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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屠家困局

  “那就承道友吉言了。”

  屠玄休拱手感謝,似乎不愿多提此事,隨即轉開話題:“道友既上二樓,想必是要購買極品法器吧?”

  陳平頷首道:“不錯,在下此番前來的確有意求購一柄極品法器,而且必須是靈劍類別的。”

  “哦?”

  屠玄休給陳平斟了杯靈茶,思索了一下,道袍一揮,三道帶著濃郁靈壓的錦盒有條不紊的擺在了瓷桌上。

  “說來慚愧,家族為了給在下添置筑基丹,變賣了大量的法寶,目前本閣只有三件極品法器在售,而且符合道友要求的只有這柄寒峰劍了。”

  將錦盒一一打開,屠玄休指著第一個錦盒道。

  陳平偏頭看去,只見錦盒里頭平放著一柄通體淡藍、長約三尺,劍柄為獸首狀的靈劍。

  劍身吞吐著一絲絲冰寒之氣,纏繞交織。

  感知著寒峰劍上濃烈的水靈力,陳平聳聳鼻尖,迅速搖頭道:“此劍屬性主水,但在下修煉的卻是火屬性功法,水火相沖,強行用之怕只能發揮其八成威能。”

  這種蘊含五行之力的法器,若是配合相應的靈根屬性,將能發揮超乎尋常的威力。

  可陳平是土火木三系靈根,主修的九變焰靈訣也是正統的火屬性功法,委實不太適合。

  “那便不巧了。”

  屠玄休見陳平表情寡淡,連試劍的意思都沒有,于是干脆利落地收起寒峰劍,指向另兩個錦盒,道:“你且看看這兩樣寶物。”

  “雖不是靈劍樣式的攻伐法器,但都各有一番玄妙。”

  陳平沒有說話,其中一件烏黑鐵盾一看就是防御類法器,對此物他興趣廖廖。

  反倒是最后一件非常小巧精致,薄如蟬翼的玉脂面具令他起了興致。

  屠玄休察言觀色,笑著介紹道:“此物叫真幻面具,由家祖親自打造。”

  “貼合在臉上,能瞬間轉換成另一副面孔,同時還有屏蔽神識探查的作用,尋常的筑基前期修士都不能勘破。”

  聞言,陳平將面具拿在手中,頓時一股暖和的氣流傳至手心。

  輕撫著上面的紋路,他沉吟了會,問了一句:“可否施法試用一下?”

  “當然!但是陳道友注意了,此物只能幻化一張永久且固定的人族面容,今后無法改變。”

  “所以道友千萬不要用神識去塑造五官,否則就必須得買下!”

  屠玄休口氣頗為嚴肅的提醒道。

  “這個在下自然省得。”

  陳平說著,神魂隨之而動,發出一道神識之力戳到面具上。

  接著,面具開始散發一縷縷近乎透明的熒光。

  而他的神識仿佛遇到了一片松軟的棉絮,無論怎么穿透都寸步難進。

  當然,有外人在旁,陳平沒有施展全力。

  但足以證明此物確實有隔絕神識之效。

  “這法寶采用二階妖獸青瞳狐的整張面皮,又添了一塊天然幻石所制。”

  “我金玉閣可以用名譽擔保,非筑基初期修為以上的修士,絕難用神識看破面具的偽裝。”

  屠玄休似乎猜到了陳平的顧慮,言之鑿鑿的道。

  “屠家以精于煉器聞名,又和本族世代交好,在下自是深信不疑。”

  頓了頓,陳平淡淡的問道:“就是不知這張真幻面具其價幾何?”

  “此物功效獨特,價格自然高于普通的極品法器。”

  屠玄休轉著茶杯,略思慮了下,就用很誠懇的口吻道:“道友你真有意要買,在下能稍微給予些優惠,一口價二千八百下品靈石,如何?”

  “嗯,這價格倒也合理。”

  陳平心中估摸了一番,真幻面具能隱藏真實面貌,對他后步的行動至關重要。

  可惜目前囊中羞澀,就算把家族貢獻點換成靈石,也才二千五百左右,還有不小的缺口。

  陳平忖量片刻,指著真幻面具商量道:“二千四百靈石,若是可以,三天后陳某再來取寶。”

  屠玄休聽后表情一滯,這小子還價也太狠了,一下砍掉四百靈石?

  笑意漸漸收攏,剛要開口回絕,耳朵卻是一動,接著他很快恢復了笑容,拍掌道:“沒想到道友還有一手殺價的好本事!罷了罷了,屠某就當交一個朋友了。”

  “那便謝過屠道友了!在下這就回去湊齊靈石!”

  陳平強行擠出一絲激動之色,朝屠玄休抱拳一禮,迅速下樓離去。

  “這屠家到底在弄什么玄虛?”

  遠離金玉閣后,陳平一路上都在琢磨方才發現的一些怪事。

  他之前壓價到二千四百靈石,僅是隨口一說。

  就等著屠玄休拒絕,再慢慢把價格上調到兩人都能接受的位置。

  而屠玄休下意識的不悅反應明明是變臉的前奏,但隔一瞬間卻忽地欣然同意了。

  這前后態度轉折之快,應當和方才那道從二樓別室發出的神識傳音有關。

  “至少是筑基中期的修士。”

  陳平眼睛一縮,推算道。

  要不是他的神識遠超練氣境的極限,恐怕根本察覺不了。

  能讓屠玄休這位家族繼承人瞬間改變言辭,又身處金玉閣的閉關密室內,符合身份的只有一個人。

  屠家老祖屠振璽,筑基中期的大高手。

  “屠家意圖交好于我?”

  陳平嘴角一抽,面部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祖父,恕孫兒直言,您難道看好那個練氣六層的小子?”

  “可他只是中品靈根,即使將來僥幸筑基也不知多久以后,對我屠家當前的困局似乎沒有絲毫幫助。”

  “況且他爹娘已故,兩年后的嫡系延續大比這一關他都過不了,孫兒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關竅所在。”

  屠玄休站在金玉閣二樓的別室外,雙手規矩的并攏,語氣恭敬卻狐疑的發問道。

  “咔咔”

  別室鐵門無風自開。

  緊跟著,一名年逾六十的灰袍老者緩緩走出。

  老人身板高高瘦瘦,皮膚蠟黃,頭發一絲不茍的盤起,眼含凌厲,有幾分不怒自威的神武。

  這位灰袍老者便是屠家族長屠振璽。

  修道一百四十多載,相較于筑基修士二百五十年的悠久壽元,他的體魄和神魂仍處于巔峰狀態。

  對于孫兒的質疑,屠振璽并未放在心上,聲音沙啞的解釋道:“玄休,凡事不能落于表面。”

  “方才此子試探真幻面具之際,我悄悄捕捉了一絲其外泄的氣息。”

  “此子神識之精純,遠非一般練氣六層的后輩可比。”

  “而神魂強大與否是筑基的關鍵因素之一,由此我估摸他日后晉級的可能性不會太小。”

  “僅此而已?”

  屠玄休并不太贊同。

  畢竟修仙一途變數甚大。

  終其一生仍桎梏于練氣境界的中品靈根修士不知凡幾。

  “這只是其一,其二嘛…”

  屠振璽落座主位,語氣玩味的道:“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

  “大概五十年前吧,陳平的父親陳安和陳意如有過一段感情,但最終沒能走到一起去。”

  “哦?陳意如是上品水靈根,所出身的支脈還有老牌筑基修士陳穆念坐鎮,她能看得上陳安?”

  屠玄休有些詫異的道。

  屠振璽捋著胡須,譏諷的道:“情竇出開的小男女,當時陷進去了而已,最后還不是分開了?坊間傳聞是因為陳意如的姑母陳穆念橫加干涉,但我倒認為是陳意如自己想通透了。”

  “祖父的意思,這陳意如還念著當初的舊情,會對陳平另眼相看?”

  屠玄休推測道。

  如果陳意如真有幫襯陳平之意,那之前真幻面具的價格讓步自然不算什么了。

  “舊情肯定是有一點的,不然你以為在陳安隕落后,陳平能拿到如此豐厚的家族撫恤?”

  “還有他現在擔任的藍田鎮鎮守,也不是一個破落的嫡系子弟使點伎倆就能爭取到的!”

  屠振璽笑了笑,滿不在乎的道:“總之,陳平這里只是一步閑棋,在他沒有顯露出更大的價值之前,你也不用太刻意結交于他。”

  “是,孫兒明白了。”

  屠玄休恍然,旋即應下。

  接著,他用余光掃了掃樓梯口,見當下沒有客人在閣內交易,這才湊近屠振璽的身邊,聲若蚊蠅:“祖父,和那邊的人接觸過了嗎?”

  “噤聲!”

  屠振璽面容大變,當即動用神識封死金玉閣,并且在兩人周遭形成了一個禁音隔絕陣后,無比鄭重的道:“玄休,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陳家是豺狼,那邊的人更是一頭猛虎,稍有不慎,我屠家必有滅族之禍。”

  “說到底,還是祖父擋住了你的道途。本來憑你的修道天賦,早就該破入筑基境了。”

  “祖父有何過錯?”

  屠玄休眼中劃過一絲恨色,緊咬牙關,怒聲道:“只怪陳家那幾個筑基修士欺人太甚,逼得我屠家道盡途窮,不得不絕境求生!”

  “唉,如今陳家氣運鼎盛,筑基族人接二連三的出現,若是玄休你早生百年,說不定我屠家能…”

  屠振璽重重的嘆了口氣,話說至半截戛然而止,陰沉的道:“玄休,聽好了!在祖父未做最終的決定前,你絕不可輕舉妄動。”

  “現時,仍要以繼續修好陳家為主。”

  “大長老陳向文光明磊落虛懷若谷,是個重情義的人。我早年于他有活命之恩,只要他在世一天,便不會對屠家斬盡殺絕。”

  “孫兒遵命。”

  屠玄休雙拳緊握,心中咆哮如雷!

  “十三叔、十五叔,請給侄兒一點時間,玄休絕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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