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杰問誰先來之后,周玉就一臉微笑的看向了云景。
面對他的目光,云景心頭頓時就咯噔一聲,不會是讓我先來吧?
想什么來什么,只見周玉看著他笑道:“云兄弟遠來是客,他這一路走來,定有頗多感悟,不如云兄弟先來一首拋磚引玉如何?”
云景知道,對方并非在故意刁難自己,反而是給足了面子,讓自己先來,是給自己展示的機會,甚至他都能想到,哪怕自己做的詩詞再差,他們不但不會笑話,甚至會想方設法的捧幾句。
他們這是坐在一起作詩為樂,又不是為了踩人裝逼打臉,更不是為了分個高下,當然怎么高興怎么來,娛樂而已,沒那么上綱上線。
所以啊,這個事情云景還真不好推辭。
然而不推辭都不行,云景實在不是作詩那塊料啊,即使絞盡腦汁整出來,指不定被某些人笑話,甚至批得一無是處…
云景也不怕尷尬,直言不諱道:“周兄這是為難小弟了,實不相瞞,小弟真沒有詩詞天賦,就不在諸位兄臺面前獻丑了”
聽他這么一說,周玉等人面面相窺。
“云兄弟莫不是在謙虛?”張福祿啞然道。
搖搖頭,云景說:“并非謙虛,小弟是真心沒有詩才”
“啊這…”,盧江看向眾人,意思是這可如何是好。
云景說自己沒詩才,他們也不好逼迫啊,但少了他又少了不少樂趣。
激將法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那么去做的,畢竟他們本身也不是什么名滿天下的詩詞大家,娛樂而已,非逼著人家作詩反而不美,會鬧得不愉快的。
見場面有點尷尬,于是云景想了想到:“諸位兄臺,詩詞一道,小弟實在沒有那個天賦,就不獻丑了,但小弟在音律方面頗有心得,不如這樣,諸位兄臺吟詩作樂,小弟為大家撫琴助興,諸位以為如何?”
“如此也好,那我等就洗耳恭聽了”,周玉笑道,就這么定下,不但給云景解了圍,大家還能各展所長。
讀書人學問是根本,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反倒是其次,琴棋書畫四藝不分高下,周玉他們吟詩作樂云景撫琴助興,倒也相得益彰。
“那小弟就獻丑了”,云景起身笑道。
然后來到那角落撫琴女子之處道:“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撫琴女子看上去二八年華,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長相也算百里挑一了,尤其是身材很好,坐在那里,臀兒像棵桃子。
向她借琴的時候,云景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對方,對方長相身材倒是其次,讓云景意外的是,這女的居然有著先天修為!
這一發現讓云景著實吃驚不小。
須知先天修為啊,那可是無數練武之人一生的追求了,一縣之地數十年都不一定出一個,而這個女子居然就有這樣的修為,尤其是她才多大?
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吧,這等修為簡直駭人。
將心比心,云景自己十六歲快十七歲了,如今也‘才’后天中期…
好吧,云景表示,天底下的天才多了去了,葉天那種不講道理的都能遇到,這個長相只能說一般的女孩子有這等修為并不用奇怪。
整不好她此時的面容并非本來面目,先天境界的人易容太簡單了。
而今北方匯聚了天下無數有志之士,奇人異士無數,指不定這女的就是某個大門派的天之驕子跑出來游歷江湖的。
至于對方為何會淪落到這船上給人撫琴助興,這還不簡單,人家樂意唄,這是游船又不是花船,她并非淪落風塵,最多只能說是賣藝,自己不也在船上給人畫畫掙銀子么,不丟人。
面對云景的詢問,女子顯然有些羞澀,趕緊起身,不敢直視云景,聲音婉轉道:“公子請便,小女子岳輕音,能借琴與公子是我的榮幸”
“原來是岳姑娘,多謝了”,云景行禮笑道。
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都和他沒有關系,琴借到了,也沒有過多寒暄,在得對方同意后,將琴拿去了周玉他們那邊。
岳輕音那張琴一上手,云景不禁眉毛一挑,這無疑是一張好琴,用料極其考究,絕對價值不菲。
尤其是這琴還暗藏玄機,琴身內部隱藏著諸多利器,有一把利劍十把飛刀,還有鋼針上百,甚至還隱藏一張弓弩…
就這一張琴,可謂一個簡單的冷兵器庫了。
“根據琴身內部結構,恐怕彈奏之時,某些音調能激發內中鋼針飛刀出其不意的殺人,甚至琴弦彈奏也能激發音波利刃,這女子大有來頭啊…”
心頭嘀咕,但云景也沒在意。
至于對方為什么會如此輕易的將這么重要的東西借給自己,云景暗搓搓的想,有時候刷臉真的具有無與倫比的優勢。
當然,更有可能,這岳輕音淡定她的琴借出去就能收得回來…
看著云景帶著自己的琴轉身過去,岳輕音嘴角含笑,心說也不知道這位云公子能彈奏出什么樣的樂章來,希望彈奏出來的東西能有那他長相一般讓人心緒難平吧。
“此番出行,以音會有,可惜知音難尋,所遇到的都是泛泛之輩,連讓我認真彈奏一曲的都沒有,嗯,這位云公子倒可以算一個,天惹,男孩子長這么帥氣,要死啦…”
不知道岳輕音在想些什么,云景拿到琴后,來到周玉他們這邊。
將琴放桌子上,云景端坐琴后笑道:“諸位兄臺,小弟曾聽過一首曲子,名曰高山流水,此番窗外有山有水,此曲倒也應景,前輩大家之作,余拾雅惠,不才獻丑了”
說完,云景微微閉目開始彈奏起來。
高山流水這首曲子絕對是頂級的,他手中這張琴也飛凡品,可謂相得益彰。
云景曾專門跟著李秋學過音律之道的,以他對身體的掌控力,自然能將這首曲子分毫不差的彈奏出來。
彈奏這首曲子之時,云景心態放得很平緩,整個人身心放松,不自覺的就沉寂了進去,仿佛和天地融為一體。
音律也是能表達一個人身心的,此番云景彈奏,琴音裊裊,仿佛一副潑墨山水躍然眼前,是那么的自然寧靜。
琴音一起,周玉等人頓時渾身一震,面面相窺面色動容,可誰都沒有說話,甚至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生怕打擾了這等美妙的樂曲,不自覺的沉寂在優美的音律中閉上了眼睛。
角落里的岳輕音更是瞪大美目,雙眼異彩連連。
她太意外了,自問熟知天下樂曲的她,居然從未聽過這首曲子。
“尤其是這位云公子的意境之高,簡直超乎我的想象,若非我從小在長輩的熏陶下長大,恐怕此時都忍不住沉寂在他用音律展現出來的世界中去了!”
心頭驚嘆,岳輕音余光看了一眼窗外。
在云景彈奏的時候,他自身心境融入琴音,無聲無息的就影響了周圍的環境,窗外風都似乎忘了吹,水都忘了流,魚兒更是成群結隊的來到水面輕輕搖擺…
“這位云公子絕對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只是修為不足所以不自知,若是修為跟上,必定無有絲毫瓶頸就能踏足真意境,奇男子啊,世所罕見,事后定要找機會結識一番…”
云景雖然在專心撫琴,卻也沒忘了正事兒,他說:“諸位兄臺,小弟為大家撫琴助興,你們是不是也該開始了?”
他這一開口,頓時驚醒了周玉等人。
一個個看向云景頗為無奈,心說云兄弟就不能讓我們先聽完么?
岳輕音悄悄翻了個白眼,暗道這等美妙的音律不應該安靜傾聽感受么?氣氛都被你破壞啦,也不知道要何等詩詞才能配得上這等樂曲助興…咦?云公子居然還一心二用,本身依舊沉寂在樂曲之中,嘶!
岳輕音著實吃驚不小。
“既然云兄弟撫琴助興,我等也就獻丑了?誰先來?”周玉干咳一聲道。
身材魁梧的張福祿說:“我先來吧,云兄弟來自南方,我曾去過,那里山清水秀,和我們北方是另一番景象,我就以南方秀麗山水為題作詩一首…”
顯然他早有腹稿,稍微沉吟就緩緩念出了自己作的詩,別看他身材魁梧,可作的詩詞卻有著女兒家的細膩心思,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莫不是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位小可愛?
當他念完后,幾人稍加點評,樂在其中。
接下來是周玉,他想到了接下來要去洋豐縣任職,前途坎坷,做了一首邊塞詩,詩中抒發自己的諸多情緒和理想抱負,得到了云景等人的稱贊。
盧江方杰也分別作詩一首,各有各的特色。
還是那句話,他們都不是什么詩詞大家,作的詩也一般,娛樂而已嘛,就沒那么多講究了。
這讓角落里的岳輕音為云景感到不值,這么好的樂曲音律給這樣只比打油詩好點的詩詞助興,白瞎了。
然而云景他們自己高興啊。
云景一曲完畢,他們的詩詞也念完了,相互對視哈哈大笑開懷不已。
讀書人聚在一起,并非一定要風花雪月花天酒地,三五朋友坐下來,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施展自身所學,和別人相互探討,樂在其中,何嘗也是一樁美事?
人生并不一定是要打打殺殺和裝逼打臉才有意思,天南海北聚在一起,開開心心不好么?
“好詩好詩”
“好曲好曲”
“都好,來,大家共飲一杯…”
岳輕音哭笑不得,你們有那么高興么?
而且好什么啊,除了高山流水這是曲子是真的好意外,你們那么奉承對方不覺得尷尬嗎?
幾人共飲一杯后,云景起身,把琴拿過來還給岳輕音說:“岳姑娘,多謝你的琴”
“不用謝”,岳輕音笑道。
本來她還想說點什么和云景結識一番的,結果云景道謝之后就直接轉身了…
云公子你這樣會單身的我跟你講,雖然你長大那么帥氣…
還琴轉身之后的云景開口道:“諸位,曲也聽了,詩也作了,接下來我們聊點敏感的話題吧”
敏感的話題?
臉一紅心一跳,岳輕音裝著沒聽到,坐下繼續給他們撫琴助興,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結果聽到的卻是云景說:“諸位兄臺,如今你們對邊關戰事怎么看?”
有些傻眼,岳輕音心說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