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野英治聲音滿是痛苦和憤怒:“那一天,我從惠子冰冷的手里取走了那塊的銘牌,也決定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惡魔——既然警察不肯懲罰那個混賬,那就由我來給惠子討回公道!”
江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惠子小姐扯下來的那塊銘牌上,有‘S·K’的姓名縮寫。你身為遠野財團的長子,應該能輕易拿到那一次沉船事故的旅客名單。
“但你很快發現,幸存者里有不止一個人的姓名能縮寫成‘S·K’。所以為了給惠子小姐復仇,你以終身免費會員券為誘餌,策劃了這么一場體驗活動,把所有滿足條件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是啊。”遠野英治爽快承認,“觀察過這群人之后,我開始思索一個問題——憑什么這群品行低劣的人能活下來,我的惠子卻只能死在冰冷的海里?”
“想著想著,我突然明白了。”遠野英治忽然大笑起來,“既然沒人告訴我那家伙到底是誰,那只要把所有‘S·K’都殺掉,我就能成功復仇了!”
伏特加:“…”突然想明白?呵,你以為大徹大悟了的人是你自己,但沒準這只是因為你那天閑逛的時候和某個偵探擦肩而過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不錯的反面教材。”伏特加暗暗點了一下頭,“以此類推,如果哪天我也有了‘突然想明白’這種情緒,并決定去做一些違法犯罪的事,那我很可能已經掉進了烏佐的陷阱…很好!又找到一條規避方法。”
和思維獨特的伏特加不同,其他人在意的,顯然是另外一件事。
“就為了殺一個仇人,你打算殺光名單上所有的九個人?”香山太太看著地上那個眉清目秀的富二代,忍不住退了一步,胳膊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你們這些小年輕談戀愛能不能現實一點!你演你們的青春愛情肥皂劇,干嘛要把別人卷進去!”
“愛情肥皂劇?”遠野英治不斷低笑著,“在你們看來,我和惠子或許只是一個無聊的故事,但對我來說,別說區區九個人,她的命比九百個人加在一起都更加重要!”
說話間,他不知哪來的力量,猛一翻滾竟然把服部平次從身上掀了出去。
服部平次踉蹌了一下,連忙站穩。他正要再上前抓人,剛走一步,動作卻忽然僵住。
“都別動!”遠野英治抬起一只手,手上捏著一枚遙控,他表情扭曲,瘋癲笑道,“還記得那座燒成灰燼的吊橋嗎?——只要我按下這枚按鈕,你們所有人都會像它一樣灰飛煙滅!”
“新出醫生”:“…”
伏特加:“…”
兩人對視一眼,貝爾摩德目光犀利:為什么不攔著他?
伏特加:你不也在一動不動等著我出手?
正默默互看,忽然哐當一陣響,一柄斧頭被遠野英治踢來,咚一聲落在了伏特加腳旁。
伏特加倏地收腳:“…”干什么!
“既然現在已經找到了真兇,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遠野英治一揚下巴,對伏特加道,“你去砍了那個老頭,只要他死了,我就放你們一馬。”
伏特加臉色一陣扭曲:“…”道理我都懂,但為什么是我?!你我明明無冤無仇!
伏特加發出無聲吶喊的時候,遠野英治牢牢盯著他,目光幽森。
這些外來者沒經歷過那一起沉船事件,品行看上去也還湊合,因此他倒也沒有把這些人一同殺光的打算…但是!
其中不包括這個黑衣壯漢。
之前他為了讓自己“愧疚離島”一事顯得順理成章,特意在林中布置了一些機關陷阱,想借此制造傷者,然后承擔財團公子的責任出去尋醫…然而好好的一個計劃,卻全都毀在了這個“山田先生”這里。
還有今晚,如果不是“山田先生”那聲雄渾的“救命!”打斷了他對小林畫家和收音機的滅口,他也不至于慌亂之下露出那么多破綻。
——總之,全都是這家伙的錯!
“你不是很會喊救命嗎?聲音那么大,力氣也一定很大吧。”
遠野英治想起這個“山田先生”的嗓門,忍不住單手揉了揉耳朵:“去吧,用這把斧頭把他的頭砍下來——不是說緊急避險不會被追究嗎?現在你也算是在緊急避險了,按照那個老頭的理論,為了拯救自己犧牲別人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現在…哼,這種犧牲該輪到他自己了。”
老醫生沒有反抗,嘆了一口氣,面帶痛苦地站在原地:“…來吧。”
伏特加面色比他更痛苦:“…”來什么來,別以為違法分子不懂法!
“這種情況可很難被算作緊急避險,退一步說,就算它算,只要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也肯定要遭遇來自警方的大量調查…按照組織的作風和原則,我有沒有命活到調查結束還是個問題。”
伏特加余光瞥了一眼江夏,只覺得一股森然惡意撲面而來,“什么叫圖窮匕見啊。我提心吊膽了這么多天,小心翼翼地活過了這么多天,可誰知前面的危險恐怕只是陷阱,而真正的殺招藏在真相水落石出、真兇被抓、所有人放松警惕的這一刻…
“難怪連著幾個晚上我都沒遇到意外狀況,我還以為是我警惕的探查行動奏效了,可現在看來,其實這也是陷阱的一部分——這個小陰比利用了我‘結案等于一切結束’的慣性思維,更糟糕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伏特加悔不當初:早知如此,剛才他就不該為了不出風頭,對逃走的兇手視而不見——要是剛才他在遠野英治路過的時候,像個真正的偵探助理一樣一腳過去,事情早就順利結束了。
“烏佐是在警告我,當他的演員要專心入戲?還是說,這種選項后面其實也藏著另一道致命的陷阱?”
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墨鏡壯漢沉默地站在原地,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