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
一眾重臣再次齊聚。
有相邦呂不韋、內史羋啟,以及掌全國錢糧的治粟內史以及渭陽君等宗室以及其他將軍。
就連趙姬也罕見衣著盛裝出現。
“拜見太后。”
見到趙姬,眾人立即行禮。
嬴政倒是不意外,因為離開前,趙姬說過要來。
他知道趙姬不喜政務,本來勸過,奈何母后非要來,他自然也不能阻止,畢竟母后好不容易如此主動,不能打擊。
“眾卿平身,本宮聽說要對趙用兵,特來聽政,你們繼續商議便是。”
趙姬雪白玉頸微昂,像一只驕傲的天鵝,微微抬手,淡漠說道。
說完,便自顧走上王臺。
而她身后的女妖與胡美人也走到兩側,垂首而立。
“來人,還不給太后備座。”
嬴政立即喝道。
趙姬卻是直接來到嬴政身邊跪坐下來,笑著道:“不用了,我便與政兒你一起坐便是。”
嬴政見此,倒也沒有再多說,而是抬起頭對呂不韋等人說道:“既然太后來了,諸位臣工便繼續商討吧!”
“諾!”
呂不韋奇異地掃了一眼趙姬,有些想不通素來不喜政務的趙姬怎么突然間換了性子,竟然主動參與政務。
不過此刻也容不得多想。
很快,大家繼續商討細則。
而本來還精神奕奕的趙姬,沒過半個時辰,便已經聽的是昏昏欲睡,身子也搖搖晃晃,頭不時點下,看樣子隨時會睡著。
這讓呂不韋等人看的暗暗皺眉。
“太后這…”
呂不韋忍不住看向嬴政。
眾人也一時住口。
嬴政也頗為無奈,一側的潮女妖更是暗暗搖頭,“太后啊太后,這才多久你就堅持不住了。”
這樣想著,潮女妖又暗自點頭,“不過也正因為太后不喜政務,我才能在甘泉宮有這般地位,掌控者太后的一切。”
“母后?”
嬴政輕輕拉了拉趙姬寬大的衣袖,低聲喚道。
“啊?政兒結束了嗎?”
趙姬茫然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低聲囫圇道,顯然還處于混沌之中,沒有完全清醒。
“母后如果犯困,不如先回我的寢宮休息。”
嬴政輕聲說道。
雖然趙姬主動過來為他撐場面,讓他有些感動,但是這個樣子,確實也頗為無奈。
“不要。”
趙姬恢復了幾分精神,卻是發起倔來,嘟囔一聲,不滿說道:“你是不是也在嫌棄母后礙事?”
“怎會,母后能來,孩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嬴政知道這是趙姬發起起床氣,因此連忙安慰。
趙姬雖然很多時候不識大體,但今日她來是為了給愛子撐場面,自然不會真的胡鬧,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似是極為疲憊,“讓大家見笑了,本宮昨晚為此事與大王交流到半夜,因此有些疲倦。
本來本宮可以不來,但對趙用兵終究是大事,本宮身為監國太后,若是此等大事都不出現,難免被人說本宮不務正業,而且大王終究未曾加冠親政,本宮若是不來,也難免有人用言語攻擊大王。”
“太后圣明。”
呂不韋、羋啟等人立即低頭恭維。
“不過這些事情不懂,但有你們在,本宮放心,一切事情就交給大王定奪,你們繼續吧。”
趙姬說著便再次坐正。
但是不到一刻鐘,趙姬就感覺自己的上下眼皮開始繼續打架。
上眼皮變得極為的沉重,整個人繼續開始不穩,搖搖晃晃。
嬴政都不得不分心,生怕母后直接摔倒。
看趙姬這幅既疲倦,又強撐著要為他撐場面堅持的樣子,嬴政是既感動,又無奈,以及心疼。
嬴政也注意到了下方的臣子不時掃過趙姬,知道這樣很影響繼續談事。
但他也不想浪費母后的一片苦心。
片刻后,
“母后,你躺下休息吧。”
嬴政突然盤坐,按著趙姬的肩頭,讓其倒下,枕在他的腿上。
趙姬早已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直接埋在嬴政懷中。
一旁的潮女妖立即將手中的薄紗蓋在趙姬的身上。
“諸位繼續吧。”
嬴政輕吐一口氣,威嚴說道。
眾人只是詫異看了一眼,一些人目光有些古怪,不過并不敢表露出來,很快便都挺起腰,目不斜視,繼續商討起來。
只有趙姬枕在嬴政腿上,一下也不用繼續堅持,很快呼吸就變得平穩。
耳邊的商討聲對她而言,無疑是最好的催眠劑。
大約半個多時辰,這才議定,眾人隨之散去。
“相邦,看來大王與太后的感情越來越深厚了,大王也并未因為年長而與太后生疏。”
走在離宮的路上,羋啟突然說道。
“這不是好事嗎?”
呂不韋神情平靜,“太后與大王母子感情好,正是證明了大王之孝,也會讓我秦國政局更加穩定,不用擔心其他事情,有其他心思的人也會熄了這些心思,專心效忠大王。”
“相邦說的有理。”
羋啟含笑點頭,表示贊同。
這樣對他而言,自然更好。
太后的放權,讓大王的威信與權力自然掌握在手中,他做為大王提拔起來的親信,也自然更有保障。
“大王而今已經即將十五,太后與之還如此親密,未免有礙觀瞻啊!”
這時,一個中年人突然開口說道。
呂不韋、渭陽君等人立即挑眉看去,開口之人連忙施禮。
“奉常,莫要胡言亂語,大王與太后都是從邯鄲回來,歷經千辛萬苦,而大王又從小在太后身邊長大,母子感情深厚,這很正常。”
呂不韋冷喝一聲,一臉威嚴。
“相邦恕罪,下官也是為了大王與太后的名譽,為我秦國聲譽著想啊!”
中年人一臉認真,“人倫大防,不得不慎。”
奉常乃秦國高官,掌宗廟祭祀禮儀,這次出征,自然要祭祀天地,以祝秦軍常勝不敗,因此這次會議他也參與。
“我看你是杞人憂天,是你心思不端,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話,本相不希望再聽見,此乃孝道,懂嗎?”
呂不韋冷哼一聲,冷冷說道。
“下官明白了。”
面對呂不韋森冷眸子,中年人只能點頭。
“奉常大人,內宮之事,我等外臣不便多談,更不該做任何毫無意義的猜想,大王一向孝敬太后,普天之下誰人不知。”
羋啟也鄭重說了一句。
“內史多慮了,本官也只是多提一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而已,自然不會多想什么。”
中年人也笑著回道。
面對呂不韋,他自稱下官,面對羋啟卻不必如此。
羋啟內史之職,說起來比他還稍低半籌,只不過對方深得大王信任,而且其妹已經入宮,未來說不定就是王后,成為外戚,他雖然不會逢迎,但也不會得罪。
“奉常大人曉得便好。”
羋啟微微頷首,隨后轉身離開。
而回到馬車的呂不韋,卻輕輕敲擊著案幾,眉頭緊皺,“趙姬而今確實太毫無顧忌了些,不管在宮內與大王如何親密,但在外臣眼中都該緊守禮儀,但是我若向大王或太后提及此事,讓他們注意影響,怕是…”
呂不韋有些猶豫,以這對母子的身后感情,未免不會認為是他故意離間,對他不滿。
一心想要權利的呂不韋,自是不希望讓自己引起這秦國地位最高的兩人不滿,不然他未來的路必然不順。
“罷了,趙姬自己也該醒得避嫌,更何況趙姬莽撞,大王也該明白。”
很快,呂不韋便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