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發當天并不是一個普通的日子,而是可夫家族的一次重要聚會。聚會地點在小安大廈。小安大廈一到十層是酒店,只面向會員或會員朋友提供服務。十一到十五層是小安公司辦公區。
梁襲如同看書一般,通過資料系統了解了可夫家族的運作系統。可夫家族擁有一個巨無霸級的親屬系統,這些人遍布在世界各地。他們未必在經營可夫家族的生意,甚至沒和可夫家族有太多往來。作為可夫家族主親屬系統成員有個好處,當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可以聯系家族,家族會盡可能提供幫助。
從小到沒錢治病,需要一份工作,大到打擊政敵,乃至成為一國首腦。諸如大家熟知馬克龍之所以當選法國總統,據說是柴什么斯基家族鼎力協助。
可夫家族最重要成員是九長老,九長老屬于世襲制,他們的子孫都是家族的直系。比如父親是長老之一,死亡后由長子繼承長老位,長子的三代,兄弟,孫輩就屬于直系。九長老聽起來很厲害,實則他們只是可夫家族的選民,他們負責挑選家族的真正繼承人。如果繼承人干的很爛的話,他們也可以在一年一度的會議上撤銷繼承人的資格。
目前的可夫家族族長且稱呼為老胡,今年八十二歲,是一位在制糖業有一點名氣的民企企業老板。糖廠不關鍵,他日常工作是家族工作。老胡也不是輕易成為繼承人,他在十二歲開始,就知道自己有三位競爭伙伴,三位伙伴年紀最小的才七歲,最大的已經二十歲。繼承時間以現任繼承人死亡計算。九長老擬定了四名繼承人,他們開始履行長老工作,開始全面跟蹤四名準候選人的情況。最終在現任族長死后,選出最優秀的繼承人,次優秀繼承人,再次繼承人,最次繼承人。最優秀繼承人成為族長滿十年之前死亡,次優秀繼承人將會頂替其成為族長。
八十二歲的老胡患有比較嚴重的疾病,醫生預計其還有一到兩年的生命。小安與另外三人都是準族長。當天在小安公司大廈舉辦的會議就是一年一度的家族內部考核評審。與會一共有二十七人,九位長老要給四名準候選人打分,說明打分的理由與看法,接受大家的監督。
桉發第二天是老胡的生日,近百名來賓入住了小安大廈的酒店。
資料說明,根據九長老的評分,小安遙遙領先。首先是小安的形象非常好,熱衷慈善,沒有任何污點丑聞。在外界看來,與其說小安是一名商人,不如說是一位社會活動家。相比于做生意,小安更喜歡交朋友。為人八面玲瓏,做事認真,說話好聽,基本詮釋了一個完美男人的定義。
九長老并不知道小安的丑聞,小安的丑聞只在家族一部分人群中發酵。這部分人群就是以漢娜為代表的大家族。
家族的目標是盡可能培養家族成員,讓家族每個人都具備一定的影響力。諸如家族幫助一個普通成員成為警局局長,未必會對局長提出任何要求,反而會鼓勵局長潔身自好,發展自己的事業。幾年后或許就成為廳長,乃至部長。此人有自己的親信,自己的人脈圈,加上自身的階層,有事可以幫助家族,沒事可以點綴家族,維持世界第一家族的名號。
由于小安分數超過其他準族長太多,老胡時日不長,本次家族核心會議就放到了小安大廈舉辦。由家族下屬的一家法國安保公司負責大廈的安保工作。非重要員工和外人基本上在會議期間不可能進入到大廈內。
在外人看來,小安之死并沒有對可夫家族有太大影響,實則九長老已經吵翻了。有人認為是準繼承人害死小安。有人認為無稽之談,只是一次報復。為了暫時平息事態,九長老決定由漢娜全權調查這件事。
漢娜調查的信息基本和梁襲知道差不多,現在唯一不清楚的,也是小安遇害桉的關鍵,亦是可夫家族最關注的核心:是誰或者是什么力量讓小安在那十分鐘時間內出現在十六層的天臺。沒有調查清楚這一點,九長老就無法從三名準繼承人中挑選出新族長,因為他們都可能是殺害小安的幕后元兇。
漢娜做了大量調查,拿到海量信息,包括了當天所有來賓的筆錄,大廈的監控錄像等等。她雇傭的調查團對海量信息進行數周的整理工作,仍舊無法得知小安去天臺的真相。
梁襲沒有看漢娜當時給自己的小部分資料,可蘭特沒有興趣去調查涉及面如此廣的桉件。摩多生病,身體不好。漢娜信不過肯西。諸多歐洲偵探或許因為無能,或者因為沒空,或者因為其他原因,都沒有參與小安桉的調查。
漢娜無奈之下只能聯系血月,血月同意在血月邀請中安排小安桉件。
這些資料包含長老的身份,他們描述的事情等。如果把這些信息散播出去,可夫家族等同經歷一場中地震。
這難道就是本次血月邀請保密的原因?不,肯定不是,因為老胡還有一年半載的生命,和十天期限沒有任何關系。也許可夫家族沒完全說實話…應該不會,都到這時候。如果血月這群人無法破解小安出現在十六層天臺原因的謎題,這個謎題很可能成為一個不可能解開的謎題。
資料經過全面的整理,盡可能列出桉發當時,大廈人的大概位置。因為沒有人知道小安倒下的準確時間,沒有人見到小安去天臺,沒有人聽見槍聲。三點三十五分,保安經理15樓經過時,聽見天臺外有微弱的電話鈴聲,停步等待一會,鈴聲也持續了一會。經理知道天臺是公司高管吸煙的地方。
保安經理等待片刻后走上臺階,天臺門為兩扇門組成,一扇門被固定不能推動,一扇門是為敞開。保安經理跨過門,走到天臺上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小安。法醫確認,小安死亡時間為三點十分至三點十五分。
梁襲拿內線電話撥打000,對方回應:“你好,需要什么幫助?”
梁襲道:“我要聯系…”
一個聲音立刻傳來:“不好意思,這里是服務電話,如果和桉件有關系,請用會議室電話。”
梁襲疑問:“漢娜。”沒聽錯的話。
漢娜:“辛苦了。”
梁襲沒說什么掛斷電話,拿了筆和便簽走到會議室,會議室內有一部古老的有線電話,還有一個攝像頭正對著電話。梁襲拿起電話,不知道要怎么操作,接線員傳來聲音:“你好,梁先生,需要什么信息或者幫助。”
梁襲道:“我需要與保安經理通話。”
“稍等。”
等待一會,梁襲聽見一名男子聲音:“你好。”
梁襲道:“是你發現的小安尸體?”
男子:“是的。”
梁襲問:“你是站立在天臺門前看見尸體,還是跨入一步或者幾步看見尸體,或者是走到天臺,四下查看看見尸體?”
男子一怔:“我想想。”
梁襲解釋道:“我不清楚天臺的結構,小安尸體所在位置,是你在門內就可以看見,還是要跨出門才可以看見,或者是尋找后才可以看見?”
男子就此說明,天臺是凹字形結構,凹進去的位置是門,小安的尸體在凹字的左上角,靠近護欄直角位置,距離護欄大約還有一米左右。保安經理走到天臺,四下查看,回頭看見左上角倒在地上的小安。
“第二個問題,天臺門是關閉的嗎?”
保安經理回答:“不一定,保安部有一個規定,十一點交接班后必須查看天臺的門是否關閉。有要求保持關閉,但不上鎖。天臺不僅是抽煙的地方,也是釋放壓力的一個地方,是管理層遇見挫折或者類似的事,情緒失控時暫時躲避壓力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對保安部有檢查的規定,對使用天臺的人沒有任何規定。”
“好的,謝謝你。”
“不客氣。”
“再見。”
“再見。”
梁襲掛電話,這就說明小安所處的位置不想被人發現,或者說他更希望先發現別人,而不是別人先發現他。小安是主動走到左上角,還是被動呢?所謂被動指的是他被人約,到天臺發現約他的人在左上角,于是小安走到左上角和對方會面。
想念到此,梁襲掛斷電話快步回到自己房間,直奔電腦查詢一個信息。U盤內有一段錄音,是某人和女記者丈夫的對話。
丈夫:“我和對方保持通話。按照對方要求,三點十分前到達五帆酒店27樓的配電室門口。我在配電室門口等待了大約一分鐘左右,對方讓我推門進去關上門,說明在左邊物品架底層有一個長箱子,里面是一把狙擊槍,已經經過調試,安裝后可直接射擊。我花費了幾十秒組裝好狙擊槍。對方告知目標在10點半方向,我在狙擊鏡中看見了小安。”
“一個人嗎?”經過處理的聲音。
丈夫:“一個人。他單手叉腰,背對著我,然后我扣下扳機,打中了他。按照電話要求,我將槍械拆除放回箱子后離開。”
梁襲停頓,伸手拽來身邊的寫字板在上面涂鴉和計算。可以確定女記者丈夫開槍的位置,可以確定小安在凹字形左上角的位置,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小安當時面對著天臺門的方向。猜測有人先行離開,小安目送其離開。
推測:有人約小安見面,此人在左上角等小安。此時女記者丈夫在遠處酒店27層配電室門口等待。顯然幕后人控制了時間。時間的控制需要很多細節,比如配電室附近是否會突然出現工作人員?比如丈夫組槍需要多少時間?還要監控小安位置,等待與小安見面的神秘人離開之后,配合丈夫組槍時間,以此保證女記者丈夫看不見與小安見面的神秘人。
但是過于精細的計劃很容易出現變故。或許丈夫今天狀態好,組槍花費了很少時間呢?或者丈夫先用狙擊鏡觀察,而不是組槍呢?又或者小安拖住神秘人多談論了一會呢?
答桉不只一個,其中一個答桉:配電室不僅有狙擊槍,還有彈炸。如果女記者丈夫看見了神秘人,在女記者丈夫殺人之后,彈炸就會啟動。
更深一步的問題,為什么要用女記者丈夫?從幕后人能量來說,雇傭一名狙擊手不要太簡單,何必這么麻煩?還要為女記者丈夫制造不在場證據,過程是不是太繁瑣了?梁襲拿桌上便簽,寫上疑問一:請女記者丈夫出手原因存疑,懷疑有更深的陰謀。
寫好字后梁襲轉身,將便簽貼在寫字板上。這一轉身赫然發現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邊椅子上,嚇的梁襲發出一聲尖叫。
此人正是波比,他在梁襲去打電話時到梁襲房間,見到梁襲回來本打算用裝13方式打個招呼,臺詞都想好了。怎奈梁襲一回來就專心工作,波比本著惡作劇心態,笑瞇瞇的等著。終于等到了梁襲回頭。
“哈哈。”
在波比放肆的笑聲中,兩人開始打斗。不過環境不太好,才抓住梁襲的頭發,波比的手肘就狠狠撞擊在墻壁上,痛的波比大喊:“停,我認輸。哎呀媽呀。”
“兒子乖。”梁襲放開波比的衣領。
波比大口吸氣,左手不敢動,右手脫衣服。梁襲看出真有事,伸手幫忙衣服脫下來,理論知識診斷:“膝蓋和手肘部位沒有疼痛神經。”撞擊不會有這么大的疼痛感。
波比拉起袖子,肉眼就能看見淤紅一塊,位置在左手手肘左側。梁襲關切伸手一捏:“骨頭碎了嗎?”
“救命,哎呀。”波比當即叫出聲。
一聲尖叫,一聲呼叫,引來好多人。最先到達梁襲房間的安東尼看了傷處一眼,扶著波比手臂上下動了動:“目測沒有挫傷軟骨,疼痛是暫時性的。”
梁襲好奇,伸手再一捏:“暫時這么痛?”
“臥槽。”波比一口咬過去,沒咬著,顯然梁襲是故意的,做好了躲避的心理打算。
安東尼點頭:“只要不經常用力捏受傷位置,很快就會沒事。”
波比看向門口的芬妮:“我手受傷了。”
芬妮悠悠回答:“就算是死也得干活。”她和波比一起負責洗衣工作。在保鏢進不來的情況下,波比這樣的貨色她一個可以打四個,波比想偷懶是不可能的。
梁襲招呼大家:“沒事,沒事,大家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