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于天,清風拂面,下方一朵白云卷舒,云景道:“我素來喜靜,廟堂喧囂非我所喜”
“也好”,武輕眉聞言略微點頭,旋即不再提及此事。m.erpingge
接著她收回視線,眉宇間一絲疲憊一閃即逝,低頭看了看腰間云景的手,又抬頭看向他說:“茶水正好,不妨與我去亭中小坐?”
云景順勢松開手說:“正有此意”
兩人踱步走向亭子,武輕眉沉吟道:“非是排斥,你別多想,只是近來事多,有事相詢問”
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倒是蠻顧及自己感受的,和平常完全不一樣,雖然說得平靜,但隱約間怕自己誤會云景還是能感覺道的。
笑了笑,云景說:“輕眉恐怕對我有些誤解”
“誤解?”略微詫異,接著武輕眉自顧自道:“男人不都喜歡千依百順的女人嗎?予給予求與君為樂,朕…,我會盡量去學習適應做一個女人的本分…”
搖搖頭,云景道:“無需如此,不必為了我刻意改變,人應該活成自己的樣子,而非為了某個人刻意去改變,那人生還有什么意思可言”
兩人已經踏足涼亭,武輕眉聞言居然笑了笑,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示意云景坐下,左手挽住右手袖子,提起茶壺給云景倒了一杯茶水,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才坐下道:“嘗嘗看?”
輕輕捻起潔白透亮如紙的小茶杯,云景淺飲一口,頓絕唇齒留香,咽下茶水道:“好茶,好喝”
“此茶名為青云,一年也不過斤余,我還以為…”,武輕眉看向云景有些愕然道。
云景頓時接過話茬說:“以為我會長篇大論的說些贊美之詞?實際茶水不過解渴之物罷了,本質如此,說再多贊美的話不過畫蛇添足”
“也是”,武輕眉點點頭道。
接著云景看著她問:“輕眉尋我來有何事相詢?”
“我諸事繁多,清閑時間很少,回去這一路倒是有空和你說說話,有事相詢不過順帶”,武輕眉給云景斟茶說得。
這語氣似乎在解釋,云景也沒糾結,更沒給她添堵,而是道:“閑聊也罷,順帶也好,且說說看?”
和云景相處武輕眉覺得很舒服,他總能體諒自己。
想了想,她說:“人奸禍亂之后留下無數爛攤子,很多地方淪為死城,善后是個煩心事,除此之外,如今的旱情越發嚴重,難民越來越多,兩兩相加,朝堂上下焦頭爛額”
聽她說完,云景道:“輕眉便是為了這兩件事情發愁?”
“發愁談不上,畢竟發愁也沒用,事情是要解決的,只是孰輕孰重一時無法抉擇”,武輕眉搖搖頭道。
其實也就只是善后人奸禍亂和賑災救災輕重緩急區別罷了,兩件事情都很重要,但桑羅朝堂經歷天災人禍后實在是精力有限。
云景略微沉吟便道:“無需糾結,兩件事情一并處理便是”
“哦?詳細說說”,武輕眉頓時來了興趣問。
組織了下語言,云景道:“人奸組織禍亂后留下無數爛攤子,救治幸存者和重建都是大工程,需要無數人力物理,而旱災后的災民也不能不管,所以結合起來就好,桑羅王朝牽頭,以工代賑,組織旱災災民去善后人奸禍亂后的爛攤子,他們出力,王朝給予錢糧,給他們一份活下去的希望,也讓災民有事可做不至于絕望之下沒事瞎琢磨生亂,如此一來,可謂兩全其美”
“如此簡單?”武輕眉聞言一喜道,雖然云景說得簡短,但她又不是悶蛋,只需要一個提示就能完善清楚其中的很多細節。
云景搖搖頭道:“說起來簡單,可其中的統籌卻不是三言兩語的事情…,好吧,實際上很多事情只是把它想得復雜了而已”
“對你來說簡單,可一句話卻解決了我夜不能寐的兩個大問題”,武輕眉微微感慨道,語氣和神態都一下子輕松了起來,心頭說不出的喜悅和安寧,那種有人能為自己遮風擋雨出謀劃策的輕松感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云景心說遇到那兩件事情扎堆,不應該很快就能想到一并處理的辦法嗎?她就為了這個而糾結?
似乎看出了云景心頭的想法,武輕眉道:“守心以為誰都是你?的確,世間并不缺聰明人,但缺少跳出固定模式站在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的人,在你看來很正常,可很多原本聰明人卻需要‘靈光一閃’,而這一閃的靈光卻是關鍵!”
好吧,云景也不反駁,畢竟自己的思維模式還是停留在前世,這個世界的人并不是笨,而是他們的思維受時代束縛了而已。
也不去糾結那么多,云景笑道:“現在輕眉可是放下煩惱了?”
“那是自然,人奸組織禍亂后的善后和災民救治經你提醒都有了解決思路,其他的不過都只是鎮壓偶爾的叛亂和貪官污吏這樣的小事兒罷了,而這些小事兒,洪老去你們大離一趟,帶來了解決之法,亦有跡可循 ,稍加調整便能運用到我桑羅之上”,武輕眉點頭到,語氣輕松,恢復了往昔從容。
點點頭,云景說:“既然如此,那就不去想那些煩心事了,當然,輕眉恐怕很難做到,畢竟對你來說朝中無小事兒,都是關乎國家未來的大事兒”
“守心也太小看朕了,若事事都要去親歷親為,朕…我還要不要活了?很多事情有了解決之法,自然是交給下面的人去處理,否則累都得累死,須知歷來嘔心瀝血類似的君王可不在少數”,武輕眉搖搖頭道。
云景頓時笑道:“輕眉能這么想就好,適當放權才是明智之舉,將一切都抓在手中只會成為累贅壓垮自己”
有些驚訝的看著云景,武輕眉道:“以往只以為守心學識淵博,而今來看,對帝王之道居然也有獨特簡介呢”
“輕眉這話就扯遠了,可不敢亂說,擅自揣摩帝王心術那可是殺頭大罪”,云景感覺道,到底不是前世‘言論自由’啥都能說,而武輕眉本就是一國之君呢。
展顏一笑,武輕眉打趣道:“守心還真是謹慎,還怕我防備你不成?”
稍微沉吟,云景道:“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守心別介意,我只是不擅長風花雪月,一說起來就就難免提些敏感話題”,武輕眉歉意道。
云景就不認同了,說:“當初在我們大離京城的時候輕眉可不是這樣的,還主動邀請我上青樓來著”
“怎么,朕在這里,守心還在想你的那些紅顏知己不成?莫不是對當初那玉蘭姑娘念念不忘?”武輕眉看向云景挑眉道。
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針,云景有點跟不上節奏,咋一下子扯這些了?
搖搖頭,云景正要說什么,但卻止住話頭有些疑惑的看向踏足此間的樓道口方向。
那里,一個衣著華麗的宮女出現,明顯是武輕眉的貼身宮女,不談身材容貌,武道修為就已經踏足真意鏡了。
而武輕眉卻不曾發話,云景和武輕眉單獨相處,若是沒用她的召見,哪怕貼身宮女怕都不能輕易靠近吧?
云景不說話武輕眉正有些詫異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眉頭微皺鳳目中寒光一閃道:“朕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靠近,若不給朕一個滿意答復,就自行謝罪吧!”
哪怕是貼身宮女武輕眉也沒用絲毫遲疑,君無戲言,若不拿出威嚴來,縱容身邊的人,一次兩次后上行下效她這個皇帝還當得下去?誰會把她當回事兒?
那宮女一臉焦急的快步過來道:“陛下恕罪,緊急情況,必須第一時間通知陛下…”
“找死!”武輕眉目光一寒冷聲道,話音還未落下,手中的茶杯便屈指一彈朝著快步過來的宮女激射而去。
茶杯在她脫手的瞬間便粉碎,潑出去的茶水僅有一口那么點,卻發出了江河咆孝之聲,彷若攜帶滾滾大江之力碾壓過去。
宮女臉色一變,揮手一掌打出,席卷而來的茶水被她拍飛,虛空嗡鳴,有肉眼可見的氣浪擴散。
與此同時,她另一只手的袖子一抖,一并尺長匕首宛如毒蛇般眨眼飛向武輕眉。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連云景都有些始料未及,須知這可是武輕眉的行宮儀仗啊,居然還會遭到刺殺?尤其出手的還是她的貼身宮女!
“好個女帝陛下,你是如何發現我欲行不軌的?”那宮女在出手的時候居然還疑惑問,不過明顯沒抱著得到回答的打算。
回答她的之后武輕眉的一個死字,不知何時她已經抓起了一支趕茶的小勺,宛如握著一桿長戟般揮出。
嗡,虛空嗡鳴,武輕眉身上金紅相間龍袍獵獵作響,一桿長戟虛影沖天而起,開天辟地般劃過,不但將飛來的匕首崩飛,更是將那宮女噼得噴血倒飛。
武輕眉的武道修為也就先天后期罷了,居然能一擊重創一個真意鏡的刺客!
只能說作為一國之君的她底蘊和資源太可怕了,戰力根本不能用修為境界來衡量。
云景此時也琢磨過來了,這是一次處心積慮的刺殺,而敵人的行動絕對不止于此,這必定只是開始!
只是為什么武輕眉的貼身宮女會對她出手?原由已經不重要,關鍵是接下來的局勢。
這里的動靜當然是第一時間驚動所有人,那被武輕眉一擊重創的宮女并沒用繼續沖過來動武,反倒是順勢落在了便是的另一艘浮空船只上。
臉色蒼白嘴里噴血的她看向武輕眉方向給了一個冷笑的表情,不待有人將她拿下,她反而是率先動手,一掌拍在腳下的浮空船只上,當即就將那艘浮空船只打得四分五裂!
船只被毀,上面的人頓時有些慌亂,有人想要過來救駕,有人想去其他船上落腳,可更多的則是無處借力朝著下方掉落。
他們可是飛馳在上萬米高空啊,這要是掉下去還有命在?
此時云景和武輕眉都臉色動容,瞬間想到了敵人的用意,組織刺殺的敵人欲要毀掉所以浮空船只把這一行全部葬 果不其然,就在此時,一行的所有浮空船只上面都有人在發動大肆破壞船只,就連武輕眉這艘樓船都有強者動手,還不止一位,片刻間這艘華麗的大船就轟然四分五裂了!
“殺,這是除掉武輕眉的最后機會!”
“護駕,保護陛下…”
整個返回桑羅京城的隊伍一下子就亂了,所有浮空船只在歹人出其不意之下盡皆被毀,九成以上的隨行人員在這一變故下驚恐的朝著地面掉落,一些高手要么在破碎的船體碎片借力沖向武輕眉方向,有的是要殺了她,有的則是想保護她。
云景的念力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籠罩了全場,發現動手的敵人居然多達數十個,每一艘浮空船體上都有這樣的歹人,其中真意鏡的敵人就不下十個!
除此之外,地面更是有上百個人埋伏,必定是早就等在這里,帶天上的人掉下去,即使摔不死他們也能補刀把武輕眉他們全部消滅。
這明顯是一場處心積慮的暗殺,縝密無比。
云景心頭有些無語,認識武輕眉以來她這是第二次遭遇刺殺了,上次還是在大離京城。
這個過程中云景也不是什么都沒做,腳下船體被毀的第一時間就閃身來到了武輕眉便是攬住了她的身軀立于云天不至于其有掉下去的風險,與此同時,那個刺殺不成的宮女也被云景順勢除掉了。
居然對武輕眉動手,云景怎會容她?
對方在被武輕眉噼飛出去,剛毀掉腳下船只的時候就云景隔空控制一桿長槍穿透了她的腦袋,當成血染長空,論偷襲暗殺她在云景這兒還不夠看,何況本就已經被武輕眉打傷。
被云景帶著飛馳于虛空,武輕眉目視驚叫怒吼不斷的混亂局面臉色難看道:“亂臣賊子,盡量抓活口,查明真相,誅三族!”
她的聲音清晰的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不管是作亂之人也好,還是想要護駕的人也罷,這些人都處在虛空都需要找地方借力,而云景不需要,帶著武輕眉輕易脫離險境,那些人根本就夠不著。
云景道:“想來不需要活口審問了,我猜應該是人奸組織的最后反撲,雖然這個組織在之前的行動中被消滅得差不多,可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個組織除卻被蟲子控制外,還威逼利誘了一些成員為他們辦事兒,只是未曾想到輕眉身邊的人也被策反控制了”
被蟲子控制的人奸云景能一眼看出,可那些通過其他方式控制的云景就沒法一眼辨認了,畢竟他不會讀心,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好在這些人主動暴露,若一直蟄伏那才叫一個麻煩,畢竟武輕眉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防著身邊的人捅刀子吧。
“最后的反撲么,還真是處心積慮,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昨天才將他們主要力量以及圣主都消滅了,正是松懈之時,且目前還處于虛空,僅僅毀掉船只這一舉動就足以決定他們成敗關鍵!”武輕眉冷聲道。
萬米高空啊,哪怕真意鏡掉下去都是不死也殘的下場,敵人將船體全部破壞了,掉下去有幾個人能活得下來?哪怕僥幸活下來了,下面還有人埋伏等著補刀呢。
敵人這是要將武輕眉在內的所有人都滅掉啊,一旦武輕眉死了,整個桑羅必定打亂,人奸組織就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帶著武輕眉輕松躲過襲殺而來的一刀,云景順便回了對方一記火球,其間還順便將船體破碎后武輕眉那朝著地面掉落的長戟拿到手遞給她,云景道:“放心,有我在”
長戟在手,武輕眉抬手一噼,一抹弧形金紅鋒芒飛出,將一個先天后期的刺客擊殺,她皺眉道:“有守心在,我自然是無礙的,可其他人掉下去又能活幾個?”
“都說有我在了,不信你看”,云景開口道,隔空招手,念力將一個想來救駕卻來不了往下方掉落的宮女帶來身邊,那宮女驚魂未定中云景繼續道:“就是這樣,讓你的人安全去到地面我還是能坐到的”
說完云景又對那宮女說:“姑娘且先下去,下方還有敵人,你同其他人一并幫你家陛下先把他們拿下再說”
武輕眉見此目光一閃,對那宮女到:“聽他的!”
“遵旨”,那宮女點頭到,旋即被云景用念力快速送了下去。
實際上從浮空船體被破壞開始,大部分人朝著下方掉落云景就在暗自幫忙了,之所以還給武輕眉演示,不過是打消她的憂慮罷了。
其實無需云景幫太多,只要給那些掉下去的人關鍵時刻一個‘著力點’他們就能安全到達地面。
而起云景讓他們到達地面的位置也挺講究,把掉下去的人分散開來,反過來把地面埋伏的敵人給包圍了…
萬米高空之上的亂局也就十來個呼吸罷了,那些處心積慮的刺客把浮空船體破壞得很徹底,巴掌大小的碎片都很少,壓根就沒地方借力,哪怕是刺客本身也是如此,他們大概是打著同歸于盡的想法,所有哪怕是虛空借力也就那么幾下,后續乏力之下全都在朝著下方掉 云景有點可惜那些被破壞的浮空船體,那可是飛行工具,每一艘的價值在這個時代都難以估量,就這么被破壞了。
那些刺客明顯是有備而來,當無處接力后,往下掉的途中居然一個個整出了兜風物品,有的是翅膀有的是大風箏有的干脆就是斗篷,以此來減緩下降速度。
對于這樣的人,云景自然是沒什么好客氣的,他們整出的那些玩意全都給他們破壞,摔不死你們!
立于云天之上,看著陸續往下掉的人們,武輕眉看向云景由衷到:“僅守心一人,可勝千軍萬馬!”
“不至于,我終究只是一個人,能力有限,也就這樣的特殊情況手段具有一定優勢,怎敢堪比千軍萬馬”,云景搖搖頭道。
不和他爭辯這些,因為沒意義,武輕眉反而道:“朕之五步內,在我沒用吩咐之前,全天下也就守心你能靠近罷了,之前那刺客居然妄圖讓我分心靠近欲行不軌,分明不知道這個規矩,想來小婉已經遇害了”
原來她是這樣分辨出那刺客不對勁的,聽她這么一說,云景意識到那刺客分明就不是武輕眉的心腹宮女,而是易容偽裝的,之所以云景沒法提前認出,那是因為他對武輕眉身邊的人壓根不熟悉啊,否則哪兒會給敵人發動的機會,一早就提醒武輕眉把他們提前解決了。
心念閃爍,云景覺得過后還是得好好認識認識武輕眉身邊的人,給她把把關。
“你的人我幾乎都已經將他們安全的送去地面了,除極個別倒霉外幾乎沒有傷亡,正在快速解決下方的敵人,我們也下去吧”,云景目視地面道。
點點頭,武輕眉嗯了一聲,臉色并不好看,本是一次尋常歸途,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有好臉色才怪了。
當云景兩人來到地面的時候,處心積慮埋伏在此的敵人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該殺的殺該抓的抓,他們的行動直接失敗。
“嚴加審問,參與者誅三族!”武輕眉大手一揮冷聲道。
作為一國之君的她遭到刺殺,加上如今整個桑羅本就是一大爛攤子,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否則不足以震懾。
這次的危機能如此快速解決云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若不是他讓武輕眉的人手安全落地的話,敵人的行動恐怕就成功了,須知萬米高空掉下來啊,幾人能活?更何況下面還有人等著補刀,若不是云景,搞不好武輕眉都別想活著回到桑羅京城。
也虧得武輕眉這次回去把云景帶上,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此次事件的后續自然不用云景和武輕眉去親歷親為,想了想云景道:“回你們神京城的路還不到一半,如今浮空船只被毀,所有人想要快速到達恐怕麻煩了”
哪兒知武輕眉看向他道:“無妨,待我安排一下,他們自行回京便是,守心直接帶我回去即可”
“也行”,云景無所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