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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四章 臨死前的祭司儀式

  面對凌九霄的嘲諷,楚狄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雖然雙方彼此都明白此時凌九霄仰仗的不過是天時和地利,若是在弱水城之外對決則根本不會形成眼下的局面,但是楚狄并沒有用這個理由來回應凌九霄。

  天時地利人和本來就是決定戰斗勝負的因素之一,你既然選擇闖入對手的家里去打,那么被對手家里的刀槍打傷就不是失敗的理由。同理,楚狄并沒有覺得對方引誘自己進入弱水城有失公允,誰讓自己想做過江龍呢?

  更何況,這場戰斗本來就不是切磋比武、而是生死對決,生死對決哪有什么道理好講?當然是有什么本事使什么本事,有什么利器使什么利器,講理講得通么?失敗的一方即使講通了道理也難免一死。

  所以凌九霄的嘲諷楚狄只當是耳旁風,這一刻凌九霄只顧嘲諷沒有發動攻擊,自己正好可以動動腦子,想想到底應該如何扭轉眼前的劣勢。

  楚狄不說話,凌九霄卻意猶未盡,又說道:“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防御能力還是很強的。在死在這座弱水城里的所有人里面,你是最頑強的一個,你這金色護盾是怎樣形成的?”

  楚狄身上的金色光盾,在剛剛飛向上方的時候已被弱水腐蝕得支離破碎,此刻楚狄回到了水底不再移動,腐蝕力失去了摩擦力的輔助,光盾就恢復了原狀。

  見楚狄不答,凌九霄又道:“宇宙里沒有任何一種盾能夠擋得住我碎盾拳的傷害,當然也包括你這種光盾。只不過尋常護盾在我的拳下都會粉碎,而你的盾卻能維持原狀,這讓我很是好奇,如果你能說說你這光盾的原理,或許我可以讓你再多活一段時間。”

  楚狄明白凌九霄的意思,卻沒有理睬。

  盡管他不得不承認凌九霄的拳法另辟蹊徑,竟然能夠穿透他的光盾、令他的肌膚產生疼痛的感覺,這拳法當真邪門的很。

  痛覺即傷害!

  要知道他這光盾在參宿四外圍的時候,可是能夠擋得住百十名高手的聯合轟擊的,河中帝國的高手們絕招盡出,都沒能擊穿護盾傷到他一根毛發,而凌九霄卻輕易做到了這一點。

  楚狄始終不理凌九霄,凌九霄就不耐煩了,怒道:“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怎么?你是不是覺得你必死無疑、就可以罔顧我的問話了?那就別怪我了,我會讓你死的更難受!”

  對于一個必死之人來說,最好的死法是迅速、在不經意間終結生命,而最差的死法自然是歷經萬千折磨之后死去。此刻凌九霄能用來威脅楚狄的,也只有這些了,話沒說完,碎盾拳再告攻出。

  凌九霄這碎盾拳,速度并不算快,即便與楚狄只隔了七八步的距離,也沒有展現出轉瞬即逝的快捷,相反,拳勁在弱水中卷起的幾道白色狂龍張牙舞爪、搖頭擺尾,經過一個呼吸才飛到楚狄的身邊。

  然而在弱水里這種拳法卻是無敵的,楚狄無法用身法避開,一時未能想出破解之道,就只能先試著用斗轉星移、移花接木、乾坤大挪移一類的武功來拖延。

  只不過不論是斗轉星移也好、移花接木也罷,甚至乾坤大挪移都算上,在碎盾拳的面前全都成了花架子,半點用處都沒有。

  其實斗轉星移、移花接木以及乾坤大挪移這些武功的原理并不如何深奧,說白了就是四兩撥千斤。但是四兩撥千斤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尋找一個切入點。

  這切入點就如同杠桿的支點,不是有那么一句話么——只要能夠找到這樣一個支點,誰誰誰都能撬動地球。

  問題就在于楚狄找不到這個支點,碎盾拳的打擊點極其詭異,被它擊中的部位一定不是承受傷害的部位,每次被擊中與被傷害的部位都不一樣且毫無規律!

  于是楚狄就只能再次承受這一拳又一拳的打擊折磨,這是他這一生之中打過的最窩囊的一仗,隨著身上痛覺的加劇,他開始怨恨自己。

  不是怨恨自己不聽舒雅的勸告,自投羅網,而是怨恨自己太笨——弱水空間的規則能有多么玄奧?再玄奧,人家凌九霄不也能夠加以利用么?

  既然凌九霄能夠利用,為何自己不能?

  谷嘛</span不多時,身上已經挨了幾百拳之多,腦海里也把生平涉獵的武學都過了一個遍,仍然沒能找到破解眼前困境的辦法。

  因為找不到反擊的切入點,所以地球武功不行。因為武魂無法大面積外放,所以無法施出水滴拳或者是時間錯位裝甲,這就意味著地外武功同樣不行。

  難道真的無解了嗎?難道真的要被凌九霄活活打成肉醬嗎?

  在這個念頭產生的一瞬間,他才真正陷入了絕望…

  楚狄陷入絕望,卻不知凌九霄也已開始抓狂,這楚狄是什么變的?怎么竟然如此扛揍?

  要打人,先挨打這個練武的入門道理誰都明白,每個武者在學武的最初都練過不同派別的排打功,凌九霄這樣的大高手自然更知道煉體鍛體的好處,可是這楚狄也未免太扛揍了!

  不說別人,只說以往那些來犯飛芒星的強敵,在進入弱水城之后,稍差些的,自己只需一拳就能擊斃。強點的,兩三拳下去也就重傷不支了,最強的,也捱不過自己三十拳連轟!

  可是楚狄這都挨了多少拳了?難道他不是人?

  不要說凌九霄抓狂,就連弱水城上宴會廳中,見慣了凌九霄虐殺強敵的凌家木也笑不出來了,一張臉上全是凝重之色。與他一同觀戰的凌銳也不禁為自己的未卜先知而驕傲,說道:“九爺久攻不下,已經該撤了,遲則生變!再不撤,只怕真的會出麻煩!”

  倒不是說凌銳對楚狄的武功有多了解,也不是他有什么能掐會算的異術,只不過事物發展變化的規律往往如此,就比如一場足球賽,壓在對手門前狂轟濫炸多半場卻沒能得分的球隊,最終往往會被對手突施冷箭反擊成功。

  這就叫夜長了夢多,只要夜足夠長,夢就一定多。

  凌家木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弱水城與外界完全隔絕,除非凌九霄主動撤離,別人誰都叫他不應,知道道理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他只能說道:“你還不知道你九爺的性子么?他是一定要將來犯之敵斃于拳底才會離開的,何時有過例外?”

  這對父子對話的同時,目光始終不離戰斗場面,突然看見,一直被動挨打的楚狄竟然開始動作了。

  父子倆的心同時一顫,楚狄這是要反擊了么?

  與凌家父子相反,另一側觀戰的舒雅則精神一振,心說楚狄快快反擊,打死凌九霄!

  然而下一刻,楚狄的動作卻又令人看不明白了,只見他雙臂攏在胸前,左手心朝下,右手心朝上,仿佛虛抱了一只看不見的大球,而后雙手在看不見的球體表面上游走摩挲,偶爾提起一條腿,試探著屈伸虛踏,全然不理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的狂龍。

  舒雅愣住了,這是反擊么?肯定不是!

  可若不是反擊,那么楚狄這是在干什么?跳舞嗎?

  看到此處,凌家木忽然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楚狄一定是在做某種祭司儀式,許多文明的人類都有這種習慣,在臨死之前,會跳起他們的舞蹈,以祈求他們圖騰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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