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笠博士家。
灰原哀坐在椅子上,掛斷了電話。她頭埋在膝蓋間,素白的皮膚略微發紅,心臟咚咚跳著。
一開始,她只是想若無其事地說出“自己要去西多摩市雙子大樓的開幕式”這條消息,然后看看姐姐,或者佚名小姐,會不會出現在那。
但話到一半,灰原哀愕然發現,自己竟然在用一種撒嬌似的任性語氣,對可能聽到電話的佚名們說話。
察覺到這一點后,她迅速心虛起來,勉強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立刻掛斷了電話。
灰原哀抬手撐著額頭,懊悔地想:自己果然還是不小心把佚名小姐,當做姐姐來看待了。
“…”竟然擅自把一個人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如果佚名真的能聽到剛才的話,希望佚名小姐不要生氣。
她心虛地嘆了一口氣。
之后,灰原哀看了看自己手中停在“18的秒表,把它歸零,刪去了記錄。
剛逃出組織的時候,灰原哀全家死得只剩自己一個,心灰意冷,求生欲微弱。。
但后來,有了穩定的生活環境,有了幾個熱情開朗的朋友,還跟佚名搭上了線…灰原哀的求生欲濃度,正在慢慢向著正常人的范圍靠攏。
尤其是一想到佚名,灰原哀就覺得,自己不能一直啃著老本躺平:必須與時俱進、跟上日益發展的尖端科技,才能有機會從佚名的外圍成員,變成正式成員,然后真正融入這個異常神秘、卻給了她巨大安全感的組織。
本著這個念頭,灰原哀開始不斷吸收新知識。
尤其是現在,由于正借住在全能的阿笠博士家,她接觸了不少編程相關的事。
所以,每次偷偷打電話的時候,灰原哀雖然很想再多跟姐姐說一些話,但她心里很清楚:她現在是一個被組織盯上的“逃犯”,不可能隨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畢竟組織的科技一向突出,尤其是在計算機和醫藥領域。
而據灰原哀所知,現在市面上比較常見的逆向追蹤程序——也就是警方經常用來定位來電綁匪位置的裝置,想在通話過程中確定來電者的位置,一般需要一分鐘左右。
而阿笠博士那種很不穩定的黑科技追蹤,則需要30秒。
如果組織也開始研發這種東西…
灰原哀第一次按捺不住打去電話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謹慎地把阿笠博士的時間砍半,定在了“15秒”這個區間,以免通話過長,不小心暴露自己的位置。
每次給宮野明美的公寓打電話,灰原哀都會預先想好自己要說什么,然后在聽完姐姐的留言之后,在極短的時間里,
一句話說完自己想說的事,像是那種簡短的心情日記。
而今天…
灰原哀想起剛才定在了“18”的秒表,蹙了一下眉。
“…”超了一點,3秒鐘…應該不會有事吧。
總之,還是先把剛才的留言刪掉…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重新拿起了手機。
另一邊。
宮野明美生前租住的秘密公寓里。wω.㈤八一㈥0.òΜ
伏特加撲到電腦屏幕前,看著卡死在18秒的進度,忍不住“咚”一拳錘在桌上:“可惡,就差一點!今晚這運氣”
“閉嘴。”琴酒面色陰沉地吐出一口煙,冷聲道,“弱者才會依賴運氣。”
“…”伏特加想起組織的平均倒霉程度,以及大哥一直以來的運氣低下了頭,“抱歉,是我失言了。”
正在默默反思,并把“運氣”這個詞移出自己的辭典。
這時,旁邊的電話,突然響了一聲。
——竟然又來電話了。
伏特加一怔,雙眼放光地看了過去,暗暗期待著:一定要多打一會兒。
剛才定位斷了,只能從頭再來。但二十秒其實不算多,而且女人都愛煲電話粥,這一次,只要雪莉稍有松懈…
在他安靜的注視下。
答錄機模式開啟。電話中,宮野明美預先錄制的甜美聲音,再一次響起:“你好,我是宮野,我現在不…”
“嘟、嘟、嘟一”
“咔噠”
隨著幾次按鍵音,剛才的留言被刪除。
然后打電話的人,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屋里重歸平靜。
伏特加:“…”怎會如此。
他呆滯片刻,望向琴酒,忐忑道:“大哥,難道她嗅到了我們的氣息”
“不會。”琴酒似乎對雪莉非常了解,“雖然她是個被感情支配著頭腦、剛剛走出象牙塔沒多久的家伙。而且從小鉆研學術,沒見過這些場面。但再怎么說,她畢竟曾經是我們當中的一員,多少該有點保密意識——雪莉大概只是不想在電話里留下錄音。只可惜,呵,她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就在電話旁邊聽著。”
伏特加精神一振:“也就是說她還會再像剛才一樣,打電話過來?”
“短時間內不會了。”琴酒冷笑道,“不過,看來這一次,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
伏特加怔了一秒,隱約感覺這話和“運氣”有關。
不過,這顯然不是重點。
他很快抓住了真正的關鍵詞:“西摩多市雙子大樓的開幕式!”
這是剛才,雪莉那通電話里透露出來的消息。
琴酒點了點頭,站起身,渾身殺意盎然:“正好要處理掉那棟大樓的機房,既然雪莉主動送上了門,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這份大禮吧。”
他踱到窗邊,隔著厚重窗簾的縫隙,望向屋外。
這里視野不錯,正好能遠遠看到夜色中的“西多摩市雙子大樓”。
“想在那見到姐姐,不管她現在是什么樣子’…是覺得亡靈會在她生前喜歡的地方徘徊嗎。哼,真是天真得直冒傻氣。”
琴酒回憶著雪莉剛才的話,又想想他親手確認了死亡的宮野明美,低笑出聲:“竟然已經思念姐姐到了想要見鬼的地步。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只能送她們去天國團聚了。”
他抬起頭,眼中倒映著遠處高聳入天的雙子大樓,仿佛已經看到了它轟然倒塌的慘狀:“既然是號稱最接近天國的地方’,正好拿來作為那個叛徒的斷頭臺。
“可惜了這棟氣派的大樓,開幕當天,就要永遠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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