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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成嬌之死

  “韓霓,你新急也不能吵到大王,大王今天才舉行加冠,早已勞累無比,需要休息,你卻深夜來找大王,讓大王怎么休息?”

  華陽太后冷聲呵斥,“再說了,你是太妃,如今大王已經加冠,不再是孩童,理當避嫌,更何況是深夜來尋大王,我們知道你來尋大王是為了正事,但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你可知道會傳成什么模樣?”

  “你的名聲,大王的名聲,先王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

  華陽太后一臉嚴厲,看似呵斥韓霓,實則是拳拳維護之心。

  因為她怕韓霓這種舉動惹得嬴政不快,讓事情變得更壞。

  不過現在這幅情景,卻也讓華陽太后暗暗松了口氣。

  至少她沒有看到最壞的情景。

  來之前,她也是滿心不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好在現在不用擔心了。

  華陽太后掃了一眼韓霓,暗自點頭。

  而面對華陽太后投注而來的目光,韓霓自己卻是內心忐忑無比,不敢對視。

  “這是誰大晚上的這么吵啊!”

  就在這時,趙姬傲嬌地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殿外的拜見之聲,趙姬穿著一件單薄紗裙走了進來。

  “呦,這不是母后喝太妃嗎?”

  看到華陽太后與韓霓,趙姬故作驚訝地道:“母后不是早就回去休息了嗎?這么晚怎么跑到政兒的寢宮了?還有太妃怎么也深夜跑到了大王的寢宮,這都是想要做什么啊?”

  “你們不要名譽了,我家政兒還要呢!”

  趙姬雙手交疊在腹前,緩步走到嬴政身邊,昂著頭,對華陽太后與韓霓說道。

  韓霓聽的此話有些尷尬,臉頰以后,低頭不語。

  而華陽太后卻是氣急,不由惱怒呵斥,“趙姬,你在這里胡言亂語什么?是不是沒睡好,讓你糊涂了!”

  趙姬這嘴看著漂亮,卻沒個把門的,什么都敢亂說,這讓華陽太后對趙姬這張嘴可以說是深惡痛疾。

  “母后還沒休息嗎?”

  嬴政看著趙姬這幅裝扮,詫異問道。

  也順便轉移了話題。

  趙姬回過頭,嗔怪瞪了一眼嬴政,然后意有所指地說道:“本來都已經睡下了,然后聽到這邊吵吵鬧鬧有動靜,這不又驚醒過來了嗎?”

  嬴政無語,雖然同處薊年宮,但兩人的寢宮隔著好幾百步,還有亭臺、院子隔著,怎么可能聽到這里的響動。

  這理由,找的也太假了。

  趙姬卻是并不打算就此結束,她上前一步,審視著韓霓,冷冷說道:

  “韓霓,成嬌叛亂,要刺殺大王與本宮,本宮念在母后為你求情的份上,并未追究于你已是大恩,如今你卻私自闖入大王寢宮,怎么?你也想幫助你兒刺殺我兒嗎?如此好順利讓你兒繼位不成?”

  趙姬緩步來到韓霓面前,說著言辭之中帶著冷厲殺機。

  華陽太后眉頭頓時一皺,剛想開口,這時韓霓已是跪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

  韓霓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分辨。

  “只是什么?”

  趙姬看到韓霓驚恐祈求地模樣,心情更加暢快了幾分,再度逼問。

  對于韓霓,趙姬本就沒有好感,自己在邯鄲受苦,自己的夫君卻在咸陽和這個女人快活,忘記自己母子,趙姬心中豈能不冤。

  雖然明白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趙姬無法原諒。

  無法去恨嬴異人,那就只能將一切責任歸咎到韓霓的頭上。

  以前在宮內,她遇見韓霓便也會教訓對方,如今成嬌做出了這種事情,趙姬豈愿意放過這樣的機會。

  更何況其中還夾著一個華陽太后。

  華陽一直仗著自己母后的身份,經常言辭之中教育自己,趙姬早就想回敬了。

  “也不知是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子,我看啊,就是宮中‘有些人’對他太寵了,養出了這樣的叛逆之心,也是,畢竟我和政兒都是外人,成嬌是在某些人膝下看著長大的,感情、親疏自然不一樣。”

  趙姬說著這些的時候,毫不顧忌地看向了華陽太后,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華陽太后氣的唇角微顫,忍不住后退一步,身子搖晃,胸中一口氣憋的差點沒緩過來,怒視趙姬。

  可惜,她此刻確實不占理。

  成嬌的舉動,不止坑了韓霓,更坑了她這個一向對成嬌很好的祖母。

  也坑了韓系在秦國的地位。

  不過華陽太后也不算好相與的,被趙姬氣了個不行,很快就冷哼一聲,“趙姬,有事就說事,不要陰陽怪氣,我是疼愛成嬌,畢竟在當時子楚只有這一個兒子,但是政兒回來,我又何曾虧待半分,你這個當母后的,理當給孩子做榜樣才對,不要閑得沒事挑事,攪的后宮不安寧。”

  “母后說的倒是好聽,你們倒是做好榜樣了,然后結果如何?成嬌還不是反了嗎?”

  趙姬立即回諷。

  “你,你,不可理喻…”

  華陽太后越發生氣,指著趙姬一臉驚怒。

  韓霓見到兩人起了沖突,慌忙跪下,“母后、太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導好成嬌,請太后責罰便是!韓霓甘愿認罰!”

  “母后好了。”

  嬴政也立即開口打圓場,“夜深了,大家都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祖母,太妃就交給你照顧了。”

  看著愈演愈烈的情勢,嬴政立即打斷眾人。

  華陽聽得此話,點了點頭,趙姬也不再說話。

  愛子開口,她自然是要聽從的。

  “母后,太妃,那本宮就不送了。”

  趙姬一甩袖袍,冷淡說道。

  “韓霓,我們走!”

  華陽太后也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唯有韓霓先是行禮,這才退后,臨走時還與嬴政對視了一眼,露出祈求目光。

  嬴政微微點頭,這才讓韓霓松了一口氣。

  “現在煩心的人總算都走了。”

  看著兩人離開,趙姬突然坐了下來,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看著嬴政,關切道:“政兒,她們沒難為你吧?”

  “母后說什么呢,我是秦王,這天下除了母后,還能有誰難為我嗎?”

  嬴政也緩緩坐下。

  “那就好,母后就是怕你心軟,韓霓這個女人,柔柔弱弱,最是容易討的男人的憐憫。”

  趙姬說這話的時候,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嬴政,“母后是怕你年輕,上了她的當。”

  嬴政笑了笑,不動聲色地道:“母后多慮了,孩兒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嗎?”

  趙姬目露玩味,笑了起來。

  回返大鄭宮的馬車上。

  “母后莫要生氣了,今晚是我的不對,還連累母后被太后諷刺。”

  韓霓收拾心情,想要安慰華陽太后。

  華陽太后看著面前嬌柔的女人,不由長嘆一聲,“母后懶得與那個女人計較,母后只是擔心你啊!”

  “母后知道你心憂成嬌才來找政兒,但如此深夜,確實不合適。”

  “我明白,讓母后擔心了。”

  韓霓微微低頭,遮掩目中異色,低聲說道。

  “唉!”

  華陽太后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其實母后同樣擔心成嬌,現在我們也只能希望見到成嬌,問清楚他為什么這樣做,或許他是被人裹挾,被人蒙蔽,如此也好讓我為他尋一條生路。”

  “母后說的是。”

  韓霓輕聲回道,但臉上卻有些不自然,不過馬車內昏暗無比,華陽太后也沒有注意到。

  畢竟成嬌要是回來,要是說出了事實,她恐怕…

  不過不管怎樣,韓霓都希望成嬌能平安。

  “好了,今晚回去好生休息,如今也只能等消息了。”

  華陽太后拍了拍韓霓的手,道。

  說著華陽太后抬起頭掃了一眼,突然奇怪道:“咦,你的這只耳環呢?”

  “啊?”

  韓霓愣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這才反應過來,她知道這一定是之前做事的時候掉下去了,不過此刻她也不好解釋,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可能是吊在什么地方了,等白天再讓人找吧。”

  “嗯…”

  華陽太后微微瞇眼,看的韓霓有些不自然,華陽太后審視了韓霓一陣,這才微微點頭,“也好。”

  見到華陽太后的目光轉移,韓霓心中這才暗松一口氣,目中露出幾分僥幸,顯然生怕被華陽太后察覺什么。

  “總感覺韓霓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華陽太后微微瞇眼,心下暗忖,“做什么還能將耳環都弄掉還不知道?”

  雖然今晚見到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冷靜下來之后,華陽太后還是感覺總有幾分不妥與生硬。

  但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

  畢竟眼見為實。

  她確實沒看到什么越界的事情。

  “難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而在薊年宮內,趙姬從榻上摸到一只耳墜,眼睛瞇起,露出深思。

  兩天后。

  羅網的人回歸。

  而帶回的卻只有一具尸體。

  “大王,成嬌自殺了。”

  趙高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

  嬴政緩緩閉住雙眼,許久之后才道:“去將人交給太妃。”

  “諾!”

  不久之后,大鄭宮內哭聲一片。

  “成嬌啊!”

  韓霓大聲悲嚎,她望著地上兒子冰冷的尸體,淚水瞬間便滾滾淌下。

  成嬌的尸體只有脖子上有一道劍傷,顯然是自殺而死。

  而趙高則站在一旁,低聲說道:“太妃節哀,公子臨死前說,不想再見太妃,所以…”

  韓霓聽了,不由渾身一僵,隨后韓霓頭也不抬地道:“出去,你們都出去!”

  期待了三天,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冰冷無情的結果。

  韓霓的心已是支離破碎。

  趙高等人也立即離開院子。

  沒有外人在,韓霓也不再壓制,她怔怔望著成嬌,淚水無聲滑落,“成嬌,是母妃對不起你,若非母妃,你絕不會淪落至此。”

  “也許母妃當初就應該早早去陪伴先王。”

  “母妃只是想看著你長大,卻不想害了你,母妃悔啊!”

  “你就這么的恨母妃嗎?都不愿再看母妃一眼,你哪怕回來,母妃哪怕死也要為你求得一條生路啊!”

  韓霓坐在地上,低聲哭訴。

  聞訊而來的華陽太后與夏太后見到地上的尸體之后,同樣眼眶一紅,淚水難以抑制。

  畢竟成嬌是她們從小看著長大,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怎么會死了?怎么就死了?”

  夏太后情緒有些激動。

  “是自殺?”

  華陽太后看到成嬌脖子上的傷口,似自問,也似在答。

  人已經死了,也只能是自殺。

  趙高回來之后,立即說出了大鄭宮內的事情。

  “人死算便宜他了。”

  而趙姬聽完之后,卻是冷哼一聲,毫不同情。

  “要是活著,一定要拷問他,是不是還有什么人也參與了進來,可惜他倒是干脆。”

  顯然,趙姬還打著將華陽太后與韓霓一起拉下馬的主意。

  畢竟后宮內要是沒了華陽太后這個制約,她就能更加肆無忌憚了。

  “就在雍城附近,為成嬌找一塊墓地,還有…”

  嬴政說完,聲音變得冷肅,“對外就說成嬌是被樊於期裹挾,成嬌也是被樊於期所殺,立刻全國乃至天下通緝樊於期,犯獻上此人人頭者,賞金五十萬,樊於期以及這次叛亂主犯,全部株其三族,其他從犯全部賜死,以儆效尤!”

  “諾!”

  趙高愣了一下,看到嬴政漆黑雙眼,連忙低頭回應,然后退了出去。

  一旁趙姬卻是有些不解,“政兒,你何必如此,明明是他…”

  “母后,兄弟相殘,終究不好,人既已死,便不要再追究了。”

  嬴政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趙姬雖然沒有多么聰明,但也明白了嬴政的意思,哼了一聲,“母后明白你的心思了,也罷,便全了他的名聲。”

  畢竟對外這樣說,那么這件事便不是兄弟相殘,而是成嬌被有心人利用裹挾,非是有意,秦國也只有外患,并無內亂發生。

  這樣死去的人不用背負叛賊之名,活著的人也不需要背負兄弟相殘之名。

  對雙方誰都好。

  “母后,稍后我們也去看看太妃吧!”

  嬴政突然對趙姬說道。

  “也好。”

  趙姬目光一閃,點了點頭,竟然沒有拒絕。

  但其唇角微翹,顯然是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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