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刃上的幽光劇毒在吸收了卓瀚的精血后,即刻飄出一道刺鼻的酸味。
這時,一粒粒黑色的小蟲蠕動著活躍起來,和雞皮疙瘩似的,今人作嘔。
此毒是他在一座古洞里所得,其毒性微弱,并不能瞬間致人死亡。
但黑色小蟲鉆入劃破的皮膚后,會飛快吞食修士體內的氣血,端得有幾分邪異。
“去死!”
卓瀚先前讓陳平打成輕傷,一時間將他記恨上了,根本不在乎法力的消耗,刀光霍霍,連成數把虛影對著陳平直厲厲的砍下。
兩人各施神通,聲勢浩大,但反觀陳平仍不為所動。
直到距離他不到半丈之際,陳平才伸出兩指,在卓姓兩兄弟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瞬間凝聚出一顆碗口般的深紅火球。
“呲”
熱浪翻涌,火球撞到花瓣大網上,頃刻間就將其燃燒成了虛無。
“你…你竟然能瞬發法術!”
卓齊震驚的道。
像法術或是神通,一般有入門、小成、大成、大圓滿四個階段。
施展法術時,要先運轉相應的周天循環,然后再默念口訣,等靈力凝聚成形,方才算是個完整的過程。
而一門法術在大圓滿境界之前,絕無可能將此過程壓縮到幾乎瞬發。
難不成這小子掌握了一門大圓滿的火系法術?
可一般而言,沒有數十年的日夜修煉,是很難修煉至大圓滿的。
哪怕是最基礎的五行法術。
通常只有一些自知筑基無望的老牌練氣巔峰修士,才會耗費大量的時間硬生生堆出一、兩門大圓滿境界的術法。
可這眼前的小子才多大?
看面相絕不超過三十。
兩兄弟面面相覷,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去!”
陳平輕輕一彈,兩道由九變焰靈訣幻化的彈火指便分別打向卓瀚、卓齊的心口。
心口乃是人族的要害之一。
剛剛才見識到此法威能的兩兄弟再也顧不上圍攻陳平了,紛紛收攏招式全力防御起來。
“轟!”
以九變焰靈訣為基礎所生成的彈火指比原版強了何止一籌。
伴隨著兩聲劇烈的轟鳴,絲絲火光落盡。
那只靈筆法器和短刀“哐當”砸在地上,光澤大減,顯然是受到了重創。
而這后續的火光沿著兩人的手指一路向上燃燒,直至將手臂燒得焦黑露骨,最終靈力耗盡消散成斑斑火點。
“啊…疼”
卓齊、卓瀚痛得呲牙咧嘴,各自抱著手臂側翻在地上,鬼哭狼嚎凄慘不已。
這還是陳平留手的結果了。
若非顧忌洞外鎮守的孟令丘,他絕不會把所謂的礦洞規矩當回事。
“兩位道友還要繼續?”
陳平說著,手中又有一團火焰浮現。
他前世修煉了幾百年,瞬發一些火系法術并沒有絲毫難度。
“盧道友且慢,我們服氣了。”
卓齊嚇得汗毛直立,忙不迭地遞上一物,道:“這是我的儲物袋,道友你隨便拿。”
“大哥,這怎么行!”
卓瀚一瞪眼,不甘心的狠聲道:“你敢搶我們,段礦頭不會饒了你的!”
“嘶啦!”
一道青蛇模樣,蜿蜒盤旋的綠光劃過,卓瀚右腿自膝蓋處被齊齊卸下,鮮血濺了他一身。
“啊!”
卓瀚抱著傷口痛苦的翻滾,高聲咆哮道:“好賊人,你等著…”
“住嘴!”
卓齊朝弟弟怒喝道。
與此同時,他心底由衷的一寒。
徹底清楚了,面前這人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說不定真會百無禁忌的殺了他哥倆。
恐慌間,卓齊將卓瀚腰間的儲物袋扯下,一起交給了陳平。
陳平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兩個儲物袋里面都堆著滿當當的銅晶,加起來大約有一千八百多斤。
狹小的角落中,則扔著幾件各式各樣的下品法器。
想必這兩人平日也是沒少干劫掠奪財的勾當。
毫不客氣的把銅晶卷走,陳平揶揄的笑道:“左龍護法長老是吧,接下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如有遲疑,可不就是斷腿這么簡單了。”
“盧道友盡管問,在下絕對如實相告。”
卓齊心中一凜,慌忙保證道。
弟弟卓翰則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暈死過去。
不過修煉者體質強悍,即便斷了四肢也無性命之憂。
半個時辰后。
卓齊確認那兇人已經走遠,才敢蹲身撿起地上的儲物袋,把妖蛛的尸首收了進去。
這莫名其妙的遭遇令兩人損失慘重,幸好那家伙言而有信,除了銅晶外,其他東西分毫未取。
望著昏迷的弟弟,卓齊遲疑了下,臉上流露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但隨即被怨毒和猙獰所取代。
“二弟,哥哥會為你報仇的,未來的仙路哥哥也會替你走下去。”
過了片刻,卓齊背起弟弟那逐漸發涼的殘缺尸體,眼角一行淚水潸然而下。
這邊,陳平得到足夠的銅晶后,便返回了先前閉關的巖洞。
方才他從卓齊口中得知了不少有關礦脈的訊息。
卓齊也算是老礦工了,受雇于孟家已將近四年。
他追隨的礦頭段高京,綽號“段老陰”,手底下有三十多號礦工。
而那和他同期來的,曾邀請過他的邢林年居然也成為了三大礦頭之一。
當然,這些微不足道的消息陳平自動忽略了。
他比較感興趣的是卓齊所說的另一件怪事。
很早之前,在泰竹山從事挖礦的除了幾十個聘請的修士外,還有十來位來自孟余兩家的旁系族人。
那時的管理相對松散,每隔兩個月還能出礦輪休幾日。
變故大約在一年半前。
一夜之間,那十幾個孟家、余家的族人竟全都不見了。
幾天后,監工給大家重新發放了一份地圖,相比原版,多了一塊黑色的禁區。
發放到陳平手中的,就是所謂的新地圖。
接著沒過多久,外面主持大陣的四位練氣九層高手聯袂前來,告知眾人未來幾年不得離開礦洞半步。
當時有一些老礦工堅決反對,但被孟屏等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頓,光是養傷都養了很久。
又過了幾個月,孟家的筑基長老孟令丘來到了藤山島,一直在外守著礦洞,幾乎是寸步不離。
自此,大家才徹底的老實下來,不敢多言。
“原來如此,孟家的運道不錯。”
陳平心下了然,大概猜到了孟家近年來的一系列反常舉動究竟是為何故了。
天然的礦物是地脈歷經千萬年孕育而成。
規則之力偉岸莫測,銅晶礦形成的過程中,則有微乎其微的幾率可能衍生另一種伴生礦。
二階靈物,神風沙。
此沙廣泛運用于風屬性靈器的冶煉工藝,價值之高,遠超銅精。
按銅精礦的規模推算,這條伴生的神風沙礦必定是條微型礦脈。
可即便如此,價值也不會低于十五萬靈石。
難怪孟余兩家的族人一夜之間全都無影無蹤。
想來是被偷偷轉移到禁區開采神風沙了。
陳平酌量了一番,便連連冷笑起來。
孟家想悶聲發大財,他當然不會如其所愿。
不過眼下被困在藤山島,具體如何向外界放出神風沙礦的消息還得從長再議。
回過神來,陳平隨手拿出一顆蘊藏丹含在口中。
磅礴的藥力順著喉嚨流入脈絡,在體內劇烈的翻騰。
一絲絲靈力從靈穴冒出,陳平念頭一動,開始著手煉化。
一顆二道紋的蘊藏丹能抵十日苦修,再算上祛除丹毒花費的時間,陳平估摸再過一年,便可晉級到練氣七層。
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再做突破,完全歸功于九變焰靈訣的神異。
若是有靈浴水輔助,這個過程還能再減短兩個月。
“段礦頭,你要為我兄弟做主啊!”
一處明亮的地下大廳中,卓齊跪倒在地。
他兩眼通紅,渾身是傷,旁邊躺著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正是他的二弟卓瀚。
坐在中央寶座上,一名其貌不揚,頭戴龍冠的華袍男子瞇眼盯著尸體看了半天,威嚴的道:“右龍護法,你確定那人只有練氣六層的修為?”
“不會有錯。”
卓齊篤定的點頭,又道:“那個姓盧的修士掌握了一門大圓滿的火系法術,還擁有一件上品法器,我和二弟敵不過他,只好認栽交出了銅晶。”
“二弟年輕氣盛,賭氣說要報復他,結果就被那姓盧的砍了腦袋。”
“要不是恰好有幾名礦工的腳步聲響起,那人倉促而逃,屬下…屬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見到礦頭你了…”
卓齊聲淚俱下,哭訴道。
段高京眉頭緊蹙,自言自語的道:“瞬發法術么,新來的礦工里還有這一號人物。”
至于卓瀚的死,他并不太在意。
雖說孟余兩族嚴令禁止傷了人命,但這些年礦洞里也時有礦工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
他段高京能安穩的坐在首領位置數年,身上背了何止幾條人命。
只不過他同監工余梅長的關系密切,躲過了數次追責罷了。
“請段礦頭替小人的弟弟報仇啊!”
卓瀚頭如搗蒜,嗚咽著道。
“大長老!”
段高京望向他左手邊座椅上一位正在閉目養神的麻子臉修士,道:“你和卓齊去堵住通道,此人是上個月新來的礦工,這幾日肯定會至平臺繳納銅晶份額。”
“屬下遵命。”
麻子修士僵著臉,陰沉的道:“右護法,走吧!”
卓齊起身拍掉膝蓋的灰塵,支支吾吾的道:“礦頭,那人實力高強,我怕大長老他…”
“區區練氣六層,你懷疑我收拾不了他?”
大長老臉色一黑,怒目直視卓齊。
“那盧姓修士手段殘忍,卓某可不愿就此送命。”
卓齊心有余悸的道。
“我看你是被那廝嚇破了膽!”
大長老吐了口濃痰,不屑一顧的道。
“夠了!”
段高京忽地拍椅站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大長老留守一號礦區,我親自和你去一遭!”
“勞煩段礦頭了。”
卓齊面色一喜,段高京是練氣八層,身上還有幾件上品法器,對付那盧姓修士應該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