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聽了李秋的回答后撓撓頭道:“這樣啊…”
老實說,他對那種層次并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如果硬要讓他自己給出一個衡量標準的話,估摸著應該是人性戰略核導彈的地步吧?
見云景茫然,李秋笑了笑道:“那等層次,為師也不清楚,所了解的也不過只是道聽途說的一點罷了”
頓了一下,在云景好奇的目光中,他又道:“四大學宮執牛耳者,被世人尊稱為‘夫子’,傳說能壽五百!”
“夫子?能活五百歲?”,云景驚了,微微瞪眼。
點點頭,又搖搖頭,李秋說:“是的,四大學宮執牛耳者被世人尊稱為夫子,至于到底是不是能活五百載,為師也不清楚,畢竟未曾有幸親眼目睹過任何一位夫子的尊容”
云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也說不出這會兒自己是個什么心情,總之就是,隨著越發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就越玄幻了起來…
難怪師父說到了那種地步很多事情就沒那么糾結了,可不是么,能活五百歲的老怪物啊,那等存在,用見證王朝更替經歷滄海桑田來形容都不為過,區區凡俗功名利祿兒女情長這點小事兒,當然算不得什么了。
接著李秋又道:“窮苦百姓年過六十就能稱為高壽,有錢人家吃穿保養得好點,年過一百也快到極限了,夫子若真能活五百歲,漫長的生命中一直專研學問,智慧和謀略得達到何等地步?用文能安天下來形容不為過吧?至于武,這就不好說了,幾乎沒有人親眼見過夫子與人動手的畫面,就為師為數不多的了解,每一次夫子出手,都能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可謂武道通神吶,總之,每一位夫子的智謀和手段,都不是我們能輕易揣測的”
“甚至可以這么說,我大離王朝立國八百余載,幾經風云變幻依舊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功勞都要歸功于四大學宮,若真到了風雨飄搖的時候,任何一間學宮的夫子出手,都幾乎有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的手段!”
聽了師父對‘夫子’只言片語的描述,云景心中除了喊六六六外真心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那種存在,稱一聲老神仙都不為過吧?
而這等牛人,整個大離王朝明面上至少有四個!
額,話又說回來,自家師父說‘如果能達到那樣的高度’后如何如何,說句不敬的話,師父你是不是有點好高騖遠了?
那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嗎?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吧!
不過從自家師父所說的年輕時候的事跡來看,他曾經也是個了不得的開掛天才型人物呢,那時的他搞不好真的能覬覦一下那樣的高度。
可惜,二十年的意志消沉,他無論是智慧還是武道都凝滯不前,已經過了學問和武功飛速進步的巔峰時期,如今再想攀登那等高峰,估計是不可能的了…
“好啦,景兒你也不要多想,為師告訴你這些,只是要讓你知道學無止境的道理而已,踏踏實實做學問,一步一個腳印,未來能達到什么樣的高度,就看自己的造化了”,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將他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云景點點頭道:“徒兒明白”
的確,他現在連字都認不全呢,連最基本的功名都沒有,想再多也沒有意義。
夫子,嘖,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見到這樣堪稱活歷史的傳奇人物…
師徒倆閑聊著來到了學堂,然后各自分開,云景果真沒有錯過早飯的飯點。
他們接下來的日子,并沒有因為長公主的一次露面而被打亂,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每天上學學習,早晚下地干活兒,晚上練字鞏固學習,休息的時候和李秋易容去鎮上擺攤掙錢糧。
慢慢的快要入秋了,又將迎來新一年收獲的季節。
期間發生了一件讓云景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小伙伴陳一劍,作死又達到了新高度。
那天云景去上學,和師父李秋分開后,在學堂門口,陳一劍鬼鬼祟祟的找到了他,告訴云景他不想讀書了。
云景當時就驚了,問他弄啥呢。
然后陳一劍看著天邊一臉云淡風輕的說,他要去闖蕩江湖了,他說他已經準備了多日,盤纏都準備好了,還摸出了一把兩尺來長的短劍,一副從此就要浪跡江湖的樣子。
好嘛,云景知道這家伙又在作妖了,指不定在哪兒聽了江湖俠客的事跡頭腦一熱呢。
憋著笑,云景也沒阻止他,甚至還期待的說等著聽他名滿天下的一天。
當時陳一劍就開心了,他問云景,你也覺得我能闖出一番名堂來呀?云景憋著笑說你一看就是干大事兒的,盡管去吧。
然后陳一劍就瀟灑的離去了。
結果嘛,人是上午走的,回是中午回的,回來的時候鼻青臉腫!
在他回來后,差點憋出內傷的云景問他為啥這么快就回來了,這鼻青臉腫又是在鬧哪樣,陳一劍哭喪著臉說,他還沒走出鎮子身上的盤纏就被搶了,如果不是認識路過的捕快求救的話,他搞不好要被打殘了淪為街邊的乞丐…
聽了他的悲慘遭遇,云景同情之余,問他還想去嗎?
陳一劍的回答是再也不去了,誰去誰是孫子。
對此,云景的評價是,曾夢想仗劍走天涯,出門被搶不得不改變計劃…
可憐的娃,好好過日子不行么,非要作死。
平淡的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在這段時間中,云景發現,牛角鎮并沒有因為隨著時間的過去而變得‘冷清’,反而是越來越熱鬧了。
田間地頭,總能看到很多陌生的外地人在徘徊,這種情況從農家肥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后就一直存在。
本來這種事情在云景看來是正常的,畢竟農家肥能讓糧食增產,是需要實際調查的,他估摸著這種情況一直會持續到秋收之后。
但當有一天休息的時候,他和師父慣例去鎮上易容擺攤,這才發現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那天,有人來到他們師徒倆的攤位前,欲請李秋幫忙寫一封信寄給遠方的親人。
本來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每次擺攤云景他們都要經歷這樣的事情,可當那要寄信的人說出寫信的內容后,云景和李秋都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那個寫信的一看就是一老實巴交的農民,他要寫信的內容是,家里的田地連帶房產都已經‘高價’賣出,他家得了一大筆錢,要搬家了,會搬到縣城去住,寫信主要目的是通知遠方的親人一聲,以后要找他們的話,需要去縣城了…
信,李秋幫忙寫好了,那人也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可事后李秋的臉色卻變得無比陰沉!
那天,他們師徒倆早早的就收攤了,李秋讓云景在家練字學習,他離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李秋走后,云景來到院子里,看著遠處那些田地里的陌生人,眉頭緊皺,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牛角鎮境內,永不上稅的政策下,引來了一大群聞著腥味而來的餓狼,土地兼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進行了!
農民目光短淺,以為自家的土地和房屋賣了高價,歡天喜地的搬走了,他們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在永不上稅的政策下他們的房屋和土地有多么的值錢。
那不是一朝一夕不用上稅,而是祖祖輩輩都不用上稅啊。
就目前而言,還只是正常的房屋田產買賣,被忽悠的都是一幫‘傻子’,可接下來呢,稍微有點頭腦的人,知道自己的田地有多么值錢后,自然是不肯賣的,那個時候,資本家的獠牙張開,天知道會展現多么黑暗的手段奪取農民手中的田產土地。
不用去想,云景都能預料到,任由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牛角鎮境內,幾乎所有的田地都將換了主人,期間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悲劇慘劇。
人性的貪婪和黑暗,一旦展露出來,那將絕對沒有底線可言。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福禍之間的轉變,就在一念之間,就在朝夕之間!
面對這樣的事情,云景又能做點什么呢?思來想去,他糾結的發現,以自己如今的能耐,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師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希望他能做點什么吧”,如今云景內心只能這么祈禱道。
晚上,李秋回來了。
云景發現,回來后的李秋,表情分外復雜,復雜到像是要糾結死那種。
面對云景詢問的目光,他皺眉道:“景兒,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先聽哪個?”
“先聽壞消息吧”,云景想了想道。
然后李秋說:“壞消息是,有人開始對整個牛角鎮動手了,那些人不但想將牛角鎮境內不用上稅的山林田產想方設法的據為己有,甚至還想將牛角鎮的范圍推動擴大!”
云景心說果然,這種事情還是發生了,于是問:“那好消息呢?”
臉色變化,李秋糾結道:“好消息是,那些人都不可能得逞了,誰若是不及時收手繼續下去的話,下場絕對會無比凄慘!”
“為什么?”云景若有所思的問。
沉默了片刻,李秋語氣復雜道:“因為,長公主殿下把牛角鎮要去了,以后整個牛角鎮都將是她的封地,農戶們依舊不用上稅,但土地田產買賣就難了,需要經過公主府同意才行,誰還敢打主意?”
聽完,云景心道果然是好消息,至少以后牛角鎮的農戶不會被那些張著獠牙的資本家吞但骨頭都不剩了。
但這個好消息,只是對普通人來說是好消息而已,對李秋來說,這個消息就不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