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需要跟組織里那些成分不明的隊友溝通,又不想暴露身份…思來想去,江夏覺得不如丟個替身出去,讓假烏佐去做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畢竟按照偵探們所說,存在過的都會留下痕跡。
所以想藏好他這個真烏佐,性價比最高的方式,其實不是完全消滅自己存在的痕跡,而是丟一個影子擋在前面。好奇烏佐身份的人對抗著重重迷霧、循著蛛絲馬跡一路追查,查到最后,找到的也只是松田陣平。
而假“烏佐”松田,其實是個鬼,想拿它當突破口繼續深挖,并不現實。
何況對靈媒師來說,比起讓鬼胎撐著傀儡四處跑,自己親身上陣駕駛傀儡,消耗的殺氣要少得多。所以大多時候,這個假烏佐,其實是個真烏佐。更不容易識破。
松田陣平完全可以擋住一切投向烏佐的目光。
當然,想達成這種目標,還有一個略顯麻煩的前提——組織的配合。
否則就算江夏自己造一個假“烏佐”,要是組織不認、不肯把相關事項交過來,那也沒轍。
不過江夏覺得問題不大:在組織看來,“江夏”這個名偵探的身份,同樣是構成烏佐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他想找個替身掩飾身份,實在是個非常合理的要求。
…話雖如此,也要事先考慮到失敗的可能性。
比如組織雖然同意了這個方案,但因為不信任外人,所以先一槍把松田陣平這個“知道太多了”的傀儡斃掉,再給江夏派一個盲盒部下。
再比如,組織覺得“江夏”這個另類的武器,不需要這么早就跟其他成員接觸。他只要專心在偵探行業發光發熱,等以后成長為一個動動嘴就解決各界大佬的超級武器時,再跟組織對接。進而駁回這個替身的方案…
總之,給“假烏佐”的身份過個明路的這件事,成功了當然很好。
但萬一失敗了,作為一個謹慎的靈媒師,也應該事先考慮到應對方案。
現在,江夏就是在給那個“萬一”做準備。
凳子對面的沙發上。
松田陣平摘下墨鏡,打量著手里的血包。
猩紅液體隔著透明的薄膜汩汩涌動。這是剛才江夏遞給他的,用途只有一個:讓他在某些奇怪的方面,變得更像一個正常活人——比如被槍擊的時候會飆血。
雖然松田陣平什么都沒說,但江夏看出了他平靜外表下的遲疑。
于是他往后靠住椅背,像個不知名小公司的社長一樣,面對即將沖鋒陷陣的員工,不靠譜的策略和亂七八糟的鼓勵雙管齊下:
“不要把自己當人看,你只是一只鬼。頭部沒有大腦,也不需要用它來思考——就算失敗了,大不了崩塌重組一次。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血包,不會損傷你們的實質。”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動作沉穩中帶著一絲僵硬,完全沒被安慰到。
江夏其實是個挺靠譜的主人,但根據松田陣平的觀察,這個未成年靈媒師,有時候玩性也很大…簡而言之就是他偶爾也不是那么的靠譜,尤其是在想嘗試新鮮事物的時候。
而往傀儡里藏東西,對江夏來說,大概也算是全新的體驗…可惜作為一只被坑蒙拐騙到了江夏名下的鬼,松田陣平不可能拒絕主人的要求。即使現在,江夏沒在下達命令,只是進行了一點鼓動性的忽悠,松田陣平也不好拒絕,這是刻在它們行為中的本能。就算是人魚,被江夏搶了殺氣的時候,她也只是不疼不癢地撲過去咬幾下、表達不滿,而不會真的想再把殺氣從江夏手里奪回來。
反正逃不過,不如主動一點…松田陣平盯著手里的血包,本想深吸一口氣,緩解一下即將親手往自己腦子里塞水的緊張。
結果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肺”、“氣管”那么詳細的人體器官。他根本不需要呼吸,所以也談不上吸氣…靈媒師主人的確沒有說錯,自己確實已經不是人了。
這么一想,淡淡的悲傷之余,松田陣平倒是輕松了不少。
最終,他放棄了無用的深呼吸準備,像個乖巧沒有感情的實驗體一樣,很自覺地把那只血包塞進嘴里,抵住上顎,然后閉了閉眼,用力將它往斜上方按。
江夏反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托腮看著這一幕,宛如一個盯著田地、研究如何高效壓榨勞工血汗的無良地主。
片刻后,他忽然起身走近,手放到松田陣平腦后,根據血包所在的位置和傀儡黏土回饋的信息,更精細地操控著這堆已經定型了的傀儡黏土,力求把血包塞進假人的腦子里。
眾所周知,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人均體質都偏強,身體中彈死亡的幾率很低。所以琴酒滅口時偏好打頭。
要是帶松田陣平這個“假烏佐”過去,交涉失敗后、琴酒一槍把知道太多的傀儡崩掉,然后發現沒血沒腦漿、是個假人…那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屆時,比起什么偵探、什么替身,組織一定會優先注意到這種十分像人的傀儡。而想阻止這種奇奇怪怪的情報外流,只能先一步想辦法把琴酒和伏特加滅口或者關起來…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江夏腦中慢慢浮現出了多種款式的殺氣永動機,還是高檔的酒牌殺氣,有點心動。
…不過轉念一想,伏特加倒是還好,琴酒脾氣卻比較暴躁,總感覺生擒的成功率不高。滅口又太過浪費,畢竟人活著、隨時都能死、有機會變成鬼胎。可一旦死了,鬼胎卻無法天天冒殺氣。而從生到死,這個過程無法逆轉。
另外,江夏事先約了琴酒見面,一旦琴酒和伏特加失蹤,組織不難查到他身上,進而打破他平靜的生活——比起天天跟一個全球性的組織玩戰斗游戲,江夏還是更喜歡現在這種每天擼一擼貓、陪一陪客戶、偶爾出去旅游一圈,就能安安穩穩撿到鬼和殺氣的悠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