪汪的,臉頰泛起了潮紅,兩只小手抓著他衣襟,不想松開。
古手川神見也有些不想走了,甚至還有些想把她夾在腋下,一并帶回長野的沖動。
但這樣做的話,就要讓三日月失去信譽了,所以不行…
有佳晾完被子下來了。
兩人戀戀不舍的松手。
古手川神見背起了大包小包和劍袋,邁步出了門。
三日月和有佳跟在后面,一起嘀咕著長野有多遠,古手川神見要倒幾輛車才能回去。
隔壁二樓窗戶處,小鳥游花舞探著半個身子,當看到三日月和有佳兩人時,她明顯驚喜了一下,轉身踏踏踏也跑了出來——身上穿著卡其色的貓咪毛絨睡衣。
她們湊到了一起。
古手川神見揮手招停了一輛出租車,然后對著后面三個女生招招手:“我走啦,咱們一周后再見。”
“一路順風!”
“說不定我們也會到長野玩兒哦,到時候可就得麻煩古手川招待了。”小鳥游花舞開玩笑一般說著,但臉上的表情又不像是開玩笑。
古手川神見狐疑的看了看她,但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作罷,又一擺手,坐上車走了。
三日月晴空看著車子尾燈,下意識跟著邁了幾步,旋即又停下,默默不語。
許久后…有佳開口了。
“花舞,你真的要去長野?”
“不,只是隨便說說。”
“哦…”
“我真的只是隨便說說啊!”
七點二十,古手川神見上了新干線,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然后好巧不巧的,他對面又坐著一個帶著兩三歲大寶寶的年輕女子。
小家伙叼著個奶嘴,睜著黑白分明、天真懵懂的眼睛看著他。
他有些警惕的看著這小家伙。
抱著小家伙的年輕麻麻來回看了看,有些驚訝:“這位帥氣的小哥哥,你和我家的一醬認識嗎?”
不不不,我和他沒交情…古手川神見道歉道:“令公子長的很可愛,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抱歉。”
“阿拉啦,一醬,聽到了嗎?帥氣的小哥哥夸你可愛哦!”年輕女子聽著這話很高興,揮舞著小家伙兒的小胳膊:“等到將來一定要長成和小哥哥一樣帥氣的帥哥哦。”
倒是可憐的小家伙,被折騰的手舞足蹈的。
古手川神見靠在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
列車上的時光無聊又漫長,也得虧古手川神見定力好,一動不動的坐到了終點站。
等他睜開眼,準備下車時,不經意對上了對面年輕媽媽有些失望的目光。
他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帶好東西走了。
下了車后,他重新買票,換上了慢車,一路上慢慢悠悠行駛著,倒是讓他一下子有種回了家的感覺。
對,就是這種,慢慢兒的,懶洋洋的速度,和鄉下的味道非常的搭。
沒有朝七晚五的生活節奏,也沒有各種調休調課時,一旦出什么事,放假也都是論周算的…
古手川神見靠在在座椅上,望著窗外連綿不定的大青山,眼中露出了親切和懷念。
離開這么久了,山里面的飄醬和妖怪們,現在一定也和他一樣的心情,都在彼此想念著吧?
將近中午的時候,他在岡谷站下了車,在站口等了小半個小時后,健二叔才開著車到了。
一個月沒見,健二叔還和以前一樣,穿著一身粗布的吳服,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和離開時差不多。
古手川神見把手里的東西拿給他,介紹道:“這是貴馬叔托我帶回來的。”
“嗯。”健二叔伸手接過,言簡意賅:“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古手川神見拿出手機,上面有留言,他看了看,疑惑側頭:“您又回去了一趟?”
“嗯,碰到了兩個去村子的外地客人,送了他們一程。”
“咦?這個時候還會有游客過來?”
“嘛…”
健二叔不擅長表達,一路上都是古手川神見在說,說在東京的生活,在東京的見聞,還有眼鏡君,有佳,小鳥游…
說到這兒的時候,健二叔開口插了句話:“進展怎么樣?和東京那個小姑娘。”
“您是說三日月?”古手川神見咳嗽一聲:“就和您在郵件里說的一樣,我們、我們大概等高中畢業后會在一起。”
“高中畢業?”健二叔喃喃一句,目光不知道怎么的,變得奇怪了些。
“小千早呢?她這次沒吵著一起過來嗎?”
健二叔搖搖頭:“石川先生一家去了名古屋旅游,幾個小時前走的。”
“啊,可惜啊,我還給她買了好多糖果。”古手川神見有些遺憾,這回看不到小千早大呼小叫、喜歡的不得了但還要裝著不在意的小傲嬌模樣了。
健二叔沉默不語,像是有什么心事,后半段路上幾次想開口,但又像是沒想好,一直欲言又止。
古手川神見感覺有些奇怪,先開口問了問,但健二叔只是搖頭。
就這么,他們回了家,古手川神見一下車,提著東西就往屋子里沖,興沖沖喊道:“秋葉阿姨,我回來啦!”
玄關的門被推開了,淺笑盈盈的白川胡桃微微低頭:“歡迎回家。”
“啪!”古手川神見瞬間關了門。
他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然后抬頭往四周看了看,有些茫然。
是他看錯了?
還是他開錯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