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權當沒聽見,他眼角微跳,轉頭從窗簾縫隙里瞄了一眼窗外自由的天空。
…是他低估了組織成員的下限。
在今天之前,他還以為當貝爾摩德的人質,只要吃吃睡睡薅點殺氣,就能糊弄過去。
但是現在…
這一切對他來說實在太沉重了,顯然滿足社死的一切要求。
還是放棄一波流拿下盟友的計劃,快點溜吧。日后再徐徐圖之,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貝爾摩德看著寬闊的床,和床另一端警惕的江夏,嘆了一口氣,又把壺放回了床底。
小孩臉皮真薄,都還沒邀請他調酒呢…
不過難得見到烏佐這么生動活潑的樣子…貝爾摩德蠢蠢欲動地拿出手機,想拍一段視頻留念。
發現烏佐逃走以后沒再動彈,而是盯著窗外專注地走神,貝爾摩德再次湊近,決定給烏佐一點活動的動力。
但這次,沒等伸出去的手抓到人,她耳尖微動,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金屬咔噠聲。
幾乎同時,江夏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不知怎么恢復了自由,卷著厲風襲向她頸側。
貝爾摩德一驚,本能地側身格擋,那只手最終撞在了她小臂上。她半條胳膊一麻,握在手里的手機不受控制的飛出,撞在墻上摔碎成幾塊零件。
緊跟著她領口一緊,整個人忽的騰空,被重重摔砸向床邊的地面。
雖然貝爾摩德無法看清自己此時的樣子,但失重感讓她迅速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這個動作對她來說并不陌生,在她看過的幾套烏佐打人的珍貴影像里,它經常出現。
烏佐似乎很喜歡先像這樣把人放倒,然后踩在地上一棍一棍慢慢敲。這套流程說來其實還挺科學,打架的時候一旦倒地,確實會優勢喪盡…而貝爾摩德此時就正處在這種危險的境地里。
她頓時沒空去想烏佐是怎么擺脫手銬的,只能順著那股擲飛自己的力道側身護住要害,并在摔倒后以最快速度翻身爬起。
沒等旋轉的視野重新聚焦,她手腕一緊,被人抓起來推到床頭,緊跟著咔噠一聲金屬收攏的響動貼著她手腕響起。
貝爾摩德猛地轉過頭,發現和幾秒前相比,情勢瞬間顛倒過來——烏佐把她的手銬到了床架上。
“你…”貝爾摩德勉強支起身子,震驚地盯著江夏,發現他兩只手上依舊纏著厚厚的繃帶,根本無法做出“撬手銬”之類的靈活動作。
可那副手銬偏偏就打開了…他究竟怎么辦到的?!
在貝爾摩德驚疑不定的視線里,江夏把自己手上的紗布摘下來,按住掙扎的貝爾摩德,如法炮制地把紗布一圈圈纏到了她被銬住的右手上,然后打了一串不怎么漂亮,但非常實用的死結。
之后,貝爾摩德看到江夏退后幾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臉上是和善但莫名帶著些殺氣的微笑。
貝爾摩德很不明顯地打了個激靈。
但她仍舊不肯服輸地保持著倔強的微笑,暗暗轉動手腕掙扎,假裝自己一點也不慌。
江夏低頭跟她對視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轉身走向了床的另一邊。
貝爾摩德先是有些疑惑,緊跟著就警惕起來——那邊的地板上擱著她的包,里面有槍、毒藥、釣魚線…總之,有無數種能制造密室殺人或者“自然死亡”的方法!
她想起琴酒給她看過的幾個案例,笑容終于難以保持、漸漸消失——在江夏被父母鬼抱住的本體旁邊待了這么久,貝爾摩德對江夏的態度早就變得不同以往。但這種程度的好感,尚不足以壓制她求生的欲望。
貝爾摩德頓時沒了矜持的心思,另一只手開始迅速去拆纏在右手上的繃帶,想盡快讓手指變得靈活,進而掙脫手銬,擺脫這種任人宰割的窘境。
然而左手本就不如右手靈便,烏佐剛才又用力打了一串死結,繃帶的韌性導致她就算上牙去咬,也要一段不小的時間才能拆開。
就在貝爾摩德猶豫了一下,在求生和矜持之中選擇了前者,湊過嘴唇想撕咬繃帶的時候,身前忽然投落一道人影。
貝爾摩德很不明顯地一僵,抬起頭,就見烏佐已經取到了想要的東西,又回到了她身前。
貝爾摩德警惕的視線離開了烏佐背光的眼睛,順著往下,落在他手上,就發現他拿著…
一只造型古怪的嶄新的壺。
…非常眼熟,幾十秒前,她剛剛拿過。
江夏走近一步,把壺擱到她旁邊,很解氣似的說:“你自己留著用吧。”
貝爾摩德:“…?”
她眼角一跳,一方面覺得此處應有罵聲,另一方面卻又控制不住地為江夏沒有殺她而感到慶幸和欣慰,盡管她心里清楚,這或許僅僅是因為烏佐不想惹麻煩。
見烏佐沒有殺意,貝爾摩德靠著床頭,偷偷放松下來,沒有了求生欲負隅頑抗,她忽然覺得江夏就連這記仇的樣子都帥氣可愛。
江夏大仇得報,盯著貝爾摩德猶豫了一下,思索要不要留在這里一段時間,把雙方的友善度從同事刷到盟友。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有必要——貝爾摩德對烏佐的調查已經開了個頭,就算現在自己走了,她大概也會有始有終地繼續查下去,進而發現兩個人沒有沖突。
另外,貝爾摩德試圖把他帶到家里關住,無非是不太確定烏佐離開后是否會殺死工藤新一,因而只能按最壞的方式打算。所以只要江夏走后,工藤新一不死,靈媒師和工具人當中最后的一點阻隔,也就跟著消失了。
其實原本,如果人質生活沒有這么水深火熱,江夏還挺想在這里多留一會兒,邊刷友善度,邊薅貝爾摩德的蘋果味殺氣。
但現在繼續留下的話…
江夏瞄了一眼那個壺,感覺腳下有一套三室兩廳在逐漸成型——太尷尬了,貝爾摩德這個鬼才,竟然想用這種方式對付人質。
他暗暗搖了搖頭,回到貝爾摩德的手提包旁邊,先從里面找出了自己的甩棍、用貝爾摩德干凈的手帕擦了擦它,然后又翻找出麻醉劑和其他物品,一一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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