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個世界不成文的規定,誰推理,誰就去證明——這里的偵探享有在案發現場亂逛等等特權,所以相應的,要干的事也不少。
目暮警部以往遇到的偵探,都是這么做的。
然而這次,在他調整秒表,準備給江夏計時的時候,卻聽到江夏婉拒道:“沒有必要。”
目暮警部手上一停:“嗯?”
江夏不想跑,因為這件事對破案沒什么幫助。
他于是瞥了一眼主持人腿上的式神,又看向窗口,熟練的快進:“兇手不需要親自來到這處房間,他只需要在樓上的某個房間里,引誘死者探出頭,然后對準下方開一槍就行了。”
說著,江夏指了指濺滿血跡的窗戶,和在上窗框處整齊斷裂的血痕:“開槍后,把槍也順著窗口扔進來,這樣尸體一倒,窗戶自然會扣上。然后事先在房間里留下彈痕,就能偽造出兇手是站在房間里射擊的假象。”
主持人站在一旁,臉色變幻莫測。他忽然背后發毛,懷疑自己作案的時候,江夏其實跟在他身后,目睹了一切。
江夏說的有點快,那些過程有的人聽懂了,有人沒有。
不過下一步該怎么做,還是很明確的。
目暮警部消化了一會兒,找來鑒識科的警員,要求他們從這一層往上,依次在對應的窗口檢查硝煙反應。
很快,七樓檢測出了明顯的火藥殘留——那里才是真正的開槍地點。
而想從9樓的演播室,往返七樓倉庫,四分鐘綽綽有余。
主持人的“不在場證明”,啪一下就沒了。
他還想繼續辯駁,但是到了這一步…他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
江夏簡直像是把他的殺人劇本偷了出來,然后鋪開在了所有人面前…主持人完全沒預料過這種情況。
后面的事,就更簡單了。
雖然七樓離攝影棚很近,但4分鐘的時間,依然不夠寬裕。如果主持人當時毫無遮掩的開槍,他身上一定能檢測出硝煙反應,而要是他做了偽裝,時間那么緊急,他的防具很難藏好,只要沿路找一找,就能拿到有力的證據。
當主持人在一群警員的盯視下,抱著腦袋蹲在墻角生無可戀種蘑菇的時候,高木在8樓的消防箱里,發現了主持人開槍時穿戴的雨衣和手套。
接下來,只要對這些物證進行鑒定,就能確認兇手。不過從主持人的反應來看,結果應該沒多少懸念了。
案件再次一鍵跳到大結局。
警員們看向江夏的目光,變得非常和善。雖然這個小兄弟總是遇到命案,但人家破案也快。誰不喜歡工作時間短一點呢。
目暮警部舒坦的背過手,捶了捶背,讓部下們把嫌疑人和物證帶回警署。
他自己,則要繼續處理老朋友讓他幫忙查的事——一代工藤老弟的妻子不見了。
工藤有希子才剛失蹤了幾個小時,失蹤證據也只是電話打不通,不夠立案標準。
但工藤優作似乎很重視這件事,所以目暮警部打算私下里幫他尋找。
不過,在離開日賣電視臺的大樓之前,目暮警部無意間往人群里一瞥,正好看到一個眼熟的人影。
——女人戴著遮陽帽和墨鏡,遮擋著臉,但目暮警部仔細一看,總覺得那人很像工藤有希子,他頓時跑了過去。
然而,擠在附近看熱鬧的人很多。
等目暮警部跑到,女人已經不見了。
目暮警部疑惑的摸了摸后腦勺,恰好這時,有電話打入。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喂?工藤。哦,還沒來得及,不過我剛才看到一個很像你太太的人,但是現場很亂,我沒看清。嗯?我現在在日賣電視臺。這里出了一起命案…”
路過的江夏聽到這通電話,略微一僵。
但又很快鎮定下來。
…他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向鄰居阿姨打了一聲招呼,然后講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程而已,又不是什么人販子,不必心虛。
江夏花了幾秒鐘撫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無事發生般走回后臺。
木下洋子還有一檔晚間節目,收拾好這里的殘局后,她遺憾的跟江夏分開。
工藤有希子跟江夏一起下樓,走到一半,她想起某些事,眼神有些發飄。
等到了電視臺門口,看到外面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幽怨盯著她的人時,工藤有希子腳步頓時一僵。
她露出尬笑,拍了拍江夏:“你先回去吧。”
江夏應了一聲,朝工藤父子點了一下頭,得到了禮貌的回應,而后離開。
工藤有希子看著找了她一下午的父子倆,心虛的壓了壓帽檐。
之前,江夏開始錄節目,她坐在觀眾席。兩個人像這樣分開一段距離后,工藤有希子終于想起來了自己的“真·正事”。
不過那時,節目已經開錄,而且她答應過要留下來給江夏充當親友團,這時候扭頭就走,總感覺像出爾反爾,不太厚道…
于是心虛的有希子靈機一動,為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聽博士說,那些黑衣組織的成員剛見到新一,就給他后腦勺上來了一棍。
她和丈夫卻沒法對兒子下這種狠手,兒子又那么聰明,這么下去,說不定新一會發現這兩個“組織成員”面對很能折騰的熊孩子時,一點也不暴力,進而對他們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
而一旦被兒子識破,他們的假綁架也就成了一場鬧劇,沒法讓兒子意識到組織的危險性。
所以,不如將錯就錯,換一條路線——自己突然失蹤。
這也是一個讓兒子明白他處境有多危險的機會。正好那對父子倆平時破的案很多,腦洞一個比一個大…
日賣電視臺大樓外,工藤有希子面對另外兩個滿身怨氣的工藤,硬著頭皮搬出了自己事先想好的說辭。
工藤優作“…”了很長時間,最終,他看著企圖萌混過關的妻子,嘆了一口氣,決定先暫時配合她,之后再跟她談擅自失聯這個問題。
于是工藤優作轉向柯南:“沒錯。你想過嗎,如果你繼續留在這,一旦被那個組織發現,你身邊的人會受到生命威脅——就像今天的你媽一樣。”
然而柯南絲毫沒被說服,他無語的看向工藤有希子:“你肯定是先跟著江夏走了,然后才想起來我還被扔在屋子里,所以現編了這個借口吧…總之你們別管我,我不會離開這里的!”
江夏沒有偷聽工藤一家的爭論,帶著他新撿的式神回了家。
過了幾天,又一次看到柯南從阿笠博士家跑出來以后,江夏徹底放心——案件收集器還在,不用再考慮日后如果撿不到鬼,要不要去美國撈人的問題。
直播事件過后,江夏在偵探界的聲望又高了一些,因為有一個鬼才攝影師擅自把當時的破案內容直播了出去。
由于破案過程太順,有些人懷疑這是提前寫好的劇本,或者什么“加時特別節目”。
不過,隨著第二天主持人被捕,制作人被殺的新聞面世,這種猜想徹底淡去——主持人和制作人都是名人,為了節目一死一被抓,實在不太真實。
然而,即使聲望漲了,江夏卻仍舊沒接到那些從遠處寄來的、赴約后能撿到好多魂的神秘委托,依舊處在找貓找狗盯小三的日子里。
江夏曾經懷疑過,委托是不是被柯南吸引到了毛利小五郎那里。
然而他用木下洋子當借口,溜去毛利小五郎的偵探社偷偷探查了幾次,卻發現毛利小五郎也沒接到什么像樣的委托。
看來不是聲望不夠,只是時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