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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還你一個烽燧堡

  炮火撕碎了巖石壘疊的寨墻,發狂的高頭大馬一蹄將木頭寨門踹塌。翅展的鏈鋸像是鐮刀收割麥穗般在門口犁出一片平坦。

  如狂風驟雨。

  荷蘭守軍零星的炮聲銃聲和喊殺聲很快便雨打風吹去,僅僅幾分鐘,這個只有十余人的哨所便成了鐵蹄下的廢墟。

  陳酒想的沒錯,相比于“騎兵”,“機動小型炮臺集群”顯然更適合這支部隊。

  寨墻上,

  陳酒看了看身前看似完好的炮筒型射網器,又看了看手里頭的大顆彈簧,眨巴眨巴眼睛。

  大型射網器·狼蛛Ⅲ型(損壞)

  荷蘭國陸軍制式非殺傷性中型兵器,可連續發射三枚蛛絮鋼網彈。但經過某個門外漢粗暴地、毫無技巧地改造(破壞),它目前只是一管徒有其表的爛鐵廢銅。

效果:空品質:精良  剛剛那一輪拔寨沖鋒,陳酒也驅策戰馬象征性跟著沖了一下,結果好巧不巧被網了個正著。

  雖然他當即就抽刀劈開鋼網,可在那些游刃有余的關寧騎兵面前還是不大不小丟了個臉,于是一攻破哨所,他便找來了這里,打算拆開射網器來報…研究一下。

  一旁的姓葉名山的騎士看不下去了,

  “陳小旗,我來吧。”

  他從陳酒手里拿過彈簧,打量了兩眼,開膛,檢查,安裝,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最后“咔噠”一聲扣上鍍銅外殼。

  “妥了。”

  “好手藝。”

  陳酒豎起大拇指,另一只手隨意揮動鳳圖刀,將射網器劈了個稀碎。

  ——大件也帶不走,當然不能留給紅胡子。

  實際上,此刻的哨所內火光熊熊,所有人都在搞著破壞。

  “談不上手藝,熟能生巧罷了。”

  葉山看陳酒這一刀,眼皮跳了跳,“進了關寧鐵騎,其實沒表面上那么風光,除了拉出來打仗,整天也就放馬喂馬保養武器。這些銅鐵疙瘩,在我們眼里可比婆娘還熟。”

  “關寧鐵騎…”

  陳酒狀似無意地開口說,

  “我說句渾話,這名不夠威風,聽上去像是拿地名湊的。”

  “誰說不是呢。”

  葉山聳肩,

  “軍中流言,是二十多年前,成立關寧軍的那位總兵大人有句話,‘大明得有一支關寧鐵騎,不然味兒不夠正’,才起了這個名。咱們所的黃千戶也對這句話十分…推崇。”

  他又笑了笑,

  “不過倒也沒啥,只要我們足夠威風,名字自然也就威風了。”

  “是這個理。”

  陳酒嘴上附和,心里卻有些發笑。

  大明得有一支關寧鐵騎…這句話,很有擺渡人的風格啊。

  突兀的腳步聲打斷了陳酒的思緒。

  背上插著小旗的傳令兵在哨所內奔跑,高聲的呼喝刺破風雪:

  “百戶大人有令!除輕裝斥侯外,全軍原地休整半個時辰,天黑之后,咱們去拔了紅胡子的白鹿丘烽燧堡!”

  “白鹿丘?”

  葉山咂咂嘴,“這兒是青芒山周圍,馬兒又得受累長奔咯。”

  陳酒沒接話茬,因為他眼前彈出了一個欄目。

觸發特殊任務:鐵騎強襲  任務目標:幫助關寧鐵騎百人隊,攻破荷蘭泰勒斯兵站(明稱白鹿丘烽燧堡),并使明國一方的戰損降低到10%以下。

失敗懲罰:無  “擺渡人,請注意!完成特殊任務,將大幅度提高事件結束后的任務評價和結算獎勵,并獲得特殊購買權限。”

  “是否接受?”

  “接受。”

  無失敗懲罰,陳酒沒什么可猶豫的。

  他盯著面板摸了摸下巴,扭頭問葉山:“那個小紅毛綁在哪兒?”

  “拔了四個小寨哨,鬧出的動靜不小,紅胡子肯定…那個詞怎么講來著?哦,驚弓家雀兒,他們肯定以為咱瞄的是青芒山烽燧堡。”

  百戶粗糙的指頭在獸皮地圖上一滑,

  “到時候咱們就調頭長奔,翻山越嶺直接往白鹿丘背面插,插他個不穿褲子!”

  青芒山和白鹿丘之間的距離,蒸汽機車需要跑整整一日半,但關寧鐵騎只需要半日。

  這倒不是說明戰馬速度真的有機車的三倍,只是蒸汽車受車輪所限,只能走開發好的大路;汗血山丹馬卻具備踏山特性,西伯利亞少險峻高山,多冰磧丘陵,正適合山丹馬發揮。

  “打烽燧堡…”

  副百戶抿緊嘴唇,

  “堡和寨不一樣,小寨哨兵力少,裝備差,蒸汽甲胄也沒有一臺,打就打了,頂多搭上幾個輕傷;烽燧堡守軍至少二百,布防丹瑞重炮,常駐十幾臺蒸汽甲胄…咱們損失不會小啊。”

  “有的賺。”

  百戶淡淡回答。

  “還是派人向黃千戶報備一下…”

  “一來一去,得多久?”百戶一拍地圖,“出發前黃千戶已經說了,這支隊伍全權交由俺,俺有權下行軍令。”

  “當兵的不怕疼,只要敵人更疼就行。”

  百戶眼神發狠,繼續說,

  “西洋人欺軟怕硬,不講道德,紅胡子已經咬掉了咱們一塊肉,不卸掉他們幾根指頭,他們下次就有膽子捅咱們腰窩。你我的家人都在千戶所屯田,咱們在外頭多流點兒血,家人就能多種幾顆糧,多掘幾個丹瑞礦井,聽懂了么?”

  副百戶和百戶對視了片刻,

  低下頭,

  “是。”

  “那就準備好…”

  話音剛落,眾人眼簾中突兀闖進了一片裙甲,伴隨著啪啪啪的聲音。

  陳酒一腳踢動了旁邊幾十斤的廢炮筒,一屁股坐在上面,不顧旁邊站立的一眾總旗的怪異目光,望著百戶,鼓著掌:

  “說得不錯。”

  百戶額頭青筋跳了跳,“誰讓你坐的?你只是個小旗!”

  陳酒笑了笑。

  其實他從一開始碰面就隱約看了出來,兩人雖然素不相識,一個是有品有階的百戶,一個只是區區小旗,對方卻對自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放縱和忌憚。結合葉山的話,陳酒能猜測得到,那位黃千戶就算不是擺渡人,肯定也和擺渡人有什么牽扯。

  既然這樣,就好辦了。

  “你想看我的本事,來,瞧瞧。”

  陳酒抬手一招,發動借花獻佛,將百戶腰間的短銃隔空攝到了掌心里。

  借花獻佛的介紹里,“大概率”只是成功的基礎概率,經過陳酒反復試驗,80%左右,發展上限才由佛法水平和技能契合度決定。

  “你!”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拔刀拔銃!

  刀槍環繞之下,陳酒表情輕松地掂了掂短銃。

  精良品質,而且是小型火器,威力遠遠不如蒸汽甲胄的霰彈。

  嗯,扛得住。

  他朝百戶露出一個笑容,下一刻,居然對著自己另一只手扣動了扳機!

  硝煙四溢。

  陳酒緩緩松開巴掌,一顆扁了的鉛彈叮當一聲墜落在地,掌心一小片唐猊甲悄悄縮了回去,完全沒人注意得著。

  “金剛不壞?!”

  百戶的臉繃不住了。

  “額…對,正是金剛不壞。”

  陳酒咳了兩聲,一本正經開始瞎編,

  “我小時候有幸得遇山中高人,學了一手神奇妙法。血肉之軀搏殺蒸汽甲胄,是真的;金剛不壞,也是真的,而且玄妙遠遠不止于此。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拿炮轟我兩下,驗驗成色。”

  “你自己說的,你被炮炸暈了。”百戶冷笑。

  “那時事出突然,來不及念咒。但如今我已經準備好了。”

  陳酒一邊說著,一邊巴掌用力,將屁股下炮筒的銅鑄把手生生捏扁掰斷。

  “嘶”

  看得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陳酒微微前傾身子,“給我個機會,我可以提前潛入烽燧堡奪門,屆時里應外合,不比你一頭莽上去硬沖要實惠得多?”

  “…出了差錯,你就是打草驚蛇!”

  “沒出差錯,能少死很多人。關寧鐵騎貴重,折損了,你也心疼。”

  陳酒頓了頓,

  “想一想,如果黃千戶在,他會怎么選?”

  百戶抿著嘴唇沉默了一會兒,“你只有半天時辰,天色一黑,俺在外頭看不到城門打開,便會立刻撤軍,反正烽燧堡也不只有一個。若是事成了,俺給你報首功。”

  “合理。”

  陳酒點點頭。

  百戶繼續問:“你需要什么?只要有,俺都吩咐他們準備。”

  “不多要。”

  陳酒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

  “一匹汗血山丹馬,用不著披掛,來趕路;那個小紅毛給我,用來開路;葉山也暫時借給我,他懂紅胡子的話。半天時辰,我還你一個脫了褲子的白鹿丘烽燧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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