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導游和香山太太之后,老醫生走進了屋。
通過剛才的詢問,一些往事已經浮現雛形。江夏學著警察的樣子,翻了翻手上沒寫什么的筆記本,直截了當地問:“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過沉船事故。”
老醫生動作一僵。
過了許久,他緩緩彎腰坐進沙發里,老態盡顯:“沒錯。三年前我出去旅行的時候,乘坐的船只出了事故——沒記錯的話,這件事當時鬧得很大,還上了報紙,正是有名的‘東洋號沉船事件’。”
老醫生扶著額頭,略顯痛苦地回憶道:“那艘旅行船出航沒多久,就被一艘貨船攔腰撞上,船當場就進了水。船長手忙腳亂的想要搶救,但根本沒用,最終船沉了下去,許多乘客也就這樣被吞入了大海當中。”
“東洋號沉船事件…”
服部平次一下想起了什么,他騰地站起身,激動對江夏道:“我記得這個!這起事故之所以那么有名,除了它本身帶來的震撼以外,還因為當時有一位記者也正好在船上。
“他是這一起慘劇的幸存者,緩過來之后,他以獨特的第一視角寫出了一篇震撼人心的報告——這個記者正是委托我替他參加這次度假體驗的人,也就是說,這次被召集來的體驗人的共同點,果然就是這次的沉船事件!”
江夏捏著筆頓住:“…”
老醫生驚訝:“委托你替他參加這次度假體驗?所以你也是假冒別人過來的…難怪我總聽他們喊你‘服部’,而不是‘樹村記者’。”
服部平次:“…”
他后知后覺地尷尬了一下,棕著臉轉向江夏:“都怪你亂喊,我現在暴露了!”
江夏一臉無辜:“…”你跟遠山和葉這個“記者助理”說話的時候不也一口一個和葉,根本沒叫過人家“河西小百合”嗎…
或許是覺得心虛,服部平次說話的底氣尤其不足。他很快收回視線,清清嗓子,自己揭過了這一頁:“幸虧這一次來的是我,要是換成樹村記者,他指不定要慌成什么樣呢。咳,不管怎么說,現在總算弄清楚了——兇手八成不是沖著什么終身免費會員券來的。他真正的目的,一定和這一起悲慘的沉船事件相關!”
不過沉船事件死了那么多人,涉及的事情尤為廣泛,具體是哪一件觸動了兇手的神經,似乎還有待追查。
江夏用鋼筆敲了敲本子,篤篤聲讓老醫生從回憶中回過了神。
他看向這位親歷了沉船事故的幸存者,問道:“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 一些奇怪的話——像什么‘人類一到關鍵時刻就會顯露內心陰暗’、‘卡爾尼底斯之板’之類的話…它們具體是什么意思?”
老醫生攥著拳,像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呼吸變得深重。
幾分鐘后,針對各人的詢問告一段落。
三個人表情各異地走出了屋。
伏特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悄然警惕:“烏佐跟這個老醫生的談話時間好像格外長?而且他們三個表情怪怪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我好像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其他人沒像伏特加一樣針對江夏的表情做一番深入的閱讀理解,但也隱約感覺氣氛不對。
鈴木園子站起身,期待問:“你們聊了什么?是不是已經解開謎題了!”
江夏搖頭:“越問越迷糊。”
“這樣啊…”鈴木園子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問題不大!等過幾天巴士來了,我們報警讓警方封山搜查就行了。我叔叔為了跟基德搶頭條,不知從哪弄了一堆紅外探測裝備,到時候我讓他贊助給警察,不難找到那個兇殘的家伙!”
“可是等到那時,不知道還要再死多少個人。”服部平次心里嘀咕了一句可怕的鈔能力,打斷了她的搜山提議,“不如這樣——今晚大家也別各自分開睡了,都來客廳打地鋪吧。”
伏特加想起上一次的地鋪經歷,默默打了個寒顫:“…”比起被迫躺在烏佐和那個小陰比中間,他情愿睡前多花幾個小時檢查房間。
“新出醫生”反倒松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或許能多睡上一會兒…否則每天都這么緊繃著,她實在有點撐不住了。
然而其他人卻似乎有些意見。
“晚上睡在一起?”香山太太嚇得聲音都拔高了,“你們之前不是還說,那個別墅破壞狂很可能就藏在我們當中嗎——沒有門鎖擋著,他半夜爬起來一斧一個,大家就都完蛋了!”
江夏:“那就分成兩到三組互相監督,輪流休息——反正大家白天都沒什么事干,少睡的時間可以通過輪流休息補回來。”
這聽上去了勉強還算合理,雖然香山太太仍舊不太愿意,但也沒再反駁,點了點頭。
伏特加左看看右看看,仍舊覺得有哪里不對:“…”偵探分開眾人、十分正式地詢問了半天,最終就問出了這么一個“互相盯著”的笨辦法?
他摸摸下巴,覺得事情恐怕另有隱情。
就在這時,有人朝他走了過來。
伏特加抬起頭,正好跟微笑的江夏對上了視線:“?!”
眾人一邊小聲抱怨,一邊回到屋里,慢吞吞地收拾鋪蓋,拖著東西來到了客廳。
隨著他們離開臥室,二樓和一樓的房間窗口依次黑了下去,樹林里本就幽暗的光變得更加昏暗。
樹叢之間,一個戴著面具的人躲在樹后,望著別墅窗口,抬手推了一下掛在耳邊的耳機。
耳機里模糊傳來客廳的動靜。
——客廳的掛畫后面,靜靜躺著一枚竊聽器。此時,眾人的動向被竊聽器捕捉,悉數傳入了漆黑人影的耳中。
鋪開鋪蓋的聲音、偵探分組的聲音、個別不配合人士的低聲抱怨…最后歸于安靜。
“嘖。”漆黑人影不耐煩地蹙緊了眉頭,“不是名偵探嗎?最后就想出了這么一個討人厭的笨法子?”
…可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十分管用。
漆黑人影咬了咬牙,正想暫時撤退。
但就在這時,耳機中傳來一陣有人起身的窸窣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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