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道模糊人影悄悄的移動著。
陳平運轉紫薇斂息術,封閉毛孔,翼翼小心的朝藥園趕去。
他已脫離主戰場一個多時辰,誰知道形勢發生了什么變化。
距藥園還剩百里時,陳平瞳術一開,四下掃去。
其實,都不必施展瞳術觀察。
僅僅是從周圍空氣的劇烈波動判斷,就曉得兩族之爭尚未結束。
由此可見,兩方究竟焦灼到了何等地步。
其中,以察戈和顧思弦的交手場景最為恐怖。
兩人的身形在半空急速轉換,幾乎打穿了一條綿延數十里的山脈。
不過細致的一看,察戈緊握的雙鉤靈物仍是玄光赫赫。
而那件堪比下品靈寶的玄叱貔貅印卻黯淡無色,一副靈性大失的模樣。
顯然,顧思弦不是察戈的對手。
這并不是出乎意料的局面。
顧思弦才晉升金丹大修士不久,法力根本沒有積累上去。
而察戈早早就是半步五階的強者。
兩人間的差距真實存在。
不過,目前勝負依舊下不了定論。
顧思弦身上有三件靈寶,而察戈的祖父是五階大能,兩人都藏著足以顛覆局勢的招數。
至于為什么拖了如此之久,大概是在等其他人那邊的消息。
總而言之,在一方未地覆天傾之前,就還不到真正拼命的時候。
趴在一塊石頭下,陳平繼續打量著各處戰場。
上官璽和察松的斗法顯得很是無趣。
前者修煉了魂術,甚至還壓制著察松一頭。
但那四階初期的海族,領悟了防御力驚人的體魄星辰。
縱然上官璽殺敵之心強盛,也很難滅除對手。
姜陽和瞿香凝,則聯手與察拓戰作一團。
兩人衣袍襤褸,血跡斑斑,氣息極為的飄忽不定。
哪怕姜陽施展了紅月雷體,也只能勉強招架住察拓的攻擊。
察拓每每祭出灰色石頭靈物,兩人還要及時躲避,讓巨龜傀儡去抵擋。
十幾次下來,巨龜傀儡已經傷痕累累。
粗壯的四肢都被靈物砸碎了一根。
而巨龜嘴吐白沫的慘狀,連陳平看了都為之心疼不已。
就和劍修愛劍,植修熱衷收集稀有靈植一般。
一直以傀儡術為傲的陳平,也很在乎各種各樣的高階傀儡。
雖然這頭四階上品的大龜傀儡并不是他的寶物…
“真慘烈吶。”
視線一轉,陳平朝最后一處斗法之地望去。
那里,山崩地裂,日月無光。
空氣中都散發著無邊的刺鼻血氣。
察岳手持著一柄錐子樣的東西,不斷捅向四面涌進的水霧。
杜秦奕掐起法訣,指揮幾頭長角犀牛吃力的招架著。
而敖無涯、鄺巡芝兩人已是一身浴血,少胳膊斷腿,抵御的艱難無比。
雖然杜秦奕用一座四級陣法削弱了察岳的神通。
可幾人的境界落后了其一大截。
若無特殊的底牌,想擊敗察岳,簡直是癡人說夢。
總體上看,海族依然大占上風。
解決人族只是時間的問題。
等幾人的丹藥、符箓等寶物耗之一空,就是海族發動絕殺一擊之時。
“平哥,快來救我啊!”
巨石夾縫里,一朵藍色的麻子點小花使勁晃著根莖。
“少來這套,本座已經救了你幾次?”
陳平臉色一垮,有點厭惡的回復道。
天穹藤和弱不禁風完全劃不上等號。
在場這么多位高階修士,哪怕察戈和顧思弦都死了,他也不相信天穹藤會隕落。
這家伙的神通詭異至極,絕不是那么容易被抹殺的物種。
陳平甚至隱隱覺得,除非是元嬰境的生靈親自出馬,否則都不能將其滅殺徹底。
“你稍等會,本座先處理點更重要的事。”
嘆了口氣,陳平幽幽的道。
生怕天穹藤一氣之下暴露他的行蹤,所以,他難得溫柔的解釋了一回。
接著,他弓身一移,無聲無息的往藥園靠近。
期間,目光死死盯著巨鯨七曜蕊,眼中精光四溢。
此草在他心里,比蝕日神芽還重要幾分!
靈根天賦事關未來的修道生涯,無論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搶下來。
陳平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右手緩緩攤開,一顆青雷旋渦已蓄勢待發的旋轉起來。
另外,他口中還含著一枚剔透的白色小珠。
正是魏雪靈為報救命之恩,贈予他的破禁珠。
破陣仙雷與破禁珠結合,是否能瞬間破掉五階禁制,陳平不敢肯定。
但終究是要賭上一把。
一旦奪走巨鯨七曜蕊,他就沒有了后顧之憂。
即便得不到蝕日神芽,也不枉在秘境生生死死的斗上幾場。
百里、九十里、八十里!
在這個界限時,陳平突然停止腳步。
此乃察戈神識所能探查之極限。
自己的紫薇斂息術,在十二萬丈的神魂強度面前,只是一個笑話。
如果察戈時時刻刻的布置神識示警在外,他只需再走幾步,對方就能立馬發覺。
圖謀巨鯨七曜蕊,無疑是火中取栗。
陳平深吸了口氣,許久未用的魔羅遁影步一運轉。
“嗖”
一道黑影劃過后,他已然抵達藥園上空。
接著,他二話不說的將龍鷹步和驚風焰施展到極限。
同時,嘴巴張開,破禁珠和青雷旋渦同時對準下方爆射而去。
“察袁那個廢物居然敗給了你?”
一絲透著冷冰冰的話,在夜幕中回蕩如悶雷。
果然,第一個發現陳平偷偷匿回的修士就是察戈。
“誰敢搶巨鯨七曜蕊,本座就先宰了誰!”
話音一落,遠在十幾里外的察戈一只手掌一豎,并沖藥園位置輕飄飄的虛空一劃。
“噗嗤”一聲,其身前空間波動一起。
一柄半尺長的血紅匕首浮現而出。
其周體散發著一股恐怖到無法形容的靈壓,連顧思弦都面色大變,拂袖一甩。
一個遍布晶瑩符文的白色玉碗漂浮一轉,把他反扣在內。
靈瑤碗!
攬月宗的鎮宗寶物之一,是一件純粹的下品防御靈寶。
顧思弦被逼召出了此碗御敵,可見對那柄紅色匕首的忌憚。
然而,那匕首并未沖他斬落,卻是一閃即逝的驀然消失。
下一刻,一抹殷紅如血的光華在藥園出現,直直懸浮在了巨鯨七曜蕊的上方數丈位置。
“不好!”
在那匕首現身的剎那,陳平不由寒毛大豎,心臟狂跳的倒退了十余里。
這柄物件異常詭異,他只看了一眼,一種魂飛魄散的痛感油然而生。
而且,匕首擴散的光華中充滿了難言的腐朽味道。
但并不刺鼻,反倒是隱約有一股股淡淡的香氣蘊含其中。
元嬰級別的東西!
陳平如同驚弓之鳥,哪里還敢繼續再往藥園沖去。
在倒退的同時,他連忙把破禁珠和青劫仙雷收了回來。
驚魂未定的再一后看,那柄匕首壓根未動,沒有向他攻擊的意思。
察戈在阻止他搶奪巨鯨七曜蕊!
陳平暫緩口氣,心中有了計較。
這氣息和法寶迥異的血色匕首絕對是察戈的底牌。
要么本身像符箓一樣,只能用一次。
或者察戈催動匕首攻擊,亦只有一擊之力。
否則若能使用多次,他剛剛就已經被其斬殺。
不得不說,陳平驚慌間的一番猜測,幾乎把匕首的跟腳摸透。
此物乃是由五階海族耗費十數載精力,從本身的靈物星辰中提取的一道幻影。
就和人族的符寶類似。
但哪怕是幻影,這件血色匕首也具備著摧毀普通靈寶的神威。
正如陳平所想,此物僅封印了一次性的攻擊威能。
察戈著實舍不得在區區一名金丹初期修士身上浪費掉。
“陳道友!”
“什么,人族小子回來了,那察袁豈不是兇多吉少?”
大戰的雙方修士雖未停手,可神念已發現了陳平的歸來。
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仿佛見到了沙漠中的汪洋。
追殺陳平的可是一名四階后期海族。
金丹初期在其手里,能保住性命就算神通超然了。
眼下,陳平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大家面前。
匪夷所思!
“察袁已死。”
一道低沉的聲音通過靈力傳遍藥園。
“那海族當真隕落了!”
群島的一眾金丹,震撼之余面露狂喜。
難怪顧思弦看似公報私仇,把察袁交給陳平應付。
原來,這位攬月宗的首修早就清楚陳平隱藏的實力有多恐怖。
不過,眾修也無空多尋思了。
既然陳平擁有斬殺四階后期海族的手段,人族必敗的局勢似乎重新出現了一縷曙光!
而陳平如此高調,自然是有深層次的原因。
破入金丹的這些年,他際遇非凡,神通幾次暴漲。
除大修士外,一般金丹已不是他的對手。
如今群島動蕩不堪,不允許他再藏著掖著,慢慢的去合縱連橫,站穩腳跟了。
借此一戰,一步登上群島頂級修士的行列,能省去極多的功夫。
比如雙城的利益,空明島、海昌島的擴張,吸引各種人才的籌碼等等…
他表現的越強勢,少走的彎路就越多。
當然,最關鍵的是,活著從秘境離開!
“可惡的人族修士!”
察岳、察拓、察戈三大巔峰海族咬牙切齒,那怨毒的眼神令陳平一陣心寒。
幸虧幾人被群島金丹纏住,一時脫不開身。
“陳道友,事不宜遲,你速速幫大家緩解壓力!”
一拋貔貅印,精準的抵住雙鉤后,顧思弦傳音吩咐道。
陳平能勝察袁,在他預料之中。
堂堂元嬰大能的弟子,若沒有點越階的手段,說出去無人會信。
另外,他發現陳平對那株巨鯨七曜蕊很感興趣。
但此靈草對人族好像作用不大?
“顧道友,我們先一起殺了察戈!”
陳平毫不遲疑,手中的青雷旋渦朝下一砸,滴溜溜的一攪風云,便急速降落。
“來!”
察戈聞言,轉身回眸,并輕描淡寫的一哼。
湛藍的雙瞳中,竟隱隱泛出兩顆黑、紫色澤的星辰,整個人驟然變得煞氣沖天起來。
這一眼簡直是穿透心魂。
“噗嗤!”
陳平被他輕輕一瞥,頓感天旋地轉。
那道視線宛如產生了實質性的傷害,雙目刺痛的同時,神魂小人身上的金甲瞬間破碎。
附帶神魂攻擊的高階瞳術!
陳平霎時明了,眼里藍芒流溢,疼痛感登時消散了大半。
察戈掌握著魂力星辰,憑借一道簡單的法術攻擊,就有令他輕傷的資格。
顯然,這遠不是此人的最強神通。
“陳道友務必小心!”
見狀,顧思弦面色凝重的提醒道,同時心中一動。
他的神識接近十萬丈,被察戈瞳術一掃,都會氣血翻滾,難以壓制。
但陳平只是面色蒼白,吐了一小口鮮血而已。
這家伙應該是修煉了一門神魂防御法術。
“顧道友,你再和他斗斗,陳某先去解決其他海族。”
瞧見察戈魔威滔天的模樣,陳平面不改色的一晃身形,頓時越過了兩人的戰場。
而那團青雷旋渦在長時間的凝聚下已膨脹到半尺大小。
其內電閃雷鳴,心悸的波動層層疊疊,隨時都要爆炸的樣子。
三息內,再不扔出青劫仙雷,此旋渦就會在他手心炸開。
陳平不敢耽誤,龍鷹步遨游在天際,直撲某處地面而去。
上官璽和察松激戰正酣,你來我往的斗了上百招。
劍鼎宗不愧是元燕群島的執牛耳者。
縱使新晉金丹,上官璽也表現的十分從容。
雙屬性功法的優勢,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
一排排金槍刺落,又催出幾面土墻隔絕察松退路。
逼迫此人用肉身強行抵擋。
觀陳平往他這里支援過來,上官璽不由心中一咯噔。
“不要留手。”
陳平冷厲的一瞥,青雷旋渦氣勢洶洶的向察松射去,大有要一擊斃命之勢。
見此,上官璽微一咬牙,一邊防范著陳平,一邊舉臂一舞。
那幾面高大土墻頓時像流沙般坍塌。
下一刻,便化作一片巨大的泥流,把察松淹沒了進去。
“轟!”
“轟!”
察松一拳拳的砸落,但拳頭竟從泥流中一穿而過。
似乎打在了虛空處。
雖然這道土系神通對他未產生半分傷害,可卻令其身形大滯,再也脫離不開。
緊跟著,青雷劃破長空撞進沙丘。
“噼啪!”
整個沙丘都開始發出陣陣的爆裂之聲。
轉眼間,山峰般大小的沙丘憑空消融不見,只剩一個散發焦糊之味的大坑。
一道青紫色的劍光一劃而過。
割下了一個滿是傷痕的頭顱。
陳平眼疾手快,帶走了察松的儲物貝殼,然后也不管其的肉身,揚長而去。
上官璽眼角一縮,忍著怒氣吃了一個啞巴虧。
他身上的靈力已不足兩成,根本不是陳平的一合之敵。
兩人本就有舊怨。
若再觸犯此人,他后果難料。
“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上官璽心底肆意咆哮,表面卻無任何異色的吞下一枚丹藥,盤腿恢復起來。
接下來的幾處斗法都不是他能插手的,干脆直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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