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風總是帶著側骨的寒,院子角落依稀可見冰霜薄雪,枝頭凋零萬物枯寂。
云景更喜歡自然四季輪回的更替,是以并未啟動領事府的陣法改變局部氣候,畢竟不管是酷暑還是寒冬都不至于讓他感到不適。
春花夏風,秋葉冬雪,皆有它們獨特的美。
好吧,這些都是扯澹,若他還是曾經那個窮苦少年,巴不得四季如春呢,有鬼的個閑情逸致體會自然之美,每天干不完的活兒那兒還有精力想那么多?
人都是會變的,要么自己改變環境,要么環境改變自己…
清早起來打開窗,云景啞然看著院子道:“小天,月月,你們什么時候起的?”
他倆比以往起得都早,還顯得頗為興奮的樣子,估摸著一晚上沒睡好覺,年少跳脫,眼看能親歷舉世矚目的競技,不激動才怪了。
說真的,云景有些羨慕如今的他們,再也回不到那樣的心性了啊,呵矯情就矯情吧。
“云大哥醒啦,這不今天要去看逍遙境競技決賽嘛,我們就早點起把今天的功課做完”,葉天笑道,雖然有些迫不及待,但還是能沉下心來。
搖搖頭,云景道:“我不是說過今天放松一下嗎?”
“額,我忘了”
云景:“…,離比賽還早著呢,一共三場,分后天組,先天組合真意組,我們吃完飯去競技場也就差不多了,時間還很充足”
“嗯,月月已經去做飯了…”
飯后,幾人穿上了體面的衣服,因為不是什么嚴肅的場合,是以怎么舒服怎么來,無需穿戴隆重的禮服。
“走吧,競技場在‘中州’皇城外呢”,準備妥當云景示意出發。
作為大離使節,云景是有邀請函的,去競技場的待遇自然不同于普通人。
慣例讓來福龍鯨看家,它倆就別去湊熱鬧了,反正也看不懂。
出了領事府大門,車架早已經準備好,是龍國配給大離領事府專用車架,出行很方便,車夫由明鏡老人擔任!
神話境當車夫,還是整個龍國身份非同尋常的明鏡老人,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但他執意如此,只能隨他去了,他自己都不尷尬,而且只要他不愿意,幾乎沒人能認得出他來。
站在領事府門口,云景稍微駐足,目光眺望遠方,只感覺這一天整個龍國京城上空都充斥著‘沸騰’的氣息,那是無數人對于這次盛事的關注,比作火焰的話,大海怕是都要被蒸干。
幾人相繼上車,朝著競技場不疾不徐駛去,趕車的明鏡老人自然不會讓他們遲到缺席的,反正那里又不會跑。
這片區域是各國領事府駐扎之地,當云景他們出發的時候,各國領事府門口早就車水馬龍了,有的隊伍甚至達到了數百人。
每個國家受邀之人都可以帶十個人同往,一個國家當然不止一個人受邀,所以一些國家的隊伍就顯得很龐大了,反正龍國方面自有安排,無需操心。
說起來云景他們就顯得有些寒酸了,一個國家的代表只有幾人,勉強稱得上使團?
盡管前去觀看競技的人太多,但龍國早有準備,路上絲毫不擁堵,和尋常沒什么區別,只是人多了些罷了。
額,各國使節前往路線是專門規劃出來的,龍國這方面盡顯大國風范,那些民間自己搞到入場資格前往的人嘛,可想而知那叫一個前仆后繼的擁堵,無數街道都堵死了。
“我前兩天游覽龍國京城的時候,聽人們說,競技場足以容納五百萬人同時觀看比賽呢,可看眼下的情況,想去現場觀看的何止五百萬,幾千萬上億都有,也不知道哪些人能真正親臨現場”,葉天看著窗外的街道興致勃勃道。
他們的車架非同尋常,是飛馳在虛空中的,視野及其開闊,下方街道人潮涌動令人大開眼界。
一場逍遙鞠競技,可謂全民狂歡,不止龍國,天下諸國太多人跟著熱鬧了。
競技場能容納五百萬人,搞不好龍國的王公貴族世家巨富就要占去一小半名額,剩下的還要分給各國使團,真正能親臨現場的民間大眾估計不足三成。
方月月也興致勃勃的和他說道:“我還聽說一次入場資格都炒到萬金高價了,還有價無市,龍國有錢人太多了,不,天底下有錢人太多了”
萬金高價,那是龍國的萬金啊,換做一些小國貨幣,價值再翻十倍百倍都不是不可能的。
云景笑道:“很多人其實也就跟著湊個熱鬧罷了,而且啊,縱使無緣親臨現場,人們也能目睹競技盛況”
“這個我知道,龍國能利用陣法手段,將競技畫面實時傳播到一些茶館酒樓進行投影,所投影范圍不限于龍國京城,天下龍國十九州的重要城池乃至一些建交國家都可以投影,聽說這是龍國皇室在主導,沒投影一個地方都是要收費的,僅這投影所收獲的錢財就可謂金山銀海無法估量”,葉天語氣動容道,簡直無法想象那是一筆何等龐大的財富。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其中的暴利,非龍國皇室,誰能吃得下這塊肥肉?
將競技畫面進行投影,天下萬民有了參與感,高興了,各處酒樓茶館高朋滿座掙錢了,龍國也算是與民同樂,大家都高興。
云景不禁在想,若是自己把體育彩票搞出來,倆銅板重在參與贏取千萬金大獎…,呵呵,那就離死不遠了,趕緊打住。
盡管當下沒有體育彩票,但各個盤口卻是有無數人押注的,只是沒有形成統一管理,這里面的水深不可測!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暗箱操作的…
這幾天下來明鏡老人可算徹底適應了自己護道者的身份,沒必要的時候幾乎不說話,像個背景板一樣,不注意存在感很低。
不久后他們一行便來到了競技場外,那是一座無比龐大的橢圓形建筑,地面高度就數百米了,周圍一圈亭臺樓閣層層遞增直上云天。
在競技場周圍是一圈視線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平整空地,用于安置八方來客的座駕仆人。
云景他們有專門的入場通道,車架亦有特殊停放地點,到了之后根本無需操心,交給這里的守衛即可。
競技場如今重兵把守,那龐大的競技場隱隱有危險氣息波動,縱使再自信的神話境想在這里鬧事兒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條命葬身在這里!
下了車架,朝著入場口而去,云景不禁道:“當真是盛況空前啊”
他能不感慨嘛,當初他認知中的神話境,一個就足以成為一國的定海神針,而今這競技場匯聚的神話境都成百上千了,用滿地走來形容或許夸張,但而今真心太尋常了,甚至讓人感到不真實。
不過一想到絕大多數都是天南海北各個國家匯聚而來的,也就不那么夸張了。
或許龍國十九州占據了這個世界一半以上的疆域,但如同大離那樣的小國,每個國家來一個神話境,那也是一個相對瞠目結舌的數字。
“云公子可是在思慮老夫那天的話?”隨行的明鏡老人突然開口道。
成百上千的神話境匯聚,除卻龍國的世家貴族,這里今天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國家的公主皇子,一旦出事兒所造成的后果難以想象。
云景笑了笑道:“倒是沒有這方面的擔憂,龍國既然舉辦這樣的盛事,自然方方面面都會考慮清楚的”
“倒是,縱有跳梁小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不過自尋死路罷了”,明鏡老人笑呵呵道。
身為觀龍臺位列前三的存在,他或許不清楚龍國的所有底蘊,但龍國若是認真起來,莫說成百上千的神話境匯聚,縱使逍遙境前來估計不死也要脫成皮!
眼看就要到入場口,云景卻是腳步一頓。
“云大哥怎么了?”見他突然停下,葉天不禁好奇問。
示意他們稍等,云景沖著右前方拱手笑道:“白兄,恭喜”
那里白文浩赫然早已經等候在此了,白衣飄飄俊逸非凡,但并不飄逸出塵給人鶴立雞群之感,反倒如同不起眼的路人。
踏足神話境的他不但當初身上云景給予的封印解除,就連失明的雙目都已經完好如初。
相比起以往,如今的他很平靜,并非一潭死水的那種平靜,而是古井不波的深邃。
經歷了那些事情,他明顯成長了太多,幾天下來修為也徹底穩固,已然今非昔比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周小姐和顧小魚并沒有同行,畢竟這樣的場合不適合他這種家室的已婚的女卷拋頭露面。
白文浩邁步上前,于三步之外凝視云景片刻,認認真真一禮道:“云兄弟,恩同再造,言多無意,為兄銘記于心”
云景坦然受他一禮,旋即笑道:“白兄言重”
一切盡在不言中,白文浩稍微沉吟道:“本該登門拜訪,奈何近來諸事繁多,待為兄雜事處理好,再尋空閑于云兄弟把酒言歡”
“理解”,云景點頭笑道,他即是新婚燕爾,又是晉升神話境,加上他的家世,想想都知道各種應酬估計忙得分身乏術,專程在這里等候打聲招呼,估計也是想方設法出來透透氣,否則也不至于如此草率了。
他也不再多說什么,拱手道:“那便不打擾云兄弟看熱鬧了,先行告辭”
“請”
目睹白文浩邁步消失在人群,云景回頭道:“走吧,等下比賽都要開始了”
看似偶遇,又像是專門在這里等云景,可偏偏只是打個招呼就走了,屬實讓人有些搞不懂。
白文浩有那么無聊嗎?
云景卻是明白他出現的來意,他離去之前的那句不打擾云景看熱鬧,分明是在提醒他小心點啊。
‘看來這場競技比賽真的要出事兒了,白家估計收到了什么風聲,但沒有發生的事情卻不能亂說,所以他只能匆匆而來隱晦的提醒’,云景心頭若有所思。
白家作為龍國萬年世家,底蘊不容小覷,縱使沒有明鏡老人這種‘未卜先知’的手段,亦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而踏足神話境之后,白文浩作為白家直系,必定涉足核心,而今專程前來隱晦提醒,真可謂有心了。
盡管云景早就知道今天不會平靜,但依舊承這份心意,無關過往。
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到時候就知道了,云景倒是不太糾結,反倒是白文浩居然沒有認出明鏡老人讓他稍感意外,然而想到明鏡老人以往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也就釋然了,年輕一輩那兒有機會接觸?
“云大哥,剛才那是誰啊?”葉天好奇問。
入場口,云景帶著他們來到這里,遞交特制邀請函給守衛回答道:“一個朋友,今天偶遇,時間倉促未能長談,以后再介紹你們認識”
“哦”,葉天頓時不說什么了。
守衛檢查邀請函,確認無誤,旋即安排人帶云景他們前往提前就安排好的位置,是專門準備的,并非和人潮擁擠在一起。
位置在虛空中的一座樓閣,不上不下,雖不是那種頂級的好位置,但視野開闊。
樓閣是單獨的,沒多大,百十來個平方,相對安靜,周圍都是類似安置各國使團的樓閣,一眼看去虛空中密密麻麻。
競技場內早已涌入了兩三百萬人,四面八方還有人源源不斷進來,入場之后方知人山人海,盡管氣氛熱切,但云景他們所處的樓閣有隔音陣法,倒也不覺得吵鬧。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龍國天子都沒駕臨呢,自然不可能開始,只能等待。
不過在云景他們剛坐下沒多久,縱使閣樓隔音陣法阻隔,亦感覺到有著數百萬人的龐大競技場突然為之一靜,旋即人們突然就陷入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之中,無數聲音交織,隔音陣法險些都阻隔不了了。
天下第一美人柳顧傾來了,來競技場觀看比賽!
此時在場但凡是個男的,視線幾乎都下意識看向同一個方向。
云景嘴角一抽,心說總規還是沒能避開,這就遇到了,然而沒辦法,這種場合人家出現再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