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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劍成(一)

  “奪元陰,種禁制之仇,終有一日,我會找你一一清算!”

  琢磨半晌,宮靈珊終于將心底的恨意暫時驅散而開。

  雖然她對陳平的怨念極深,但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對付金照恒。

  而且,本次興師動眾的出征海昌,她卻是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一本玄品下階的功法價值數十萬靈石,足夠她購買一批品質優良的修煉丹藥了。

  不錯,她從始至終,就未打算把天羅至陽妙法放入宗門的傳功閣。

  自從晉級元丹境后,她方知修煉的艱難。

  上品靈根的優勢蕩然無存。

  沒有高道紋的丹藥或是上佳的輔助之物,修為進展一下變得緩慢起來。

  關鍵為了壓制體內的蛛網血印,和突破元丹,她欠了樊師兄一個大人情,前后還問他借了三十萬靈石。

  負債累累的她,目前還用著一件下品道器。

  太拮據了!

  這是宮靈珊近年來最刻骨銘心的感觸。

  既然無法一口氣吞下海昌陳氏,那么趴在它身上慢慢的吸血,也算能聊以慰藉了。

  “陳向文外出結丹的事,還是要盡快告知樊師兄。”

  宮靈珊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警惕之色。

  局勢已經夠混亂的了,陳家若再有一名修士叩開元丹,那誰也無法保證結局會演變成什么樣。

  “那人是心無牽掛的問道之修,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陳家在他的帶領下,必定會與我碎星門漸行漸遠。”

  想起剛才詐他所說的直系血脈,宮靈珊不由耳根一紅,但很快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荒島一別后,她確實在身體里的隱蔽角落發現了一條漏網之魚。

  不過,她當時對陳平厭惡至極,怎么可能會誕下他的血脈。

  于是,費了番功夫把那絲精華逼出了體內。

  “唉,如果生下來,也不一定多差。”

  宮靈珊心跳莫名加速,眼眸里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若知道陳平有今日的成就,不僅統領日漸壯大的陳氏一族,還身懷匹敵元丹修士的底牌,她或許會選擇另一條路。

  借助子嗣影響他的決策,兩人強強聯合,結為道侶,縱使樊師兄也要懼她幾分。

  但木已成舟,再說什么也是白扯。

  何況陳平只是中品靈根,同階無敵又如何?

  不入元丹,與她便不是一路人。

  就好比當年的求仙盟盟主慕容易,拍賣會大劫后,金家并未殺他,而是將他囚禁了起來,專門為逆星宗煉丹。

  初時,宮靈珊得知慕容易不曾身隕,還一度欣喜若狂,望穿秋水,想方設法的營救他。

  但隨著自身晉級元丹,這種念頭變得愈發的淡薄了。

  天之驕子般的男修,境界足夠了亦唾手可得。

  攬月宗的某位元丹長老,就有意與她結為道侶。

  宮靈珊暫沒給他肯定的回復,畢竟,碎星門目前遠遠未到分崩離析的絕境。

  “我的兒子?”

  一直等靈艦完全消失,陳平背負于后的手心,爬上了一條血紅的指甲印。

  他先前雖言之鑿鑿,信賴鎖精封陽術的功效,可此類秘術,或多或少存在一絲漏洞。

  修煉界的歷史上,并非沒有施展了鎖精封陽術,但仍然使得道侶受孕的例子。

  不過,陳平仔細一琢磨后,便展開了緊蹙的雙眉。

  此女十之八九是在誆騙他的了。

  那會,他只是一名小家族的筑基初期長老,宮靈珊心高氣傲,絕不可做出與他生下子嗣的幼稚舉動。

  “女人心海底針,她那般誆我,也不知是抱著何種想法。”

  陳平舉袍一揮,隨即冷冷一笑。

  宮靈珊帶走的天羅至陽妙法,他倒是未做任何手腳。

  但二十萬靈石的補償,他可沒打算一次一次的付清。

  無論陳向文,又或是他能晉級元丹,此女的勒索求財之路都將立刻中止。

  “平郎,沒事吧。”

  見道侶久久的沉默不語,薛蕓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啟唇詢問道。

  “宮前輩寬容大度,本族與上宗的誤會已經解開。”

  陳平轉過身,淡淡的道:“眾位各司其職,莫要再耽擱了。”

  “另外,融化青玄鐵精著實辛苦,改為每隔兩月休息七天吧。”

  話畢,陳平遁光一閃,飛進了地下大殿。

  “繼續冶煉。”

  陳興朝心中一動,拉著惠秋煙的玉手,返回了地火之坑。

  接著,曾庭玄、禹元柳師徒也迅速跟了上去。

  余下的筑基互視幾下,均流露出了慶幸之色。

  碎星門可是籠罩于陳家海域幾百載的青天!

  他們壓根不敢想象,會有一日,與其硬碰硬的開戰。

  在他們眼里,碎星門是有兩位元丹的龐然大物,陳家即使布置了三級陣法,也逃不過樹倒猴孫散的下場。

  幸好七長老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擺平了滅族危機。

  莫非碎星門的宮長老當真和他存在舊情?

  “元丹女修啊!”

  薛正空舔了舔嘴唇,嫉妒的情緒幾乎充斥滿整個胸腔。

  他的外貌雖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乃公認的一等一的美男子。

  可修煉界從不看重表象,尤其對高階修士而言,資質、背景、能否給道途帶來更大的幫助,才是那些人的擇偶標準。

  他薛正空一生自詡多情,卻連筑基女修的香體都未碰過,別提元丹境的了。

  那是令他為之仰望的窒息存在。

  “八長老,有空來我白葉島坐坐。薛某島中有一株千年白葉樹,恰逢三十年一次的排蜜之期。”

  目光轉了一圈,沖著身邊的陳蝶玉,薛正空小聲且熱切的道:“樹蜜沖泡的茶水,于我等筑基修士也大有助益的,每一滴差不多相當于一枚高道紋的修煉丹藥。”

  陳蝶玉被他突如其來一番話整得莫名其妙,旋即明白了他的深意,剛欲開口回絕,但余光掃到薛蕓那邊,厭惡的神色瞬間隱去,輕言淺笑道:“等閑暇了,薛道友安排個時間就好。”

  “行,請八長老靜候我的通知。”

  薛正空眼睛一亮,摩拳擦掌的道。

  陳蝶玉死了夫君這么多年,據說還是獨身一人。

  而他是一島之主,論身份雖稍存不及,可或許能有一星半點的機會呢?

  屆時,兩人若真生了一縷郎情妾意的苗頭,他豁出老臉不要,也會去求一求自家的孫女婿,讓他給牽一牽紅繩的。

  外界不是都在傳七長老好做月老嘛!

  “祖父,白葉島的那株千年古樹何時成為你的私人財物了?”

  薛蕓冷聲一笑的道:“夫君先前有令,這次出產的樹蜜麻煩你老人家一滴不少的送到浮戈山。”

  “蕓兒啊,你別消遣爺爺了,七長老從沒和我提過。”

  眼皮一跳,薛正空猛地一呲牙,苦苦的道。

  千年白葉樹每三十年產生的十數滴樹蜜,是島上極其重要的珍惜資源。

  以往,陳家確實會討要幾滴,但絕沒有過盡收囊中的饕餮行為。

  “祖父不信的話,自己去問平郎好了,我言已至此。”

  薛蕓抿著小嘴回復道,繼而招呼了邢林年一聲,一同往供奉堂飛去。

  陳蝶玉想當她的便宜祖母,做春秋大夢罷了。

  “哼。”

  陳蝶玉鼻音重重的一哼,理也不理薛正空,便面帶慍怒的離開了。

  “作孽啊!”

  薛正空欲哭無淚,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

  總價值一萬多靈石的樹蜜就這樣不見了,七長老威勢漸盛,他哪里敢上山求證。

  “管不住下半身的筑基修士,也配與我等為伍?”

  陳穆念看熱鬧不嫌事大,冷漠的諷刺了一句。

  “二長老教訓的是。”

  薛正空敢怒不敢言,擠了一個苦瓜臉出來。

  這個老女人修煉特殊功法導致絕情絕欲,怎么明白男女合體間魚水之歡的美妙。

  薛正空甩了甩飄逸的發絲,余光一瞥,待看到一個駐足觀望的白袍人后,面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大部分筑基都各歸原職了,他怎么還在停留在這?

  “薛島主用靈物苦追蝶玉長老,其孫女薛蕓橫加阻撓,戳痛二長老陳穆念冰封已久的凡心,出言怒斥。”

  “陳蝶玉雖守寡多年,但她是三長老一派的中流砥柱。陳興朝究竟會不會接納薛正空,成全兩人的美事?”

  “到時,薛蕓和陳蝶玉又該以什么身份相處?”

  陳正初似乎沒發現薛正空的凝視,自顧自的嘀咕道。

  不得不佩服,幾人僅僅講了幾句話,他就聯想到這等地步了。

  “十長老,你切莫亂傳,流言可畏。”

  薛正空拱拱手,哭笑不得的道。

  “你當我是何人了?”

  陳正初臉色一垮,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悅的拂袖離去。

  腹心大殿。

  陳平面無表情的收回了神識。

  他剛剛的一番監視,將薛正空、薛蕓和陳蝶玉之間的鬧劇盡收眼底。

  道侶打著他的旗號,問人索要樹蜜,令他很是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薛蕓行事向來比較規矩的。

  對此,陳平啞然失笑后,就不太在意了。

  既然扶持她執掌供奉堂,便說明此女是他的親近之人。

  容忍度自然比旁人高了一大截。

  近年隨著他的崛起,像與他牽扯的二叔陳百山、陳鴻杰,陳秋冬,乃至老丈人一家,雖表現的遠夠不上飛揚跋扈,但狐假虎威,借機撈取資源的事可沒少干。

  陳平洞若觀火,只不過沒有深入追究而已。

  這些人在他心底,都是一根長短不一的竹子。

  如果誰長的太高,越過了界,他則會毫不客氣的將之一掰兩段。

  “唔,差點忘了那棵千年白葉樹王。”

  摸著下巴,陳平瞇了瞇眸子。

  普通的白葉樹只是一階靈木。

  但千年的白葉樹王則是實打實的二階之物。

  用此樹為主架打造船只,再添一些三階的輔助材料,極有可能收獲一艘小型靈艦。

  當然,以薛家淺顯的造舟技藝,大型靈舟已是極限。

  盯著石壁,陳平眼中精光一閃。

  他當即便做下決定,等五行純陽劍煉制結束,就砍了那棵樹帶去雙城海域,尋一座高檔的靈舟坊,造一艘真正的小型靈艦出來。

  至于薛正空同不同意,可不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白葉島盛產靈舟,是陳家重要的下屬勢力。

  薛正空年事已高,也不太適合繼續擔任島主一職了。

  “嗯,還有陳秋冬推薦的小家伙也得見上一見。”

  快速捏了一個印訣,一只白色的紙鶴赫然成型,在陳平的指揮下,拍散著翅膀,飛向了山外。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一陣輕微的“咚咚”聲叩響了大殿。

  陳平掌并爪一吸,厚重的石門自動分開,只見陳秋冬當先走進,身后跟著一位模樣二十三、四歲,眉清目秀,但皮膚黝黑似鐵塊的男修。

  “七長老。”

  陳秋冬欠身一拜,指著黑炭膚色的修士,介紹道:“這位就是我提起過的符箓大師,孫通孫道友。”

  “陳執事過譽了…”

  孫通偷偷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七長老”,忽然整個人劇烈的一顫,表情陷入了呆滯,連剩下的話都沒講完全。

  “孫道友?”

  陳秋冬見狀,趕緊一扯他的衣袖。

  “前輩!”

  孫通更咽的大喊了一聲,雙膝一跪,竟然就地磕了九個響頭。

  待他再抬起頭來時,額頭的位置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足以可見多么的用勁了。

  “你認識我?”

  陳平神識裹住孫通掃了一圈,不禁疑惑的問道。

  此子身上的氣息十分陌生,應該素未謀面才對。

  “橫山島的那頭吊睛白虎前輩還記得嗎,我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差點喪命于虎口的小孩啊!”

  孫通手舞足蹈的比劃了一番,臉上的神情激動至極。

  聽他這般一說,再稍微一回憶,陳平便有些許印象了。

  當初他動用魔羅禁咒殺了陶天奇,本身也受到反噬,于是,藏匿于橫山島的一座山林中養傷。

  傷勢復原離開之前,樹下出現了一群瘋狂逃跑的獵戶。

  追趕他們的,則是一頭即將修成妖靈的吊睛白虎。

  順手解決妖虎后,他便悄然離去了。

  面前這孫通,正是其中一個獵戶背著的黑臉小男孩。

  “原來是你,本長老一下還真未認出來。”

  陳平溫和的一笑,道。

  經過二十多年的變遷,孫通外貌變化過大,而且其一個凡人,當時自己并沒有刻意記下他的氣息。

  (限免期間,拜托大家盡量來起點觀看唄,增加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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