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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勞民永壽

  “青山,俺真沒撞到人,那個人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忽然就拐到路中間,俺緊著打方向盤,然后就進溝啦。”

  二彪子也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趕緊解釋一下經過。

  其實不用他說,劉青山也已經瞧出來,這根本就是一伙專門劫車的。

  這幾年,車匪路霸什么的,特別猖獗,當初他們和海大貴,不就是因為這個而不打不相識嗎?

  “媽個巴子的,把咱們的車都整溝里啦,揍這幫王八犢子。”

  李鐵牛則瞪起大眼珠子,粗聲粗氣地說道。

  劉青山也活動活動手腳吩咐道:“二彪子,你守著車,別叫人砸嘍,鐵牛,咱們哥倆去給那伙人漲漲教訓!”

  “好嘞,送上門的靶子,俺一個人就成。”

  李鐵牛天天在山上操練,正缺實踐的機會呢,一對大拳頭早就饑渴難耐了。

  劉青山剛說完,他嗷的一嗓子就迎著那群人沖上去,猶如虎入羊群一般。

  那伙人也是一愣:對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應該是先辯解一番,最后無奈掏錢賠償嗎?

  他們還沒想明白呢,就被李鐵牛給打飛兩個,踹趴下三個。

  “臥槽,來真的,滅了這家伙!”

  有人大吼一聲,然后就有兩個人高舉著鎬把子,向李鐵牛劈頭蓋臉掄過去。

  “來!”

  李鐵牛嘴里大吼一聲,抬起胳膊,當當兩下,鎬把子就被他給震飛。

  其中一個家伙比較倒霉,鎬把子彈回去,正好打在他的腦門上,直接就趴那了。

  等劉青山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十多個,剩下幾個,都滿臉驚恐地倒退著,他們是真被李鐵牛這貨的兇猛給嚇到了。

  這還是人嗎,好像聽三國演義,里面的許褚張飛這些猛將,跑出來了吧?

  只有那個拿著洋炮的,哆哆嗦嗦的,正舉著槍。

  不過李鐵牛一直追著打,周圍都是那伙人的同伴,所以他也不敢隨便放槍。

  “放下槍,繳槍不殺!”

  劉青山也吼了一聲,直撲那人的側面,一個飛踹,把拿槍的那家伙踹了一溜跟頭,洋炮也掉在地上。

劉青山彎腰把槍撿  起來:“你們這幫家伙,整天琢磨這些邪門歪道,今天就給你們漲漲記性!”

  轟的一聲悶響,天空上冒出一股白煙兒。

  那幾個正要逃跑的,頓時腳下一軟,被李鐵牛追上,三拳兩腳,全部撂倒。

  李鐵牛拍了兩下巴掌,嘴里不滿的嘟囔著:“一群孬種,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二彪子也跟著跑過來:“把這幫家伙都綁樹上,先凍幾個小時再說,也叫來往的車輛瞧瞧,攔路搶劫就是這個下場。”

  他是真氣壞了,剛才要是翻車的話,他們哥仨肯定得受傷。

  “先叫他們幫著,把咱們的車推出來。”

  劉青山望望不遠處的村鎮,知道一會兒還得來人。

  李鐵牛吼了一嗓子,那伙人立刻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去溝里推車。

  忽然聽到后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瞧,把二彪子給氣壞了。

  只見最開始那個假裝被車撞倒的家伙,正撒丫子往回跑呢。

  那家伙,跑得比兔子還快呢,就這樣的,能受傷才怪呢,剛才擺明了是裝相。

  “看俺的!”

  李鐵牛從陽溝里找出來一塊大鵝卵石,胳膊一甩就扔出去。

  很快就有一聲慘叫聲傳來,鵝卵石正中那人的后腦勺,雖然戴著棉帽子,可是也被打得躺在地上。

  這回,肯定真受傷了。

  剩下那十幾個人推車,二彪子和李鐵牛在旁邊當監工,手里都拿著樹枝子,誰不使勁,就狠抽兩下。

  劉青山這輛車,底盤很重,這伙人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這才把車推到公路上。

  估計他們心里都有陰影了,以后再也不敢干半路劫車的勾當。

  “算你們運氣好,車沒壞,要不然,給你們套上繩子,一路拉到冰城去!”

  二彪子上去試著發動一下,車子還能開,就是前臉兒磕破了,把他心疼夠嗆:因為三鳳這車,想修都找不到配件兒。

  那伙人聽得一哆嗦:臥槽,這個更狠,這是拿俺們當牛馬使喚。

  李鐵牛也大聲喝罵:“賠錢,賠錢,還得賠外匯,這是進口小轎車,得弄到國外修去!”

  啥,外匯?

  那玩意上哪弄去!

  這伙人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的,這筆生意,真是賠到姥姥家啦。

  劉青山把那個剛才扛著獵槍的家伙拽出來:“就你啦,回去張羅錢,我們也不訛你們,拿二百塊錢,就放你們回去,不然全都綁樹上。”

  這幫家伙,必須給他們一個深刻教訓,不然的話,指不定多少過路的司機遭殃呢。

  二百塊,這還不是訛人?

  那家伙顯然被這個數字給嚇到了,他們截一,能整個十塊二十塊就算不錯了,一個月也弄不到二百塊啊。

  不過瞧瞧兇神惡煞一般的李鐵牛,他嘴里哪敢說半個不字,一溜小跑,向著那邊的村鎮跑回去。

  就在劉青山他們等人的這工夫,又有三輛大解放從這經過。

  這顯然是一個車隊,離著好幾十米就把車停下來,然后車里下來五六個人,手里都拎著大號的鐵板手,還有一尺多長的螺絲刀子之類的,向這邊聚攏過來。

  他們以前在這里被訛過,所以都小心戒備。

  到了近前,聽二彪子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這伙人也來勁了:“媽的,上次一共訛了我們三十塊錢,還錢!”

  說罷,他們上去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這下可出氣了。

  李鐵牛還在旁邊添油加醋:“以后再遇到這路人,大卡車直接碾過去,壓死一個少一個禍害。”

  嚇得那幫家伙一個個都哆嗦成一團,心里琢磨著,以后可不能再干這個營生,萬一真被碾死,找誰說理去?

  眾人又等了一會,剛才那個拿著獵槍的家伙氣喘吁吁跑回來,從兜里掏出一把鈔票,遞給劉青山,可憐兮兮得說道:

  “大…大哥,就湊了一百五十塊錢,實在是沒有了。”

  劉青山瞧了瞧那把錢,里面還有不少一塊兩塊的,于是就接過來,數也沒數,全都塞進二彪子兜里。

  然后他對那伙人說道:“以后我們長跑這趟線兒,要是再看到你們搞事,見一次打一次。”

  “不敢了,不敢了。”

  那幫家伙一個勁點頭哈腰的,這次的教訓,估計夠他們記一輩子的了。

劉青山他們這才  上車,那幾個卡車司機還有點不大放心:“兄弟,要不咱們往回開一段路,然后繞過去吧?”

  劉青山擺擺手:“繞啥,咱們正經人難道還怕壞人啊?”

  說完,他親自開車,緩緩向前駛去,徑直穿過前面的村鎮,從鎮子的西頭,一直開到東頭,沒起一絲波瀾。

  看到劉青山他們的小轎車,在鎮子東頭停下來,那幾位卡車司機,也都停車下來:

  “幾位兄弟,還是你們厲害,這個鎮子,過路的司機都叫他小鬼兒嶺,比小鬼還難纏呢。”

  劉青山卻蹲在地上瞅瞅:“水箱漏了,幾位師傅,只能麻煩你們,幫著拖一段兒啦。”

  問問去處,都是跑哈市的,正好還順路,這幾位師傅,當然滿口答應。

  就這樣,小轎車被鋼絲繩拽著,拖了一百多里,這才開進哈市。

  那幾位司機師傅挺熱情,直接把劉青山的小汽車給拖到他們廠子的維修車間,免費給修了水箱。

  劉青山也過意不去,等忙活完了,拽著這伙人,找了個館子吃飯。

  小酒一喝,話匣子打開,才知道這些人是哈市肉聯廠的,劉青山猛的想起來一個茬:“對了,你們廠子里生產紅腸吧?”

  年紀最長的錢師傅哈哈大笑:“那是,我們哈肉聯的紅腸最地道!”

  二彪子也大喜:“那正好給俺干爹買幾斤。”

  “行,別說幾斤了,百八十斤都成。”錢師傅使勁拍著胸脯。

  劉青山眨了眨眼:“錢師傅,百八十噸能不能弄出來?”

  錢師傅一口酒頓時喝嗆了,使勁咳嗽一陣,然后連連擺手:“那么多,我可沒那個本事。”

  劉青山心里稍稍有些遺憾:這哈市的紅腸,本來就是屬于俄式紅腸,又經過我大吃貨民族的改進,比老毛子那邊出產的,更勝一籌。

  現在毛子那邊,不僅常用的生活物資短缺,食品也十分短缺。

  要是能多運點紅腸過去,和他的火腿腸搭配起來,那絕對受歡迎。

  要知道紅腸這東西,熟了之后不怕凍,吃的時候,自然解凍之后,跟新鮮的一樣,再適合不過。

  于是他又問道:“錢師傅,

  你們幾位,能不能幫著我們聯系一下肉聯廠的領導呢?”

  這么大宗的交易,顯然就得找主管領導。

  錢師傅想了想:“我認識的最高領導,就是車間主任了。”

  “車間主任也成,麻煩錢師傅了。”

  劉青山主要是想試試,萬一成了呢。

  當晚,三個人就在肉聯廠的招待所住下,劉青山買了兩條好煙,又拿上兩瓶帶來的藥酒,跟著錢師傅去拜訪那位車間主任。

  車間主任姓胡,熱情地在家里招待劉青山,得知來意之后,表示他們年前的生產任務已經滿了,要貨的話,也得來年一月份之后。

  這個也沒問題,劉青山直接定了五十噸的紅腸,至于定金和具體的合約,到時候,叫大姐劉金鳳帶人過來談,就以他們火腿腸廠的名義。

  辦完這件事,劉青山也心情大好,采購了一些禮品,就跟著二彪子一起,順便去拜訪了一下徐教授。

  二彪子熟門熟路,領著劉青山,來到一座老舊的紅磚家屬樓下面。

  在二樓的一戶簡樸房間里,劉青山也見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徐教授。

  也就是入冬到年前這兩個月,老教授還能在家,要是平時,想見他就難嘍,基本上都是下鄉或者走在下鄉的路上。

  愿將老骨還稻田,這就是徐教授的晚年生活的真實寫照。

  老教授六十多歲,或許是常年奔走于田間地頭的緣故,黑瘦黑瘦的,不過精神很好。

  他神態謙和,衣著樸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從地里干活回來的老農呢。

  劉青山心中滿含著敬意,跟徐老握手:“徐伯伯,早就想來看您,您身體好哇?”

  徐老臉上也滿是笑紋兒,輕輕拍拍劉青山的手背兒:“我從報紙上看到你的事跡了,你是個好孩子。”

  “干爹,三鳳當然厲害,俺們村,今年已經邁進了十萬元村!”

  二彪子到這也不見外,把手里的一大堆禮物,都擺到一個老舊的木頭茶幾上。

  徐老瞧了瞧,有些不滿地搖搖頭:“你呀,就拿這么沒用的,怎么不把你們出產的松江青稻帶來?”

  二彪子抓抓后腦勺:“干爹,

  您這還缺大米啊?”

  “大米不缺,缺的是松江青稻的稻種,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怎么一樣的稻種,到了你們那,就變成青稻了呢?”

  徐老的幾根長壽眉挑了挑,劉青山記得,老人家最后活了九十多歲呢。

  他心里莫名冒出來一個詞:勞民永壽。

  坐下喝茶閑聊,徐老嘴里分析著:“水稻水稻,水是生命,我估摸著,是你們那里的水質的緣故。”

  “看看能不能把青稻引種回來,要是成功的話,也能出口創匯,聽說你們夾皮溝的松江青稻,都賣到兩三塊錢一斤啦?”

  二彪子連忙在旁邊溜須:“干爹,這都是您的功勞,還是您厲害!”

  “少拍馬屁,這是你們自己干出來的。”

  老爺子并不貪功,用手指點兩下二彪子。

  二彪子連忙表示,等回去之后,就把稻種和種植記錄帶過來,給干爹研究。

  晚飯就在徐老家吃的,都沒用干娘出去買菜,二彪子都給帶來了:切了一大盤紅腸,剪了一大盤雞蛋。

  二彪子光是雞蛋就帶來一大紙箱子,入冬之后,能吃到鮮蛋可不容易。

  而且低溫保存的話,放到過年都沒問題。

  另外就是各種山貨了,也都帶來不少,黑木耳直接扛上來半面袋子,把徐教授的老伴兒都愁壞了:這得吃到啥時候?

  二彪子連忙解釋:“干娘,這都是預備著給干爹的老朋友啥的分點。”

  “哈哈,老頭子,這個干兒子可沒白認啊。”

  老太太也樂得合不攏嘴。

  二彪子也講起了路上的趣事,最后還說呢:“那幫家伙賠了一百五十塊錢,都叫我買東西孝敬干爹干娘啦!”

  徐老也是大樂:“我說吃著這紅腸,怎么有一股賊腥味兒呢。”

  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劉青山心里也默默祝愿:老爺子健康長壽,為咱們北大荒的水稻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大熊貓文學    你好,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