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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鸚鵡學舌

  “左拐,進岔路口。”

  “直走。”

  “前頭有兵,往右避一下。”

  “繼續直開。”

  蒸汽摩托鍋爐轟鳴,橡膠輪胎和石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兵站說大不算大,在戰火的刺激下,更是顯得亂糟糟一片,但摩托在陳酒的指揮下,每次都能游刃有余地避開荷蘭亂軍。

  “地圖掛?”宮商大口抽著煙。

  “算是吧。”

  陳酒眼睛半閉,與半空中褐羽黑斑的大只雕鸮共享著視野。

  就在這時,一抹雪白電光突然竄了出來,宮商急忙一踩剎車踏板,輪胎在石板上摩擦出一溜焦痕。

  “敵襲?”

  宮商神色戒備,煙雨簾幕蒸騰而升,同時雙手在胸前一滑。

  兩柄美國KELTEC公司生產的P50重型手槍落在掌中,造型粗獷而懾人,簡直像手炮一樣。

  “沒事,自己人。”

  陳酒輕聲說。

  那道迅疾電光跳折了一下,越過簾幕,直直撞入陳酒的懷里。

  宮商看了眼陳酒懷里的小白蛙,嘖了一聲,“九品異獸類契約物,看上去還是幼年?那上限怎么都該有六七品吧…原來你還是個土財主。但它好像受傷了。”

  陳酒撫了撫小白蛙身上的傷痕,皺起眉頭。

  雷澤蛙(幼年)

契約召喚物  主動技能:鎮魂震魂陽五雷陰五雷(未激活)小雷澤(未激活)

被動技能:雷浴流電狀態:中等震傷,輕微燒傷品階:九品成長極限:六品  “蛙兄,怎么搞成這樣?”

  雷澤蛙的被動技能流電,是一種將身軀保持在雷電化狀態的天賦神通,基本可以免疫大部分物理攻擊,即便是陳酒也頗為羨慕。按理說,在這個槍炮為王的位面,只要不頂著猛烈炮火莽打莽沖,很難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

  “呱咕…”

  小白蛙嘴巴一張,將皺巴巴的神將猖兵符吐在了陳酒手里,上面沾滿炮灰血漬,邊緣還有一抹燃燒的焦痕,看來是小白蛙從戰況最慘烈的門洞里搶回來的。

  “你這是何苦?”

  陳酒嘆了口氣,“門洞兇險,大不了塵埃落定后再去翻撿便是。”

  小白蛙傳來念頭:

  “東西貴,舍不得。”

  “辛苦了。”

  陳酒點點頭,將幾枚十三年夏蟬放進小白蛙嘴里,任由它順著領口鉆回溫暖的胸甲下,然后抬頭看向了宮商。

  “接著開吧。”

  “妥。”

  宮商一邊踩下腳蹬重新燒熱鍋爐,一邊問,

  “八品擺渡人我也認識不少,真沒幾個像你這樣花樣多、口袋深的。這是你第幾個苦舟事件?額,要是冒昧了,就當我沒問。”

  “第三個。”陳酒隨口回答。

  “…你是二代么?”

  “二代?”

  “高階擺渡人的徒弟、子嗣之類的,背靠大樹好乘涼。”

  “沒,我野路子來的。”

  陳酒嘴上如此說,心里卻想到了花萼相輝樓頂的那只纖纖素手,那顆參天柳樹。

  自己和青要山到底什么關系,陳酒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花萼樓頂的驚天大變,最主要靠的是何渭的逆鱗以及神武羅的橫空出世,陳酒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充其量是個搭橋的。

  第二個事件回歸之后,青要山不曾派任何人來接觸自己,神武羅饋贈的荀草,甚至包括加持神冥靈官,陳酒也在拍賣行里翻到了四五件,雖然售價不低,但點數足夠就能買,顯然算不上青要山眾的獨有認證。

  所以,陳酒更傾向于把這份饋贈當成一筆投桃報李的簡單交易,而不是拜山頭認山門的歸附。他是有心氣的,也不屑于作踐自己,見著一棵大樹就死皮賴臉地湊上去攀附。

  “野路子…”

  宮商嘟囔了一聲“怪物”,淡紅蒸汽推動摩托一路狂奔。

  “前頭有個小賭館,往那里停。”

  陳酒開口提醒。

  這里離城門已經不算遠了,葉山和小紅毛騎著馬跑一圈喊完,就找了家軍舍改造的小賭館藏著。

  摩托刺穿夜色,越過一個十字路口,緊閉的賭館門戶在眼簾中不斷放大。

  突然間,陳酒瞳孔一縮。

  “剎車!”

  幾乎在同一瞬間,左右街角架出兩桿泛著冷光的連發速射火銃,火舌狂亂,交叉齊射!

  子彈織成一張大網,朝摩托覆了過來,金屬外殼崩裂出一大串葡萄似的凹陷破洞。

  灼熱彈頭燎焦了發梢,宮商猛踩剎車,但車輪順著慣性壓到一小片凸起的石板,爆炸轟然而升,將沉重的摩托掀飛了出去。

  “男左女右。”

  陳酒在半空喊了一聲,將鳳圖刀交到使不上勁的左手里,一個鷂子翻身,擰身折步輕靈落地,一抹凄冷寒光同時從右袖中猛甩而出,直插左街角。

  無用刀疾如長虹,筆直貫穿一顆頭顱!

  另一端,

  宮商沒陳酒那種漂亮身手,重重摔在地上,包裹周身的煙雨微微搖晃,抵消了全部沖擊。

  斑駁火光映得俏臉忽明忽暗,宮商橫著眉舉起兩把P50手槍。

  砰砰砰砰!

  槍火兇猛如野獸嘶吼,數不清的子彈居然于空中拐了個彎,從四面八方旋轉著越過掩體。這些子彈的力道大得離譜,如同狙擊彈一樣,將一道身影撕扯成了支離破碎的拼圖。

  兩柄速射銃就此啞巴。

  陳酒將鳳圖刀換回右手,腳尖一點沖了過去,打算拿回兵器。

  幾步之遙,超乎陳酒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明明應該被一刀斃命的荷蘭軍裝身影居然跳了起來,用僅有的單條腿一瘸一拐蹦跳著,拔出腦門正中的短刀砍向了陳酒!

  刀光一閃。

  殘破頭顱沖天而起。

  軍裝身軀晃了一下,撲通一聲倒了下去。與此同時,頭顱落在了陳酒的靴子前。

  “…是你啊。”

  陳酒低頭看了一眼,目光凝固。

  忽略開裂的腦門,透過滿臉的血污,一張眼熟的臉龐映入眼瞳。

  荷蘭上校,云佩斯。

  “宮商,你來一下。”

  宮商走了過來,身上散發出奇異的濃香,應該是她的加持或者技能。

  “怎么著?”

  “這個人,是個死人。”陳酒踢了踢頭顱。

  “…我看得出。”

  “我的意思是,之前他就已經死了。他是荷蘭人的上校,我十分鐘前才用刀切開了他的心臟,抽干了所有生機。我的攻擊附帶魂魄傷害,這人三魂七魄被燒了個精光,鬼都做不了。但,現在他站在這里,朝我扣動扳機。”

  陳酒沉著一張臉,

  “你說本位面沒有妖魔鬼怪,那這算什么?生化危機么?”

  “也有可能是《行尸走肉》系列,唔,《消逝的光芒》我也很喜歡。《求生之路》就要差一些了,我更鐘愛劇情帶勁的。”

  陳酒與宮商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豁然扭頭,死死盯住賭館正門。

  門板緩緩打開,

  露出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不,那就是兩顆紅寶石,滴溜溜地旋個不止。

  “順便問一下,生化危機出第七部了么?”

  聲音難聽至極,與其說是嗓音,更像是用金屬敲出不同的音節音調,再鸚鵡學舌地拼湊出了幾句漢語。

  那聲音繼續響,帶著一抹輕佻,“兩位,進來玩玩?”

  “好啊。”

  陳酒沉默了幾秒鐘,咧咧嘴,靴子一抬,重重踩爆了腳下的頭顱。

  “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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