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師承。
陳芙遙已不是懵懵懂懂的女童。
在陳平對她所犯“錯事”高度認同后,從心而發的生出一種歸屬感。
“芙遙,近期莫外出了,抓緊時間突破筑基。”
陳平鄭重的吩咐道。
十一歲的陳芙遙此時是練氣九層,進度比大宗門從小培養的天品靈根真傳還要快。
畢竟此女日常用于修煉的條件,優越的不可理喻。
四道紋高品丹藥源源不斷,一應打坐的輔助寶物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
“是!”
陳芙遙退下,隨即進入了閉死關狀態。
特殊靈根沖擊筑基幾乎不存在失敗一說。
是以陳平不必多此一舉的賜下筑基丹。
“大灰,接下來的幾年交給你一個任務。”
望了望靈獸鐲,陳平有點神秘的道。
說罷,一縷陰森森的鬼氣流瀉出來,幻做一道虛實不定的人影。
“新鮮的氣味。”
人影貪婪吸食著周圍的空氣,一副剛入世的模樣。
“師兄,你突破五階大概需多長時間?”
陳平淡淡的問道。
這人影正是鬼將劉玉澤!
煉化拓跋潛的本命鬼氣,并在前世積累的幫助下,他已然提升至四階巔峰。
而前幾日,劉玉澤在靈獸鐲內發傳音告知他要出去尋機緣。
“生魂足夠的話,兩年足矣。”
劉玉澤語氣毫無波動的道。
“大灰。”
陳平點點頭,沖蟲兒交待道:“你全力助他。”
“唧唧。”
大灰沒有丁點的猶豫。
劉玉澤尚是人族時,它就在無念宗領了不少俸祿。
后來與其相處數十載,早把劉玉澤當成了自家人。
“麻煩大灰道友。”
劉玉澤微微一笑,別扭的抱抱拳。
他一直不理解,堂堂一頭五階中期的妖蟲竟連像樣的名字都沒有。
“對了,劉師兄不管做何事,你觀望并保護即可,回頭再與我詳細匯報。”
陳平特意朝大灰傳音。
“唧唧。”
大灰聽罷二話不說的載起劉玉澤,化作一道灰芒急閃數下,消失于島嶼。
一人一蟲走后,陳平下意識的瞇了瞇眼。
生魂的獲取來源,他與劉玉澤交流過了。
殘忍無道的邪修、或是被馴化數代的人寵。
至于師兄會不會為了貪圖方便,大范圍的傷及無辜他不能保證。
轉鬼后,曾經秉持正統的劉玉澤似乎有了巨大的改變。
當然若是太濫殺,陳平興許也得考慮一番了。
否則留一位無情之極的家伙在身邊,和一件隨時會觸發自爆的法寶無甚分別。
練氣修士渡劫,只分法力、神識兩關。
心魔關、天雷關則是下一個大境界才會產生的劫難。
陳芙遙端坐于蒲團之上,專心致志的引動靈力。
僅僅半天,法力關輕而易舉地破除。
接下來的神識關也在極短時間渡過。
陳平傳授她的神魂術來自其他道友,品級只有玄品上階。
可渡筑基、元丹、金丹劫不在話下。
太一衍神法牽涉太大,又是他的看家神通,陳平不準備傳授給此女。
或者等他化神之后,且陳芙遙的表現令其非常滿意,才可能得到瑰寶法的傳承。
“筑基弟子,陳芙遙!”
毫無征兆的現身,陳平笑吟吟的道。
“師父!”
陳芙遙美目睜開,急忙行禮,臉蛋上劃過一絲喜色。
“探探你的仙竹靈根。”
陳平關切的指點道。
筑基前,陳芙遙并未獲得專屬的特殊神通。
也不知道此時會不會開啟。
聞言,陳芙遙立馬內視嫁仙骨。
下一刻,四周竟回蕩出一股詭異的波動。
突然,方圓百里的木靈氣迅速卷過海域、山脈,瘋狂往芙遙體內狂注。
“轟隆”之聲大響。
芙遙身軀一顫之下,眉心中央凝聚出一枚半指長的印記。
仔細一看,是一株開著鈴鐺狀花骨朵的金黃竹子。
“難道是天地間的第一根得道仙竹?”
雖認不出靈竹的品種,但不妨礙陳平推敲琢磨。
約莫十幾息后,周邊的異常逐漸平息。
那枚仙竹印記處處透著一股貴不可言之氣,將原本就水靈無比的陳芙遙襯托的更是氣質非凡。
“稟師尊,徒兒開啟了特殊神通的修煉法。”
陳芙遙欣喜的說著,隨后詳細解釋。
“居然是一門保命神通!”
聽完,陳平眼中的精芒一閃即逝。
仙竹復生法!
此術與傳聞中的鳳凰涅槃十分相像。
遭受致命傷害時,本體會移動到極遠處化為靈竹,等待下一次的復原。
但第一層的仙竹復生法只能瞬移千里方圓。
根本逃不出高階修士的感知。
當然,隨著境界的加身,此法的強悍才能逐漸體現。
“一定意義上的不死之體。”
陳平說不羨慕自是不現實的。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種神通應該由他掌握。
“師父,修煉第一層復生法需一百股靈竹本源。”
陳芙遙懇求的眨眼道。
經過解釋,陳平不禁嘴角猛抽。
修靈根神通,都要一種特殊之物。
比如苦靈根需奪舍修士的金丹、元嬰氣,太一靈根的陰陽玄黃氣一般。
這靈竹本源是從四階以上的靈竹中提煉。
可一株四階靈竹只能獲得一股本源。
五階靈竹也才十股。
“為師過的清貧吶…”
苦笑一聲,陳平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灰叔說,師父是修煉界的第一元嬰,前后劫掠了數十個大小勢力,連化神修士都拿您無可奈何。”
陳芙遙托著下巴,語氣崇敬的道。
“第一元嬰?是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輕咦了聲,陳平笑容綻放,袖袍一揮,幾十株四、五階的靈竹閃現而出。
剎那間,密室內充斥濃郁的清竹之香。
“嘻嘻,果然和灰叔偷偷告訴我的一樣,師尊最喜歡聽馬屁之言!”
內心一喜,陳芙遙抱住一根靈竹不撒手了。
她天生對靈竹親近。
見弟子迫不及待的一根根煉化,陳平淡淡一笑,悄悄退走。
數月后,陳芙遙成功出關。
她展示了一次仙竹復生法。
捏著手里一段貌不起眼的灰色短竹,陳平大為感嘆。
若是元嬰前,他怎么都不信世間還有此種神奇的保命之術。
解除術法,陳芙遙的身子取代短竹,出現于一雙環抱的手臂之內。
“師父,芙遙的法術厲害嗎?”
陳芙遙笑嘻嘻的道。
男子的呼吸雖近在咫尺,芙遙卻渾不在意。
她出生十二載,所接觸的生靈尤其單純,壓根沒有所謂的男女之防。
而陳平也將此女當成弟子看待。
毫無心思的他放下芙遙,開口詢問道:“這仙竹復生法多久能施展一回?”
“三年。”
陳芙遙如實匯報道。
“哎,這小妮子學了此門特殊神通,以后豈不是更加的大膽頑皮?”
嘴角一扯,陳平無語至極。
而且,復生法只是仙竹靈根神通的一種。
隨著陳芙遙的境界越高,后面會接連開啟。
這亦是特殊靈根受化神青睞的主要原因。
本命術太過逆天。
稍一培養就是同階無敵的存在。
“那枚印記倒是顯眼。”
一瞥陳芙遙的眉心,陳平手掌一撫,一道靈光灑落。
少傾,靈竹圖案隱退了下去,露出原本的皙白皮膚。
他用魂力構造了一道簡易幻術。
除非對方是化神修士,不然哪怕元嬰大修,面對面的經過也察覺不到丁點異常。
接著,陳平朝陳芙遙的體內接連打入十余道禁制。
護住此女的識海與嫁仙骨。
這樣一來,普通元嬰對她搜魂、或是為非作歹也難逃魂術的攻擊,從而重傷垂死。
“芙遙見過師娘!”
在陳平的引薦下,陳芙遙第一次拜見這位神秘的元嬰女體修。
對她而言,卜凝梅日夜忙碌,基本與隱形人似的。
“丫頭,不必多禮。”
卜凝梅攙扶起女孩,受寵若驚的道。
那句師娘叫的她心花怒放。
另外,芙遙乃是傳說中的特殊靈根,將來極有可能成為靈尊的修道苗子。
她即便貴為元嬰修士,也不敢在芙遙面前托大。
“凝梅,境界有別,你莫養成她不識尊卑的毛病!”
眉頭一皺,陳平傳音道:“何況你是本座的侍妾,平日多拿點架子出來。”
“平哥息怒。”
卜凝梅連道知錯,收斂了大半的親近,然后賞賜了一批四階靈竹作為見面禮。
“本座的心魔障一直阻礙修煉,干脆帶你倆外出游戲一圈。”
沉吟片刻,陳平如此說道。
“師尊英明!”
陳芙遙當即流露歡喜之色。
碧離海域盛產一種二階的水猴。
通靈聽話,就算不是馴靈師也可輕松駕馭。
所以,碧離海附近幾座島嶼上居住的筑基散修,時常會組隊前往海底捕捉靈猴。
此刻,海面百丈下的一座小海溝內,傳來了打斗之聲。
并隱隱有爆裂聲和刺眼的符箓閃動,一看就是有修士在那里斗法。
湊近一看,竟是兩男兩女和一位一身邪氣的錦袍大漢,正斗的不亦樂乎。
雖然兩男兩女數量上占據絕大優勢,可修為最高的不過是一名手持玉盤靈器的筑基中期。
另外三人更只是筑基初期。
在筑基巔峰的邪漢跟前,已處于絕對下風,完全不是對手。
“讓爾等嘗嘗邪異之術的厲害!”
錦袍邪漢仿佛厭煩了無聊至極的打斗,猛然單手一拍儲物戒,四枚遍布血絲的寸許飛鏢出現在手中。
然后他的身形滴溜溜一轉,這些飛鏢同時向四人的法寶激射而去。
半路,四枚飛鏢觸動了其內禁制,自主爆裂。
令人意外的是,這些飛鏢內不含雷火,反而放射出一道濃濃的紅色血柱。
此血霧一經散開,立刻彌漫。
同時傳出一股聞之欲嘔的刺鼻氣息。
一看便知是魔門修士煉制的寶貝。
而那四人的法寶一觸及血柱釋放的光霧,頃刻間融成一團廢鐵,紛紛掉入更深的海底。
“噗嗤”
“噗嗤”
本命法寶受損,四位一方的兩男兩女即刻吐了口鮮血,神情萎靡起來。
“是孤燈魔門污穢法寶的毒鏢!”
筑基中期的英俊男子驚駭的喝道。
一旁,明顯是道侶的一男一女同伴聽聞此話,面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孤燈魔門,碧離海域的金丹勢力!
是他們這些筑基散修為之仰望的存在。
只有另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少女面露茫然,一副對孤燈魔門一無所知的作派。
“桀桀,既然猜出了何某的師承,幾位道友還不束手就擒!”
何姓邪漢不斷怪笑,渾厚的法力震的海水激蕩不止。
他不過領取了宗門任務,在此片海域巡邏,并隨機擊殺三位尋寶筑基。
沒料到天降橫財,一下遇上了四位。
而且,四個待宰羔羊中,竟還有兩位筑基女修。
其中一名看上去年紀頗小的,似乎還是個難得的絕色雛兒!
這是老天賞給他的機緣。
何姓邪漢的神色越發猙獰,手中法寶全力催動,步步緊逼。
“小遙,我用秘法牽制他,你一定得逃出去,孤燈魔門邪名在外,不知有多少修士凄慘隕落。”
“落于此宗弟子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英俊男修沖那位少女傳音后,決然的在身上連拍數下。
跟著,一道怪鳴渾身爆發,一股股黑氣籠罩全身。
而英俊男修的氣息也一下上漲,沖入了筑基后期。
“魏大哥…”
被喚作“小遙”的少女喉嚨一動,雙目中隱現一絲異彩。
她與三名隊友為捉水猴才臨時結識。
這十幾天,三人對她頗為照顧。
特別是言行正派的魏大哥,屢屢傳授她行走修煉界的經驗。
“不準出手!”
當小遙按捺不住,手指撫向腰間的儲物腰帶時,一道冷冷的命令阻止過來。
少女聞言一顫,立馬癟嘴的吐了吐氣。
“咦,臨時增強實力的秘術?倒是少見。”
一見英俊筑基實力大漲的沖來,何姓邪漢不屑的一笑后,雙手憑空連彈。
無數血絲忽隱忽現。
閃動毫無規律的光芒朝其靠去。
“娘子,姓魏的纏住邪修了,我們快跑!”
“相公,朝東邊遁,那里海域幽深,地形錯綜復雜。”
另兩位道侶隊友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拋下少女和魏姓筑基,雙雙朝深海潛去。
“你們!”
少女呼吸一滯,面龐閃過一絲悲傷。
這對夫妻平時慷慨大方,多次提及和她投緣,甚至有結拜的提議。
但在最需要四人合力的時候,竟是不帶猶豫地臨頭各飛。
“桀桀,那個方向,你們是自投羅網!”
何姓邪漢絲毫不慌,只顧攻擊魏姓筑基和小遙。
十個呼吸后,東際海域傳出兩聲熟悉的慘叫。
跟著,一名和何姓邪漢長相有六、七分相似的血袍男修踏劍飛來。
他的手中正擒著那逃跑的一男一女。
遁光間,兩人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很快就猶如干尸般的死亡。
“大哥,男人就罷了,小娘子你也不留一留!”
見血袍男修靠近,何姓邪漢語氣不滿的指責道。
“色字頭上一把刀,總有一天你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風輕云淡的說著,血袍男修卻是貪婪的一掃小遙,兩手捏訣的抓去。
“劫數已至!”
施展秘法的魏姓筑基不由絕望的瘋狂搖頭。
兩位大圓滿邪修!
他和小遙今日必定無活路可逃。
“傻丫頭,你方才為何不聽我話逃走。”
魏姓筑基一看即將落入魔爪的少女,心頭既苦又哀。
“小遙,來世若有緣…”
然而,他的這句傳音才說至一半,眼前就出現了令人驚悚的一幕。
一道四尺長的透明槍影一掃,上一息還威風凜凜的血袍男修登時從空中掉落,并抱頭慘叫起來。
接著一道氣息厚重的攻擊符箓穿刺而過,將這筑基大圓滿給轟的尸骨無存。
“神魂攻擊秘法,三級高品符箓!”
糾纏打斗的魏姓筑基與何姓邪漢齊齊看傻了眼,不可思議的涼氣大吸。
這邪修竟是簡單的死于一名筑基初期的手里!
小遙沖魏姓筑基淺淺一笑,又是一道槍影掃入何姓邪漢的識海。
“區區一個筑基初期怎么會修煉了神魂法?”
姓何的來不及求饒,意識便崩潰的劇痛起來。
孤燈魔門中雖也有一門神魂術,可非元丹長老不傳。
他本身壓根無應對神魂攻擊的手段!
“邪修,去死!”
魏姓男修趁機一躍而上,一碎了大漢的丹田,另一手則拍在其的心臟上。
“轟隆!”
大漢尸體眼神不甘的倒下。
臨死前,他捏碎了手中的一枚圓珠。
一絲絲獨特的氣味頓時擴散出去。
宗門的一位元丹長老就在附近收集材料,他老人家定會替自己和大哥報仇!
“小遙!”
見少女面色慘白的倒下,魏姓男修趕緊一閃的扶住。
“魏大哥,我的神魂消耗過甚,馬上陷入昏迷,你快帶我離開。”
小遙虛弱不已,斷斷續續的道。
“你的神魂法是誰交你的?”
魏姓男修緊張之余,隨口問道。
“小遙練氣時曾經無意闖入了一座安全的古洞府,里面有一位金丹修士的衣缽傳承和重寶,那張三級符箓就是前輩遺留。”
少女先是一愣,接著一五一十的道。
她這番話雖是受了提示,可并未露出任何破綻。
“機緣逆天。”
魏姓男修眼眸一閃,周遭尸體上的諸多儲物戒熠熠生輝。
“魏大哥,我們先走吧。”
小遙心中一咯噔,隨即昏迷了過去。
下一刻,魏姓男修的呼吸開始沉重,嘴唇也劇烈顫抖。
“只要我獨吞資源晉級元丹,一個心動之人算什么!”
望著昏睡不醒的少女,魏姓男修眼里毒色一劃,又滿臉悲痛的沖她頭顱一掌拍下。
但令他驚駭萬分的事發生了。
那蘊含靈力的一掌貼在少女的額前三寸,無論如何都下去不得。
并且,他整個人也被一股巨力壓制,四肢扭曲的被釘在地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少女忽的一睜雙目,面龐盡是失望。
“凝梅,我剛怎么說的,人心吶,輕易不能試探,因為得到的都是這樣殘忍的結果。”
這時,一對衣著華麗的男女憑空顯現。
兩人的境界不知高到了何等地步。
方圓百里的海水都震蕩的避開,奔騰中化為虛無。
“師父,師娘。”
少女垂頭喪氣的作禮。
“小遙饒命啊,魏大哥待你不薄…”
腦子中蹦出“游戲紅塵的高階修士”幾字,魏姓男修頓時驚恐的討饒道。
“師父,可他之前為什么舍命救我?”
陳芙遙不解的問道。
“他喜歡你,想找你做道侶,那一瞬間,此子是真心實意。”
陳平笑呵呵的負手道。
“虎狼之詞教徒弟。”
默不作聲的卜凝梅不禁無奈。
“人心一直在變,殺了你,他就能繼承莫須有的金丹遺留,并獨吞戰利品。”
“道途咫尺之遙,何必因一名女子耽誤長生。”
緩緩蹲下,陳平凝視魏姓修士,神魂一拘的笑道:“小子,本座說的對不對?”
“前輩所言非虛,晚輩已受夠了為資源奔波的苦日子。”
魏姓修士仿佛被莫名之力控制,吐露了心中實話。
“行了,你給他一個痛快吧,畢竟算是你人生路前期的寶貴經歷。”
陳平淡漠的吩咐道。
他很滿意魏姓修士的做法。
不然,就要在徒弟和侍妾面前失算了。
掉面子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是!”
陳芙遙銀牙一咬,隨手撈了一把海水,繼而凝聚一柄水劍沖魏姓男修斬下。
“小遙…”
魏姓男修眼神痛苦的拼命搖頭。
“師父,我下不去手。”
劍鋒一撇,陳芙遙郁悶的道。
“不殺也行,禁足百年。”
陳平輕飄飄的道。
“百年?”
聽罷,年僅十余歲的陳芙遙猶豫的一顫,美目一閉后手心往下一舞。
過了一會功夫,凄厲的叫聲漸漸平息。
陳平鼓掌低低一笑,道:“記住,世上除了師父,你誰也不能相信。”
他的話里蘊藏著一絲魂力。
連元嬰初期的卜凝梅都為之信服,勿論筑基境界的陳芙遙了。
“師父,接下來去哪?”
陳芙遙很快從悲傷難過中走出,問道。
“你不覺得自己忘記了何事!”
誰知,陳平略帶怒氣的一哼,訓斥道:“第一時間收集戰利品是我輩修士之風采。”
“為師境界高超看不上筑基的儲物戒,但你視若無睹就是大錯特錯!”
嘴巴一鼓,陳芙遙乖乖的聽令,從幾具尸體里摸走所有的寶物。
“原本拿到戰利品是要及時消化,用于提升實力,但如今卻不急。”
擺擺手,陳平轉頭一瞥上方。
“嘩啦!”
海浪不停地向下翻滾,一名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子正往這邊沖來。
“桀,是誰敢動我孤燈魔門的弟子!”
惡徒元丹一邊怒沖沖的狂吼,一邊朝這邊幾人殺來。
“元丹中期。”
陳平嗤笑一聲,左手輕輕一招。
登時,百里之外的那位惡徒元丹一下法力全失,摔在幾人的腳下。
“嘶!”
待感應到三人中,兩位身上不帶一絲法力后,叫囂的邪修元丹立馬心頭狂震。
凡人是不可能在此深海出現的。
難道是…
但隨后,他的意念無端停滯,身軀化為了虛無。
血水中,一縷暗紅的血線遁空飛走。
“打了小的,來了大的,顯然還有老的嘛!”
陳平打趣的說著,并未阻止那道秘術的遠遁。
半個時辰后,一名面容陰沉的金丹初期老者在海面上停頓。
“白師侄就是死在這片海域!”
盯著手指上纏繞的一絲血線,老者警惕的隱入空氣。
孤燈魔門已二十六年沒隕落過元丹長老。
他倒要看看是誰在挑戰魔門的威嚴。
不過,生性多疑的他在等待自己的師兄。
孤燈魔門的首修,金丹后期的太上長老。
“師弟,你傳音聯絡所為何事?”
不多時,一名翩翩男子駕馭一頭鬼面鶴匯合過來。
“稟師兄…”
但詭異的是,兩人壓根沒見到面,一張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巨手就砸了下來。
“前輩,在下是五蓮島段魔君的記名弟子,你和他老人家興許熟悉,千萬別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翩翩男子惶恐的同時,不得不自報家門的威脅。
“哈哈,老的上面居然還有個祖宗,正好一并端了。”
一道爽朗笑音傳遍海域,孤燈魔門僅有的兩大金丹一同隕落。
“走,斬草除根去。”
劍光飛沖,朝著一個方向飛射而去。
半日后,邪名震懾碧離海數千載之久的孤燈魔門被人連根拔起,雞犬不留。
又是兩日之后。
五蓮島。
山巔上,一名渾身浴血,身材短小的綠袍男修四仰八叉,倒在一個巨坑內。
卜凝梅一腳死死踩住綠袍男子的胸膛,令其動彈不得。
她很興奮。
元嬰后第一次對戰同級修士,雖然過程頗為波折,但最終法寶碾壓的她更勝一籌。
如果島上的高階修士在此,定會瞠目結舌的閃身開溜。
因為如此慘狀的綠袍人,竟是他們敬畏無比的段魔君,元嬰初期的大高手!
而令段魔君敬畏之極的人并非卜凝梅。
那個在一旁保持戲謔笑容的紫袍男子,很可能是一名化神靈尊。
方才,兩人打斗造成的沖擊波從他身上掃過,居然毫無波瀾的泯滅。
被其眼眸輕輕一瞟,段魔君的意識仿佛靈魂出竅的被剝離出來。
“晚輩究竟犯了何事,竟觸怒了前輩?”
臨死前,段魔君想弄個明白。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從一個筑基小魔開始,太煩太煩。”
陳平啞然一笑,袖袍一甩,一朵滄焰將段魔君燒成灰燼。
“芙遙,你且記住,精通血道、魔道者詭術多端,一定要確認其是否徹底隕落,有時候連魂煙也可作假!”
只見陳平提醒著,以指作劍的虛空一劃,從一條空間裂縫里拉出一滴猩紅血液。
“晚輩愿效犬馬之勞,請前輩寬恕啊!”
猩紅血液中,一張五官驚恐的人臉忽大忽小,死命求饒道。
“嘭!”
羅生劍橫空一斬,段魔君就此才真正的輪回。
“斬草除根,永絕后患。”
陳平的言傳身教,在芙遙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幾百年后,梵滄海域怕不是要誕生一名老奸巨猾的女魔頭…”
卜凝梅陡然打了個寒顫。
接下去的兩年歲月,陳平師徒、卜凝梅踏遍了附近的幾大海域。
陳芙遙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異族,經歷了許許多多自己無法想象的事。
既可憐又可恨的人寵,屠戮島嶼的獸潮,兇殘的巨靈族等等…
凡人浮尸千里使其悲傷。
修士之間的爾虞我詐讓她的心逐漸冷漠。
在晉級筑基中期后,陳芙遙獨自持劍誅殺了一個招惹上她的小家族。
但不管她怎么改變,對師尊的敬意卻越來越深。
世間,唯有師父待她真情實意,就算是大灰叔叔也比之不上。
這日,高山之巔。
身材愈發高挑的陳芙遙恭敬站立,等待陳平的指示。
“芙遙,你可想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何人?”
陳平轉身,似笑非笑的道。
“想。”
一愣后,陳芙遙默默點頭。
“他們是蠻絕大陸巨靈族麾下的人寵!”
陳平毫不隱瞞的道。
雖然其母孔真一自爆前懇求他不要把身世告知陳芙遙。
但一來陳平一向不受實力弱的人指使。
二則陳芙遙將來是有能力晉升那一步的修士。
此刻不說開,萬一以后她尋找真相,從而使師徒之間產生誤會,這等狗血之事,陳平當然極力杜絕。
“人寵?”
陳芙遙面色一黯,心中酸苦。
“你且看這枚留影珠。”
抖抖袖袍,陳平甩飛一枚青珠,一副畫面隨即顯現。
在蠻皇的命令中,孔真一緩緩地將手伸向女嬰的脖頸。
“她就是我的娘親?”
陳芙遙渾身巨震,女子的手仿佛穿越畫面,卡住了她的喉嚨一般,窒息痛苦。
“最終她幡然醒悟,將你平安交到了為師手上。”
斟酌一下,陳平還是替孔真一辯解了。
母性的偉大,當日,縱使他也有點為之動容。
“我父親呢?”
深吸了口氣,陳芙遙詢問道。
“那人禽獸不如已被海族大能失手拍死,你不必了解。”
陳平不緊不慢的拒絕道。
“為師付出你難以想象的代價廣邀道友,在蠻絕大陸殺個七進七出,最后僅剩半條性命抱你逃生。”
“雖是十幾年前的事,但好似烙印一般久久不散吶,畢竟為師修道以來,極少受到那般嚴重的創傷。”
“師父!”
陳芙遙淚如雨下,乳燕歸巢般的投入男子懷里。
“為師希望你能超過我的成就。”
陳平和善的道。
他在陳芙遙身上投入了不菲的精力和資源,若此女半途隕落,連哭的地方都不存一個。
“師父,徒兒有個請求。”
抬起頭,陳芙遙語氣堅定的道:“蠻絕大陸的巨靈一族能否留給徒兒鏟除?”
“這恐怕不行。”
聞言陳平立馬搖首,道:“巨靈皇是上了為師生死簿的生靈,你以后也可效仿一下,將仇家牢牢記住。”
黃昏時分。
消失兩年多的大灰從高空飛來,與陳平等人匯合。
“稟主人,劉道友剛剛渡過五階天劫,正在瓶內修養。”
將一枚封經瓶呈上,大灰同時傳遞去一道關于劉玉澤的情報。
“辛苦你了。”
陳平拍拍大灰的腦袋,接著風輕云淡的道:“芙遙就交給你了,我和凝梅打算回元燕群島一趟。”
“師父,帶我一起。”
陳芙遙怯生生的請求著。
“胡鬧,你放心,至多數十載,師父就來找你們。”
陳平可不會答應無禮的要求。
飛天宗秘境一開,少說兩、三位化神齊聚。
他精通空間術能隨時遁走。
但萬一發現了陳芙遙,自己的心血不是白搭了。
這海域的周遭百萬里只有一、兩個五階生靈。
由大灰護持陳芙遙在外修煉,他甚是放心。
臨別前,陳平甩去了以前允諾的拜師禮。
是一枚金色的珠子。
“造化珠,本座親自打造的至寶。”
陳平傲然的道:“此珠共分四層,對應筑基、元丹、金丹、元嬰四個境界。”
“每層中都留有不俗的寶物,芙遙你實力足夠后便可破禁取寶。”
“主人神威蓋世,傳承驚天!”
大灰搖腦尖叫,并示意陳芙遙道謝。
“謝師尊栽培。”
陳芙遙眼眶一紅的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嗯。”
見此女感恩戴德的模樣,陳平欣慰點頭。
制作造化珠時,每往里頭放一件寶物,他的心就跟著在流血。
自創的天品劍術、四道紋清虛化漏丹、極品道器、極品靈寶、化嬰丹等等…
每種都是他視若珍寶的東西。
雖然答應的是數十載后碰面,可陳平卻不能不提前防范出現的波折。
“照顧好自己。”
留下此言后,陳平與卜凝梅默契的登云入空,消失無影。
山巔上,僅剩陳芙遙與大灰二人。
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后,一臉不舍的陳芙遙四下掃了一圈。
突然,憂傷情緒一消而散,興奮的跳起來道:
“灰叔,咱先去城里放開手腳瀟灑幾月,這兩年待在師父身邊,可把我給憋壞了!”
“噓!主人當年送別化神靈尊,足足蔫巴了三個時辰,你小心他還藏在附近。”
大灰猛一激靈,慌張的飛起,用蟲翅堵住陳芙遙的嘴巴。
“哼,大灰你看著辦!”
果然,一道冷哼在山巔乍響。
“他好陰險吶!”
陳芙遙欲哭無淚,臉上表情變成了苦瓜狀。
“俗話說做戲做全套,簡直白教了,這丫頭一點沒學進去!”
烈風呼嘯的四元重天,陳平郁悶的呲牙。
“平哥,芙遙還未定性,你莫往心里去。”
身旁,卜凝梅笑吟吟的開導。
同時,她有點吃味。
能讓夫君感情變幻的,她只見過陳芙遙一人。
“你先去黑沙流海等我。”
中斷話題,陳平甩去一枚記載坐標的玉簡,接著,身影向南邊疾馳射去。
短短一息之內就讓卜凝梅再也無法捕捉。
朝圣海域,蠻絕大陸。
時隔十數載,陳平孤身再入。
這回沒有天龍真君等人相伴,但他卻無分毫的退縮。
有幾率突破六階的蠻皇必須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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