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記得前幾天,事務所的信箱里,確實有過一封月影島寄來的信。
他平時沒空處理店里的委托,再加上收件人寫著江夏,就沒拆開看。后來江夏找他請假出差,說的也是這個地名,安室透于是對月影島有了一些印象。
再結合之前看到的新聞,江夏這一次出差的目的地月影島,正好剛發生過一場傷亡眾多的可疑爆炸。
——前往未知地點出差的琴酒,傷亡不少的爆炸,爆炸地點月影島,同樣在差不多時間的出差、卻罕見地沒在目的地破案的江夏…
幾個關鍵點在腦中排開,瞬間形成一條斷續的線。
雖然沒有證據,但安室透直覺地想,這些看上去隱帶巧合的事情當中,或許存在著某些他尚未發現的聯系。
反正只是問員工幾句話的事,就算猜錯,也耽誤不了什么…
這么想著,安室透就在路過偵探事務所、想起月影島的事之后,給江夏發去一條消息,問他出完差了沒。如果已經回到東京,就抽空來一趟偵探事務所。
——根據安室透的觀察,江夏出差的這段時間,雖然也破過那么兩三起案件,但他的最終目的地月影島上,卻沒有出現他破案的身影。
結合江夏以往一路的破案經歷,這很反常。
而要是島上的爆炸真的和琴酒有關,這種異常就得到了解釋——江夏可能是倒霉地和琴酒,甚至和那個“烏佐”撞上了,然后被這些不講理的組織干部干擾了委托。
…如果真是這樣,安室透覺得,他或許能意外地從江夏那,得知一點“烏佐”的相關信息。
發完短信,過了幾分鐘,江夏沒回。
安室透一邊趕路,一邊無聊地發散思維。
他忽然想,伏特加畢竟是個老牌組織成員,就算會忌憚烏佐的某些行為——比如攻擊隊友,那伏特加也不該在分開以后,依舊一提到烏佐,就本能地感到緊張。
所以,會不會存在某種可能:伏特加對“新面孔”反應這么大,并不僅僅是因為他聽說過烏佐的兇殘傳聞,更是在這次出差的過程中,實際看到了什么?
…往最壞的結果想,該不會是烏佐前往月影島的時候,路遇江夏。外地的烏佐不知道江夏是組織成員,心里對這個象征著正義的高中生偵探滿是惡意,再加上江夏無意間干擾到了組織的任務,所以烏佐就……
再之后,伏特加和琴酒也趕來匯合。伏特加被那些難以言說的血腥畫面震驚到,產生了一點兔死狐悲的情緒。
…而且這種猜想,似乎也能解釋伏特加那些本能的恐慌,為什么很快就得到了緩解——慘遭烏佐毒手的江夏,只是一個外圍成員。而伏特加自己,則是珍貴的組織干部。伏特加一想到烏佐的這種兇殘不會針對他,所以才會有所依仗地放松下來。
…還挺合理的。
安室透想到這,略微蹙眉,看向了依舊沒收到回信的手機。
猶豫片刻,他按亮屏幕,打算撥個電話給江夏,盡快確認他的安危。
不過,剛翻開通訊錄,頁面上忽然跳出一封郵件。
來自江夏。
——他已經回到東京了,說是正在朋友家提貓,拿到貓就來事務所。
安室透仔細把來信讀了一遍,感覺從語氣到內容,都很像江夏會說的話。
這才默默把剛才腦中的血腥猜想擦掉,平靜地調轉車頭,準備去偵探事務所。
現在的已知情報太少,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沒什么問題。不敢假設的人,很難成為一個優秀的情報分子…
…猜錯了很正常,不丟人。
總之,經過一番交接和一段腦補。
這才有了現在事務所里的這一幕。
安室偵探事務所中。
江夏坐在沙發上,聽到安室透問起月影島上的事,抬頭看了他一眼。
然后露出了一點為難的神色。
他攏了攏圍巾,斟酌著措辭:“我去做委托的路上,偶遇了琴酒和伏特加。然后…在我快要抵達月影島的時候,那里發生了爆炸。
“后來我混進警方的隊伍,上島看了看,感覺這件事可能和組織有關,就放棄委托返回了。”
安室透一邊聽,目光一邊下意識地落在了江夏收攏圍巾的手上,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對了,江夏以前也偶爾會戴圍巾,但他一般一進屋就摘了。今天怎么進來這么久了還圍著。
安室透拿起遙控器,打開空調暖風,狀似隨意地問:“穿這么多,你不熱?”
江夏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把外套解開一點,沒動那條圍巾:“…今天天氣冷。”
安室透:“…”有問題。
他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頭,假裝應和江夏的話。
然后他彎腰把遙控放回桌上,在抬起身時,忽然伸手抓向那條可疑的圍巾。
在江夏一怔之后回過神,抓住安室透手腕“試圖阻攔”的同時,安室透已經成功抓住圍巾,用力將它往下一拽。
柔軟的圍巾被拉下一大截,露出里面一條黑色朋克風格的厚重項鏈,上面還印著一圈花哨的銀色花紋。
安室透:“…?”
他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他熬夜出任務,蹲守完目標回程的路上,曾經偶遇江夏深夜飆摩托。
當時安室透正好跟一些警察部下在一起,由于自己不方便出面,他想讓部下扣下人,對超速還遮擋號牌的未成年偵探進行一番思想教育…結果三輛改裝車派出去,硬是一輛都沒能追上,還被江夏在車頂碾了個轱轆印。
…所以現在,一看到這根風格獨特的項鏈,安室透腦中首先閃過的竟然是——江夏現在已經不滿足于深夜偷偷飆車,而是連衣飾都在往不良少年的方向靠攏,開始全方位蛻變了?
…遲來的叛逆期?
不過,微帶驚訝地盯了一陣那個項鏈之后,安室透又漸漸覺得不是這樣。
——他今天來事務所,又不是查崗式的突然襲擊,而是早就告訴過江夏他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