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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分而化之

  這下全都串起來了。

  太宗逝世之后,北征一脈因為人多勢眾,南征北戰,加上有英國公這個中流砥柱,理所當然的占據了勛戚的主體地位。

  其次便是根深蒂固的燕王府一脈,掌握五軍都督府大權,又有成國公朱勇坐鎮,與北征一脈分庭抗禮。

  至于靖難降將一脈,本就不受信重。

  加上坐鎮的定國公徐顯忠去年剛剛病逝,其子徐永寧年方五歲,還不到襲爵的年齡。

  因此只能暫避鋒芒,抱著世劵過日子。

  但是這番局面,卻因為這次土木之役,而重新發生了改變。

  這次親征,因為北征一脈和燕王府一脈在朝中勢力顯赫,所以他們隨之出征的勛戚也最多。

  尤其是對于燕王府一脈來說,因為他們掌握的是五軍都督府,所以基本上掌權人都跟了過去。

  土木大敗之后,燕王府一脈的頂梁柱基本上都戰死土木。

  相對而言,北征一脈雖然同樣元氣大傷,但是因為這些年吸收了很多新生力量,分散在各地,所以還能保得根基。

  所以實質上,朝廷如今的勛戚局面。

  是被臨時拉出來的靖難降將一脈,和剛剛從各地集中力量回到京師的北征一脈的斗爭。

  至于燕王府一脈,能夠說得上話的,都死在了土木。

  加上坐鎮的成國公爵位遲遲不定,自然人心惶惶,想要攀附有寧陽侯坐鎮的北征一脈。

  沉吟片刻,朱祁鈺忽然問道。

  “既然燕王府一脈如今群龍無首,那么他們為何選擇的不是靖難一脈,而是北征一脈呢?”

  誠然,失去了成國公坐鎮,又沒有能挑頭的侯爵主事。

  燕王府一脈勢必會人心浮動,但是那么多家的勛戚里頭,難不成就真的都覺得只有投奔寧陽侯才有出路?

  如果是之前也就算了,北征一脈人多勢大,又有英國公坐鎮。

  但是如今,張輔死了,北征一脈的勛戚也折損了不少,盡管還有不少能征善戰的,但是也在各地征戰或鎮守。

  在京能夠主事的,無非那么寥寥幾個。

  而靖難降將一脈,雖然蟄伏良久,但是卻趁著土木之役的機會,幾乎掌握了五軍都督府。

  難不成,就沒有人想要投奔他們?

  聞言,李賢又是一聲苦笑。

  這位陛下還真是…

  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是不論如何,天子既然發問,他硬著頭皮也得答,于是只能苦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當初北征一脈崛起之前,我等和燕王府一脈,頗有摩擦,他們自恃是太宗潛邸之臣,對于靖難一脈,甚為輕視。”

  “如今,我等雖非自愿,但的確是趁其勢弱,占據了五軍都督府,故而,相較我等,燕王府一脈,自然更傾向于北征一脈。”

  怪不得李賢不好意思。

  因為這話說出來,的確是不好聽。

  他們這一幫勛戚,說穿了就是在靖難當中投降給太宗皇帝的。

  不管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降將就是降將。

  在本就是燕王一系的將領面前,他們這些人自然會被瞧不起。

  何況,五軍都督府本是燕王府一脈的勢力范圍。

  從某種意義上說,如今他們是被靖難降將一脈給偷了家。

  所以哪怕要選一個勢力依靠,也絕不會選李賢他們。

  何況,雖然張輔已經不在了,但是張輔跟燕王舊臣一系的交情還在,就算是投靠,也顯得沒那么難看。

  但是站在朱祁鈺的角度,他絕不愿意看到,北征一脈的勢力再擴大。

  一時之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見此情況,李賢上前道。

  “皇上可是在煩惱,燕王府一脈倒向北征一脈后,勢力過大?若是如此,臣有一策。”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李賢自然看得出來,天子對于北征一脈,似乎沒什么好感。

  尤其是提到英國公府和寧陽侯的時候,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天子隱約之間,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厭惡。

  雖然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這不影響他做出判斷。

  那就是,天子絕不愿意北征一脈繼續坐大。

  雖然說李賢一直想做一個閑散勛戚,但是平心而論,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又愿意一輩子碌碌無為呢?

  他們靖難一脈,從一開始就不受信任,又沒有份量夠重的人物坐鎮。

  就算是如今有兩個五軍都督府的都督,但是燕王府一脈,在五軍都督府數十年的經營。

  哪是他們塞進去兩個人就可以扭轉的。

  更不要提,自從寧陽侯回來之后,北征一脈咄咄逼人,大有趁勢要將三脈合一的傾向。

  本來他們靖難一脈的日子就不好過,要是北征一脈再把燕王府一脈納入門下,他們哪還有抗衡之力。

  到時候真就只能抱著世劵,庸庸碌碌的混一輩子了。

  此刻見有機會改變局面,李賢自然是十分上心。

  朱祁鈺問道:“有何辦法?”

  李賢道:“陛下,此事其實不難,燕王府一脈,素來心高氣傲。”

  “現在之所以愿意委曲求全,最大的原因是沒有掌事之人,又被文臣煎迫,所以才生了投奔聯手之念。”

  “皇上只需寬宥成國公府,他們自然便會安穩下來。”

  要知道,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哪個愿意去別人那里伏低做小,何況是跟著太宗皇帝靖難的燕王府本部。

  他們之所以這么著急,其實還是因為有文臣在虎視眈眈。

  畢竟,北征一系有陳懋護著,靖難降將一脈,有李賢坐鎮,都不是好欺負的。

  只有他們,少了成國公府這棵大樹,又沒有資歷深的勛戚可暫時頂上來。

  要不了多久,文臣必然就會發現他們這顆軟柿子。

  這才是他們愿意歸附北征一脈的原因所在。

  朱祁鈺沉吟片刻,問道。

  “你的意思是,命朱儀襲爵?”

  說來其實也巧,除掉李賢這個剛封的公爵,京城當中現存的三家公爵府。

  定國公府的世子才五歲,英國公府的嫡子有疾,不能襲爵,真正襲爵的世子,才九歲。

  三府當中,唯獨成國公府,是有成年的世子的。

  朱勇的長子朱儀,今年二十三歲。

  李賢起身,拜倒在地,道。

  “陛下,臣知朝中多有物議,成國公朱勇在鷂兒嶺一戰失利,致太上皇圣駕有失,然土木一役,實非朱勇一人之過。”

  “成國公驍勇善戰,累有戰功,鷂兒嶺一戰,亦是受命而為,故臣懇請陛下寬宥,復其爵位,準其子朱儀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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