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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祖孫與父子

  海昌城分三大區域。

  陳氏一族獨占浮戈山,外人無法染指。

  此山外圍十里是第二層區域。

  這諾大的地盤被耿家和屠家瓜分。

  屠、耿兩家都是筑基家族,各自追隨陳家幾百年之久。

  如果將海昌島陳氏比喻成一棵古樹,那么屠家、耿家就是其上最粗壯的枝干。

  當代的屠家,共有一百二十位成員。

  其中,筑基中期修士一人,練氣巔峰的族人九名。

  論實力,已漸漸將耿家甩到身后。

  屠府。

  燈火通明,飛閣流丹。

  比之尉遲府,這屠府占地更廣,修建的也更加氣派。

  一座書房下的密閣內。

  一名精神矍鑠的老者拿著銀狐符筆,一絲不茍的于一張白紙上揮筆疾書。

  “噠噠”

  伴隨著一陣規律且疾速的敲擊聲,暗門緩緩開啟。

  接著,一名儒雅俊朗的中年修士輕手輕腳地走來。

  見到老人在提筆寫字,他不敢打擾,屏住呼吸默默地退到一邊。

  待老人放下符筆,他才上前半步,疑惑的道:“祖父,您傳喚孫兒前來所為何事?”

  不錯,這中年男子正是屠家小輩第一人,屠玄休。

  那年老修士則是屠家家主,屠振璽。

  這幾年,屠玄休一直在金玉閣坐鎮。

  一刻鐘前,他突然收到了祖父發來的傳音紙鶴,這才急匆匆的趕回老宅。

  “玄休,近日你在閉死關嗎?”

  屠振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無頭無尾的道。

  屠玄休被問得莫名其妙,如實回道:“沒有,孫兒在整理賬目,順便把閣里的寶物歸納了一番。”

  “哦,還有嗎?”

  屠振璽神色鄭重,繼續追問道。

  “祖父到底何意?”

  屠玄休心中咯噔一下,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冷汗。

  “陳平。”

  屠振璽輕吐兩字,隨后便不做聲了。

  “我明白了,祖父。”

  屠玄休忽地一愣,繼而小心翼翼的道:“明日孫兒便親自上門拜訪他。”

  “玄休!”

  屠振璽臉色一板,低聲訓斥道:“你是我屠家百年來唯一的上品靈根修士,和其他人不一樣。”

  “你身上肩負著扛鼎的重擔!”

  “我叫你去金玉閣,不是真讓你做個悠閑掌柜!”

  “而是希望你能夠通過金玉閣這個平臺,結交到更多的,有潛力的道友,尤其是陳家出色的后輩。”

  “那陳平兩戰皆勝,展現了超乎常人的修術天賦,連擁有黑汐血鏈和素吼蝶王的陳蝶玉都敗在他手,你怎么還能淡然的坐在金玉閣記賬!”

  說至最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大失所望之意。

  “祖父,孫兒知錯。”

  屠玄休哽了哽喉嚨,又辯解道:“陳平是強,但他只是中品靈根,即使陳家賜下一枚筑基丹,最終是否晉級還是兩說。”

  “你祖父我,還有陳家大長老、陳通、陳穆念等人,不都是中品靈根?”

  “上次在金玉閣,我就發現此子的神魂異常強盛,他若是筑基,一身神通絕對超越普通同階。”

  “而且莫要忘了,他背后站著陳意如。”

  “陳平既然表現得此般出彩,那么原本就對他另眼相看的陳意如,必然會鼎力扶持他。”

  屠振璽盯著孫兒,眸光流轉閃過一抹寒厲,冷冷的道:“玄休,你不會偷偷地和那邊聯絡上了吧?”

  “沒有。”

  心跳猛然加速,屠玄休斬釘截鐵的道。

  “不管你有未隱瞞,祖父只說一句,在陳向文坐化前,絕對不可輕舉妄動!”

  “陳通那邊的態度已然松動,我們要做的是…”

  屠振璽一下一下地敲著符筆,將那張白紙扔向了半空。

  白紙悠悠晃晃地落下,屠玄休凝眉一看,整頁紙寫得滿滿當當,卻只是同一個字。

  “忍!”

  “忍!”

  “忍!”

  屠玄休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一般,鼓足勇氣,悲憤的道:“祖父,孫兒四十三了!”

  “再不早日筑基,經后的道途將化作泡影,孫兒絕不愿就此止步!”

  見到平時意氣風發的孫兒此刻悲戚含淚,屠振璽心頭一痛,幽幽嘆道:“五年內,若是家族的困境仍舊如此,你就帶著筑基丹遠離陳家海域,隱姓埋名潛心修煉。”

  “如果真有一天,玄休能突破元丹境,再回來認祖歸宗吧!”

  浮戈山。

  某處閉關洞府。

  陳勁松與陳新佟這對父子盤膝而坐,兩人手邊各擺放了一杯涼掉的茶水。

  “新佟,跟爹說實話,你這幾個月為何屢次推脫出島護舟的任務?”

  陳勁松不解的道。

  自大半年前,這小兒子就和變了個人似的。

  多次拒絕護舟出島的航行任務。

  他本猜測兒子是因為擔憂陳蝶玉的大比,無暇分心。

  先不論結果,現在大比都結束了,兒子仍不肯回歸知行堂履行職責。

  陳勁松便知這里面定然有蹊蹺。

  “爹…”

  陳新佟露出愁苦惆悵的神色,恐不安的道:“兒子惹上大麻煩了。”

  “什么大麻煩?”

  陳勁松眉心緊擰,立馬問道。

  “哎,兒子也是被薛溫給連累了。”

  陳新佟聲音恐懼,顫抖的說道:“攻破天寶閣,殺死薛溫的人是盧宇。”

  “盧宇!你怎么就這般肯定?”

  陳勁松瞳孔驟然一縮,驚道。

  陳新佟連連苦笑,把之前薛溫貪財遣人謀害盧宇,以及他在云泉島等候了幾天,卻不見薛九三兄弟回來復命等等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

  “混賬!”

  陳勁松拍案而起,不由火冒三丈的怒罵道:“你居然敢默許薛溫那廝劫殺靈舟上的客人?”

  “都怪他巧舌如簧,迷惑了兒子。”

  陳新佟憤懣的道。

  反正薛溫已遭遇不測,臟水全往他身上潑便是。

  “哼,難道你就沒存丁點事后分贓的惡念?”

  陳勁松一眼看透,隨即冷冷一笑。

  他倒非真的怪罪兒子參與劫殺。

  畢竟在修煉界,這種事數不勝數。

  凡是修仙之人,就沒有一個手頭上干干凈凈的。

  包括他自己都曾干過幾起殺人奪寶的勾當。

  可兒子這次是翻船了啊!

  盧宇是誰?

  憑一己之力砸爛藤山島,連殺數名練氣巔峰的存在。

  關鍵他才練氣七層。

  普通勢力怎么可能誕生這樣的天之驕子!

  陳家幾位長老甚至猜測他是某個金丹宗門的真傳弟子。

  玄階劍法,那是他們陳家不可企及的寶術。

  而且,根據兒子剛才的坦白,那盧宇的神識之強竟堪比筑基初期修士。

  兩者一結合,更為盧宇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面紗。

  “誰知道他的實力竟如此離譜,爹,你要救救兒子啊!”

  陳新佟哭喪著臉,道:“薛溫那狗東西死前萬一將我招供出來,兒子就死定了!”

  陳勁松神色凝重,道:“我等會去和陳磊寧打個招呼,調你入執法堂任職。往后這十年,你就盡量待在島中吧。”

  “謝謝爹。”

  陳新佟的面色好看了幾分。

  城內的筑基修士眾多,又布置了三級陣法,那叫盧宇的天煞總不會為了他硬闖這龍潭虎穴吧。

  而且他心中還報著一絲僥幸。

  也許當初薛溫還沒來得及招供,就被盧宇滅殺了。

  又或者那人即使知道了也會放過自己?

  畢竟他不是主謀,甚至稱為幫兇都比較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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