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州流明城地處桑羅西北部,距離桑羅帝都尚有一萬多里路途,從綿州再往西,隔壁是一個叫青楊的州府,那已經是桑羅最西邊的疆域了。
若是從青楊州再往西,便是無垠黃沙大漠,大漠中存在無數的危機,沙暴,異獸毒蟲,缺水,一般人若是貿然踏入迷失方向將是九死一生的下場,但沙漠中亦偶爾有綠洲,有沙匪盤踞,亦生活著一些小型部落。
這些情況都是書中有明確記載的。
傳聞若是穿過茫茫大漠,將去到一個叫灰炎的國度,但那個國度太過遙遠,與隔沙相望的桑羅國幾乎沒有交集,是以記載的信息很少,連桑羅尚且都沒多少人了解灰炎國,抵觸更南方的大離就更沒幾個人知道了,云景也是博覽群書才看到了只言片語的記載。
這個世界很大,大得超乎想象,有數不盡的地域文明存在,一個人一生都別想盡數了解。
桑羅流明城,因地方特產流明石而得名。
流明石是一種位于地底深處仿若玉石一般的結晶體,有不同的顏色,產量很少,開采極為困難,數十位礦工一個月都不一定能開采到幾塊,越大越值錢,往往拳頭大一塊就價值千兩黃金,可謂有價無市。
這種礦石之所以值錢,那是因為放在陽光下它能存得住光明,在夜晚會把存儲的陽光釋放出來照明,它晚上放光導致存儲的光明流逝,因此叫流明石,亦可以叫留明石。
其中又以白色流明石最為值錢,拳頭大的一塊放在陽光下暴曬一天,晚上足以讓上百平的房間宛如白晝持續數十個時辰,光芒還不刺眼還對人無害,深受富豪喜愛,可謂一石難求。
白色流明石珍貴不是沒道理的,畢竟沒多少人喜歡大晚上處于花花綠綠的光芒之下,當然,那種特殊氣氛的場所就另當別論了。
云景手中就把玩著一塊流明石,不過只有指甲蓋大小,還不是純粹的白色,就這一塊足以給幾十個平方的房間照明了。
這塊石頭是云景和柴世林他們閑聊了解流明城之后他讓人專門送來的,就這么一塊都價值近百兩黃金了,當真是珍貴無比,物以稀為貴,很正常。
流明城周邊有流明石礦脈,把持在朝廷手中,賦予一些人開采權,朝廷收取八成的手藝,縱使如此亦讓人趨之若鶩,畢竟得到開采權就意味著財富,不需要多,一個月開采一塊拳頭大的白色流明石就足以讓人笑得合不攏嘴。
目光斜看了三十多里外一處廢棄的流明石礦洞,云景在地底十多里處發現了桌子大一塊白色流明石,那得價值多少?
好吧,武道高手不稀罕去當礦工,而常人又有多少能挖掘到十里深的地下?即使挖那么深,又如何恰好遇到呢…
“云公子,前方三十多里外就是流明城了,不過我們暫時不去那邊,趕了這么多天路,先下去在營地修整一番”,邊上的柴世林指了指前方道。
此時他們腳下的飛舟已經開始寫著往下降低高度了。
遠遠的看向流明城方向,云景輕輕點頭并未拒絕他的提議。
流明城僅僅只是綿州境內的縣城罷了,據前幾天了解,這座城池原本常住人口近二十萬,因此地特產流明石的緣故,匯聚了數以萬計的礦工商販,加上流動人口,一度有三十萬以上,除此之外,近一年的干旱下來,災民匯聚,此前這里的人口已然超過四十萬了的。
可是,當云景遠遠看向流明城方向的時候,那里卻是一片死寂沒有半點生氣,在那城池上方,有數不清的烏鴉禿鷲盤旋。
幾天前,桑羅境內的邪惡組織對這里下手,人畜無生!
那是幾十萬生靈的性命啊,一朝死絕,可想而知將引起多么巨大的震動,桑羅要求云景前來解決邪惡組織,是以第一站就來到了這里。
這種類似情況這兩年桑羅出現得太多了,痛恨憤怒也只是徒勞,因為根本抓不到那邪惡組織的身影,只能事后前來處理。
不過流明城已經不是桑羅境內最新發生這種屠城事件了,就在到達這里的頭一天,最新消息傳來,桑羅又有分散各處的三個村鎮遭到毒手!
別處暫且不提,云景他們既然來到了這里,自然是要調查一番的,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快十天時間。
已經淪為死地的流明城早已經被桑羅軍隊封鎖了起來,一來放在瘟疫散播,再則也是封鎖消息以免傳出去引起恐慌。
說來悲哀,桑羅境內出現了數百起屠城事件,消息卻被朝廷一壓再壓,依舊沒有達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到底地圖太大了,在消息封鎖下傳播很慢,底層民眾并不知道具體,不過隨著時間的過去,這樣的事情已經逐漸壓不住了,旱災之下,難民漸漸的都不敢往城鎮聚集,生怕屠城事件突然落到自己頭上。
底層民眾太苦了,旱災下沒法吃飽喝足,連逃難的方向都沒有,人心近乎絕望,沒人能具體統計桑羅每天要死多少人,因為舉國上下都差不多焦頭爛額,這里還沒搞定那里又出了問題。
災難之下難免出現各種言論,如今桑羅境內說得最多的是女帝武輕眉德不配位,以女子之身坐上皇位,上天震怒,所以降下災難…
這樣的言論一開始只能小范圍悄悄的說,如今已經愈演愈烈了,甚至有人公開叫囂讓武輕眉退位讓賢平息上天震怒,當然,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畢竟武輕眉早已經坐穩了皇位,而災難又不是真的是她造成的。
流明城十里外各個方向都被軍隊封鎖,無關人員禁止靠近。
不過那是曾經幾十萬人的城池淪為死地啊,哪怕是封鎖這里的軍隊都膽戰心驚,若沒必要沒人敢主動靠近,很多原本進入城池調查的人出來后都瘋了,可以想象那里將是怎么樣的一副煉獄畫面。
在流明城東面十里外,這里駐扎著封鎖縣城的軍營大本營,云景他們降落在了這里的校場內,因為事先溝通過,當即就有駐軍將領以及早已到達的緝捕司官員前來迎接。
沒有當地官員,全都死絕了,倒是流明城的上級郡城派來了一個捕頭以及一些捕快。
在來到這里之前云景大概了解過這里的情況,封鎖的駐軍足有三萬,由一位四品將軍統領,此外緝捕司來了三百多人,其中不乏高手,然后郡城方面來了一百多捕快,其余還有幾十位大夫仵作等成員。
“諸位大人,你們總算是來了,如此我們也有主心骨了”,駐軍將領看到云景等人后當即如釋重負道。
也不怪他如此,他只是一個純粹的軍人而已,上陣殺敵還行,處理這種毫無頭緒的屠城事件真可謂難為他了,并非每一個軍官都是足智多謀文武雙全的。
這位駐軍將領并不清楚云景是被請來幫忙的大離人,但他還是有些眼力勁的,一眼就看出了云景c位以及他們此時身上穿的官服,所以這句話是對云景說的,不敢有絲毫架子和怠慢,不過心中難免腹誹上頭居然派了這么個年輕人來,當真是上頭沒人了么。
雖說云景此來只有指揮權沒有控制權,但柴世林他們卻很有分寸,展現出來的姿態是云景在這里最大,云景不開口他們都沒說話。
周圍那么多人注視著自己,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是很爽的,難怪任何人都想掌權,權利的滋味真心讓人欲罷不能。
云景并未因此就飄飄然了,沖著駐軍將領一臉平靜拱手道:“將軍客氣,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
不是云景要打官腔,實在是場面話就是這樣,這些都是這個世界讀書人到了一定地步要學習的內容。
不像云景前世,雖然教育已經普及了,但學的都是讓一個人怎么平庸,在學校不可能教你如何當官如何賺錢,僅憑學校學到的東西,除卻少數出類拔萃的,幾乎走出校門后都是給人打工的命…
“不辛苦不辛苦,職責所在罷了,諸位大人快快請,已經備好接風酒宴”,駐軍將領當即笑道,做了個請的手勢,心頭暗道也不知道哪兒來鍍金的公子哥,居然一點都不盛氣凌人,看樣子挺好相處的,就是口音聽上去有點奇怪。
接風酒宴么,嘖 云景心頭暗自嘀咕,心說自己就果然就不適合當官啊,明明到哪兒都要好吃好喝招待,可這種時候總會想到民不聊生這樣的畫面,這樣的心態怎么去當官?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云景心頭的想法,柴世林看向駐軍將領正色道:“哈哈,同請同請,將軍帶路”,說著,他又在云景邊上小聲道:“云大人初涉觀察還有些不適應,以后習慣就好”
點點頭笑了笑,云景也不在說什么,一行人朝著中軍大帳走去。
作為云景的副手,冷無雙自然是一起的,還有幾個護衛也是寸步不離,不過青梅青月倒是沒有同去,而是去給云景安排住處去了,哪怕不一定要在這個地方待多久,這些事情也是要安排好的。
不一會兒包括云景在內的十來個主要成員聚在大帳中相繼落座,一張大圓桌上擺了一二十個菜,有酒有肉,為了準備這些,恐怕也是煞費苦心了。
體質內就是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啊,自己苦點累點沒什么,若不把上頭招呼好,仕途將寸步難行的,天知道一個不高興會給自己什么樣的小鞋穿。
對此云景也不去糾結那么多了,全天下都一個樣,見怪不怪。
“諸位大人別客氣,舟車勞頓辛苦了,來嘗嘗菜肴合不合胃口,若不合胃口盡管說,再讓人去準備就是”,駐軍將領招呼道,很會活躍氣氛。
看著桌子上的酒壇,云景心說軍中不宜飲酒吧?但卻沒說什么,如今又不是戰時,又或許桑羅的制度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樣呢,于是拿起筷子笑道:“將軍有心了,來來來,大家都吃,別客氣”
見他動筷子了,其他人這才開始吃喝起來。
這不禁讓云景又想到了一句話,人為什么要努力?就是在吃飯的時候自己不動筷子別人也不敢動,自己想夾什么菜別人不敢轉桌子…
吃吃喝喝中,云景也沒忘了正事兒,道:“…本官初來乍到,負責調查流明城事件,不知誰來說說現在什么情況?”
自稱本官,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是蠻新奇的。
駐軍將領打了個哈哈道:“末將只是負責封鎖周圍配合諸位同僚,況且我最笨,就勞煩這位大人給云大人說說吧”
說話的時候,他看向提前到來這里的緝捕司負責人,同時柴世林這個緝捕司總部到來的副司長也看了過去,眼神示意對方回答云景的問題。
說實話,云景一個外來者居然爬到上面去了,這讓桑羅知道云景身份的官員心頭有些別扭,可事已至此不得不捏著鼻子認。
只見那人很規矩的說道:“回云大人,我們在前段時間已經初步了解過情況了,整個流明城無一人生還,且死狀很慘甚至有些毛骨悚然,而今流明城徹底淪為死城,我們冒險進去查看過情況…”,說道這里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死者全身血液盡失淪為干尸,多為大夫都判斷不出緣由,我們還讓畫師畫了一些圖冊整理成了資料,大人需要過目嗎?”
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在場的人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云景點頭道:“也好,呈上來”
血液盡失全部淪為干尸,聽到這番話云景也是心頭一沉,情況比想象中更為嚴重,須知當初在大離出現的異域人奸,他們也只是把人抓去放血,而今流明城這里的死者連大夫都無法判斷是如何失去鮮血的,莫不是出了全新詭異能力?
資料早有準備,第一時間就有人呈給云景。
瀏覽著資料,情況和那緝捕司的人所說出入不大,無一人生還,而且死狀猙獰可怖,渾身干癟無傷,仿佛是被烈日暴曬有陰干脫水了一般。
把資料快速瀏覽完,云景抬頭皺眉道:“城中就沒任何生還者嗎?在出事之前,是否有異常情況發生?”
“回大人,當日在城中的沒有任何生還者,官員平民武者全部死絕,連一個逃出的都沒有,此前也沒有任何特殊情況發生,還是事發近半天后,有人外出訪親回程發現了這一情況進行上報才被官府得知”
聽到回答,云景點點頭道:“上報那人呢?如今何在?”
“回大人,死了,他上報情況的時候就已經神志不清,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瘋瘋癲癲了沒兩天就意外跌倒在利刃上死去了”
常人看到滿城干尸被活活嚇死并不奇怪,并非每個人的心理素質都那么強大的。
在云景沉吟間,那緝捕司的人小心翼翼問:“大人,如今流明城雖然被封鎖,但滿城尸體不能放任不管,該如何處理,還請大人示下”
“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若是滋生瘟疫誰也承擔不起后果,不過不急,還得去查探一番再行處理”,云景沉吟道。
人體血液憑空消失,云景肯定是要親自去了解一下的,是如何消失的?消失的血液又去了哪里?雖然他念力隔空就能查看,但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行,必要的過程還是要有的,任何‘憑空而來的’東西都難以讓人相信。
冷無雙作為云景的副手,此時開口道:“大人,前去調查自然有這個必要,可那里已經發生這么多天了,當下天熱,尸體腐爛,萬一滋生瘟疫,恐怕危險啊”
這是善意的提醒,瘟疫這種東西不管什么時候都是談之色變的東西,一旦傳播開去后果不堪設想。
想了想,云景道:“無妨,我們少部分人前往,高手眾多,想來不缺隔絕氣息的手段”
“那就按云大人所說的來吧”,冷無雙不在說什么了,但凡有先天境的修為,真氣隔絕,倒也不怕沾染瘟疫,就怕云景瞎指揮帶著一大群人前去。
吃飽喝足,也該干正事兒了,天色還早,也才晌午而已,云景提議道:“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前去調查一下?”
“也好,不知大人需要些什么人手前往?”柴世林點點頭問。
云景看著在座的問:“本官肯定是要去的,至于其他人,有人自愿前往嗎?”
誰敢在這個時候掉鏈子?每個人都積極表示愿意前往,在商量一番后,最終確認二十來個人前往,包括云景以及給他安排的幾個護衛,然后柴世林冷無雙,之前來到這里的緝捕司負責人,還有兩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其余還有一個郡里來的捕頭以及幾個先天境以上的高手。
駐軍將領雖然積極想要去,但云景卻拒絕了,理由是他負責封鎖周圍任務很重,對方表示遺憾無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人員確定后一行人就直接出發了,前往十里外的流明城,連坐騎都沒帶,全都步行前往,一個個都不是常人,這點距離自然問題不大。
途中云景再度詢問先行來到這里的緝捕司負責人,問他是不是有關于那邪惡組織在流明城作案后留下的線索,對方的回答不出云景預料,壓根沒有任何線索,他們仿佛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帶走了一城幾十萬人的性命。
對此云景并不意外,若是能輕易發現那些人奸的蛛絲馬跡才叫奇怪。
然后云景又問柴世林前幾天推倒出的那七處調查結果,得到的回答卻是暫時還沒消息傳來,不過他會進行催促,最晚夜晚就有消息反饋。
大旱之下的秋季更是烈日炎炎,清風一卷塵土飛揚,萬物枯萎死氣沉沉,整個世界都仿佛沒有生氣。
不久后云景他們一行便來到了流明城外,那里大門緊閉,天空上禿鷲盤旋,城中出來烏鴉凄厲的叫聲,饒是大白天都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遠遠的就能聞到城內傳出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饒是一個個都見識過大場面,此時都忍不住微微皺眉。
幾十萬人的死亡,這么多天暴尸無人處理,可想而知那味道有多么讓人糾結。
關閉的城門乃后續封鎖此地的軍隊所謂,一開始其實流明城出事兒后城門是打開的。
沒有人愿意聞那讓人作嘔的氣味,各施手段將其隔絕在外。
在云景的示意下,郡里來的捕頭主動前去把城門打開,誰讓他在這里官最小呢,不積極一點難倒要其他人動手?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還要不要混了?
城門打開后,城內的情況印入云景他們眼中,讓人無不目光一凝面色一沉。
城里毫無生氣可言,唯有風吹動樹葉草屑紙片的聲音,街道上橫七豎八到處都是腐爛嚴重的尸體,蚊子嗡嗡如云,蛆蟲蠕動,烈日下這樣的景象讓人頭皮發麻渾身發寒。
老人小孩女人男人雞犬牛馬…,城里除了尸體還是尸體,畫面和想象中的地獄沒什么區別。
“走,進去看看”,云景毫不猶豫道。
城中的情況早就調查過了,明知此去恐怕也沒有任何收獲,卻也不敢違背命令,須知云景可是桑羅皇帝請來的,若是違背命令錯過任何線索都沒人吃罪得起。
隨著云景他們入城,就近的街道上尸體上盤踞的蚊子如云霧一般飛舞,嗡鳴生不斷,讓人渾身雞皮疙瘩。
在云景身邊的熊放眉頭微皺,輕哼一聲,修為非凡的他僅僅輕哼就震死了半條街的蚊子蛆蟲,死去的蚊子如同雨點般落下,如此一來,天上的禿鷲附近盤踞的烏鴉受驚四處逃離。
街邊有一具腐爛嚴重的尸體,云景面不改色的蹲下認真觀摩。
這是一具中年男子的尸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尸體上布滿了蛆蟲,身下倒是沒有尸水蔓延,烈日下都被曬干了,城外里許就能聞到的惡臭就是這么來的。
在云景打量尸體的時候,跟來的一個六十歲大夫說道:“大人,最開始我們入城查探的時候,尸體還是干尸未曾腐爛腫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幾天過去亦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云景心頭明白,他口中所謂的干尸,并非風干的‘臘肉’那種,僅僅只是人體血液沒有導致的干癟罷了,死去多時在微生物的作用下自然是會腐爛的,而不會像真正的臘肉一樣保持很長時間。
微微點頭,云景起身,放眼望去,入眼所見全是橫七豎八的尸體。
‘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渾身血液卻消失了’,心頭思量,云景都覺得有些離奇,不過考慮到異域文明賦予人奸的詭異能力,做到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底尸體已經腐爛了,哪怕云景用念力認真掃視每一個地方都沒能得到有價值的信息,若是第一時間到來的話,說不定還有所收獲。
“云大人,看出什么了嗎?”柴世林忍不住問。
這已經不是在來路上,而是在真正辦事兒,稱呼方面自然是要改變。
云景輕輕搖頭道:“時隔多日,哪兒有那么容易找到有價值的東西,走吧,去城中心看看,希望有所發現吧”
其他人沒有異議,只得跟隨前往。
走在煉獄般的街道上,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沒有直接嘔吐出來都算是心智強大強忍著了。
一路觀察著,在深入煉獄般的流明城里許后,云景道:“滿城幾十萬人,想要殺絕,絕非一兩個人能做到的,須知城里不但有平民,還有實力強大的武者以及兵丁衙役捕快,流明城特產珍貴的流明石,想來負責開采的負責人定會請來真意境強者坐鎮,連這樣的人都遭到毒手未能活命,可想而知敵人的強大!”
聽云景這么說,隨行之人無不面色凝重,敵人的強大與隱蔽手段讓人膽寒,饒是作為真意境后期的頂尖高手,熊放他們都感到莫大的壓力。
云景是和永遠詭異手段人奸交過手的,他們被蟲子賦予詭異能力,每一個在不了解的情況下都極其難以對付,稍不注意就要吃大虧,對付尋常武者手段用在他們身上并不合適。
“敵人相當可怕,尤其是來無影去無蹤,不見其人不知其面,連如何對付都不知道”,冷無雙咬牙道。
作為桑羅年輕一輩的三杰之一,他不懼任何挑戰困境,可面對這樣的敵人內心卻無比憋屈,有種你倒是站出來啊,看我不削死你!
云景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城外方向道:“不知你們注意到一個問題沒有,那就是死去的人全都在城里”
“云大人何出此言?”柴世林下意識問。
指了指城外方向,云景說:“大旱災之下,想來城外聚集了無數災民吧,進來之前,我看到城外有很多賑災設施,可卻沒有看到半個死去的災民,想來絕非后面駐軍將尸體帶進城里的,這說明人是全部聚集到城里后那邪惡組織才動手的!”
眾人聽聞后稍微一想,不可否認情況的確是這樣。
冷無雙問:“云大人的意思是…?”
“越往城中心尸體就越密集,想來那邪惡組織動手之前,用了某種手段聚集人群,直至把城外的人全部聚集起來才動手收集血液,幾十萬人啊,想要全部集中在城里不漏掉任何一個,正常來說誰能做到?可這種情況偏偏就發生了,大膽猜測,是不是敵人擁有大面積控制人的手段?”云景沉聲道。
眾人再度臉色一變,一個個都可謂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武道修為到了一定地步,的確是擁有控制人手段的,但若說道控制幾十萬人卻是聞所未聞,再怎么高明的精神控制之法也做不到這種程度,神話境或許能做到,可都神話境了,滅殺幾十萬人估計也就一巴掌的事情,還需要那么專門聚集幾十萬人嗎?
如此一來,唯一的解釋便是,敵人擁有大面積控制人的手段,而且擁有這種手段的人還不少,否則根本做不到把幾十萬人全部匯聚城內。
目光一閃,冷無雙抓住重點道:“云大人剛才說,敵人匯聚人群后在收集血液?”
“想來應該是了,大家不妨想想,剝離人體血液的手段世間是不少的,想來在場的諸位或許某人就會,但這樣的武道手段也就只能做到少數人罷了,剝離幾十萬人的血液啊,那些血液去哪兒了?他們不是在收集血液是什么?否則直接殺掉不是更簡單?然后,繼大面積控制人的手段后,敵人還擁有大規模剝離人體血液的可怕手段!”云景沉聲道。
在他們思索這番話的時候,云景繼續道:“敵人之所以可怕,那是因為未知不了解,當了解之后,總有辦法對付的不是么,否則即使敵人出現在我們跟前恐怕也束手無策,所以就目前來說,除了調查敵人到底是什么人意外,了解他們有什么手段也是同樣重要的事情”
“云大人言之有理”,眾人無不點頭。
心念閃爍,云景此時心頭在想,人奸到底是如何大面積控制人的呢?他不禁想到了當初在通往牛角鎮時遇到的那個控制各種動物的圣徒,當初方圓十里的動物都被他控制了,可謂鋪天蓋地,而如今這大面積控制人的手段,莫不是進階版?
然后,幾十萬人體內的血液到底是如何被剝離的呢?尤其是在人體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的情況下,仿佛憑空抽干,這莫不是一個全新的圣主賦予的人奸詭異手段?
猛然抬頭,云景看向街邊的一棟建筑,那是一棟四層木樓,因為桑羅建筑風格的緣故,房頂角度很大仿若尖錐。
看到那棟樓的最高處屋頂,云景又看了看周圍街道上尸體倒地的大致情形,指著那尖頂說:“當時流明城出事兒的時候,那個地方應該有一個人站在那里,那里較高,能兼顧周圍很大一片區域”
“我去看看”,冷無雙聞言眉毛一挑,當即騰身而起前去查探,作為桑羅年輕一輩的三杰之一,他的修為已經處在先天后期了,踏足真意境是早晚的事情。
他率先行動,其他人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在那里認真觀察。
很快冷無雙就下來了,點頭道:“正如云大人所說,剛才我仔細看了一下,的確有人待過的痕跡,木質的尖頂被人踩斷了一點,不仔細觀察難以發現”,說道這里,他看向云景好奇問:“云大人是如何發現的?”
之所以這樣問,是云景壓根沒去看就判斷出來了。
云景道:“推斷出來了,若是你們仔細觀察的話,城中的尸體總有一些地方多一些地方少,仿佛劃分區域般匯聚,那么通過尸體匯聚判斷,他們血液被剝離了,那么其中心處應有人施展剝離血液手段,我之前也只是推斷,不過冷兄卻是幫我證實了不是么”
“云大人當真是心細如發,之前我們也曾入城調查過,卻沒有注意到這點”,跟來的郡里捕頭忍不住道,有些汗顏,畢竟作為捕頭的他查案自問是一把好手,卻沒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柴世林舉一反三,目光一閃道:“如此的話,豈不是說城里很多類似地點都曾有那邪惡組織的人存在過?”
“是與不是,諸位不妨去各個地方看看不就清楚了”云景如是道。
然后經過短暫商量,派出幾個捕快和先天高手前去各處查探,云景等人繼續往城中心而去,到時候在那里匯合。
越往城中心匯聚,街道上的尸體就越多,層層疊疊惡臭沖天。
根本無處下腳了,云景他們干脆躍上房頂朝著城中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