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侍被殺死了。
這是路明非帶上來的消息。
尸體打撈工作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龍侍是體長接近和翼展都接近20米長的猙獰怪物,而且龍類肌體密度比一般生物的肌體密度要打得許多,體重粗略估計一下就有80噸往上。
因為在執行部最初的方案中,這頭龍侍是要被魚雷撕碎的,所以根本沒考慮過整體的捕撈這種事情。
裝備部只是為執行部提供了一個類似于遠洋漁船捕撈用的打撈網和配套的絞盤用來回收尸塊,要用這東西來打撈一個龍侍的完整尸體無疑很艱難。
“媽的!要不然讓我們再給這頭龍侍一發魚雷吧,把龍骸炸碎再捕撈,我們準備的網根本裝不下完整的龍骸!”
負責打撈工作的大副惡狠狠地掐滅了自己的煙頭,提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虐待尸體太不人道,不,是太不龍道了!”
曼施坦因站在船舷上網水下望去,拒絕了大副的提議。
“龍道主義”只是曼施坦因隨口胡扯的借口,摩尼亞赫號必須打撈完整的龍骸是為了不讓龍類的肌體組織散落在長江。
如果這些帶著龍類基因信息的組織散落在長江里,被長江內水生生物吞食,可能會誕生一批龍類亞種。
畢竟這條龍侍也是校長欽定的“戰力不到次代種”的小東西,生物活性還是很強的,已經具有了些許的侵蝕性,運氣足夠好的話,也能改造普通水生生物的基因。
“這一次,路明非算是幫了大忙了。”塞爾瑪有些感嘆。
她也知道讓龍侍的生物組織大規模散落在長江中會有多么大的危害,裝備部用魚雷屠龍的方案也是無奈之舉,在這個方案被提出的時候,配套的收尾計劃就已經開始討論的,那個計劃可謂是相當的麻煩。
路明非這一次算是為裝備部省下來很多事情,而且一具完整的龍尸也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要是讓學院內的教授們看見,肯定都要興奮的瘋了。
“把網取下來,直接用摸過吊索把龍骸掉上來,小伙子們!快一點行動!”
曼施坦因有力的揮舞著手臂,沖著在在甲板上忙碌地船員們大喊,這些船員也都是卡塞爾學院的人,只不過不是執行部的專員,而是外圍的輔助人員。
“天就快要亮了!要是讓其他人看見我們在打撈龍骸,我們明天就要登上中國乃至世界的頭條了!”
得到了曼施坦因的命令,船員們用最快卸下了吊繩上的打撈網,只留下幾條空蕩蕩的鏈繩,再半空中搖搖晃晃。
另外一些船員用的速度換上潛水服,帶著打撈用的鏈繩一個個地跳水,水花一朵朵濺起,樣子不由讓人想起了南極企鵝排隊跳海捕食的場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聯想也沒有錯,卡塞爾學院的船員們確實都是獵食者,他們要捕食的是龍類的尸骸。
“對了,路明非呢?”
曼施坦因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扭過頭問塞爾瑪。
“路明非去返回摩尼亞赫上之后,就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間里,應該是在換衣服,要我去叫一下嗎?”塞爾瑪說。
“當然。”曼施坦因眉毛都揚了起來,“路明非真應該來看一看這一幕,這畢竟是他的杰作。”
塞爾瑪點了點頭,就轉身去了船艙里。
摩尼亞赫號上的大型探照燈打在了長江水面之上,把長江的江面照了一個通透,江水不斷流去,泛起粼粼的漣漪。
沒過多久,下潛的船員們就一個個地從水下冒頭,重新返回了摩尼亞赫上面,取下了潛水用的面罩,對著曼施坦因教授點頭。
曼施坦因知道,鏈繩已經被他們固定好了,可以開始打撈龍骸了。
“開始打撈!”曼施坦因的下令。
巨大的絞盤開始轉動,咯吱咯吱地作響,鏈繩一點點被繃緊,然后收縮,聽著絞盤的轉動的聲音,曼施坦因忽然有一種錯覺,這是摩尼亞赫號的低吟,它在為死去的龍侍吟誦葬詩。
水面之下,慢慢地浮現出了一道黑影,然后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直至破水而出!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被路明非殺死的龍侍的模樣。
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尤其是那些沒有下潛的船員們,他們在摩尼亞赫上也幻想過這頭龍侍的樣子,但真正親眼看見它的樣子,船員們才察覺自己的想象是多么的單薄。
從外表來看,摩尼亞赫號打撈上來的生物和西方神話中的惡龍很相似,背后有巨大的雙翼,腹下是猙獰的巨爪,鋒利得似乎能撕裂鋼鐵,黑色的鱗片覆蓋全身,尾巴長而蜿蜒,末端長著骨刺,又透露出金屬般的質感,在射燈的照耀下幽幽地反光。
但任何神話中對龍類的描述,在這個生物的面前都會顯得無力,它就仿佛是造物主炫技般的杰作,驚心動魄的美麗與威嚴從它的身軀中展露出來,雄渾、古奧、強大…所有人都在大腦里閃過了這些贊嘆詞,去描述自己看見的這一幕景象。
“這就是龍嗎?”
“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啊。”
“它已經死了。”
是的,它死了,造物主的杰作已經死去了。
巨龍的雙眼閉合,從眼角滲透出鮮紅的血水,很明顯在它死亡之前就已經被刺瞎了雙眼,滿是鱗片和骨突的頭顱無力地垂落,再也無法怒吼,同時在它的背部到頭部都有大片大片的鱗片飛剝離,模糊的血肉裸露。
兩把小太刀插龍尸上沒有取下,仿佛是殺死巨龍的人在彰顯自己的身份。
其中一把插在了它的脊椎之上,很明顯已經攪碎了巨龍的脊髓,另一把刀則深深的插入它的后腦之中,劃出極其狹長的豁口,直到被骨突徹底卡住,再也不能前進才停下。
看上去,刀鋒幾乎已經劃開了龍侍的大腦,可以想象它是經歷了多么痛苦的過程才死去。
“我有點心疼這頭龍了是怎么回事?”有人小聲說。
“收好你泛濫的憐憫心,如果不是s級殺死了它,就該學院的收尸人來心疼你了。”他的同伴訓斥。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永恒戰爭啊。”有人嘆息。
“這一次,終究是我們勝利了。”
船員們竊竊私語。
一個人悄悄地站在了曼施坦因的旁邊,安靜地看著船員們卸下強大而凄慘地龍骸。
“明非,你做的更好。”曼施坦因說。
路明非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腦袋,如果曼施坦因地注意力從龍骸上移開,如果現場的光線再亮一點,曼施坦因就能看清楚路明非脖頸上正在消失的細密龍鱗。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幾百年的捕鯨船。”曼施坦因自顧自地說。
“十九世紀的時候,捕鯨活動還沒被國際條約所禁止,它甚至是很多海洋國家的支柱性產業,來自西歐和北美的捕鯨船還在大洋上不斷搜索鯨群,殺死一直鯨魚就會用鎖鏈把它吊上捕鯨船,就像現在這樣。而船員則會剝開鯨魚的外皮,脂肪用來煉油,鯨須則會進入時裝業,人類在鯨魚的尸骸上吃得盆滿缽滿,混血種也在啃食龍類留下的遺產。”
“據說正常死亡的鯨魚會非常安靜,但是被人類殺死的鯨魚在死亡之前,則會發出格外凄厲哀婉的低鳴,似乎能穿透靈魂。”
曼施坦因不再去看龍侍的尸骸,回頭看向路明非:“你在殺死她之前,有沒有聽見它的哀嚎?”
路明非搖了搖頭:“在我殺死龍侍之前,它就已經瘋了,校長折刀上毒素其實沒能被它排出,反而破壞了它的神經。”
“你們在聲吶中看見龍侍瘋狂地攻擊我,這并不是因為它身體已經恢復完好,只是因為它被痛苦折磨得在瘋狂的壓榨著自己的體力而已,這也是我能殺死它的原因之一。”
“野獸在背痛苦折磨的時候,往往是它最暴虐最危險的時候,s級你不用自謙。”塞爾瑪不知什么時候也也湊了過來,對著路明非眨眼睛。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你戰斗的場面,但是我一定會把任務報告給你寫得跌宕起伏、驚心動魄。”
路明非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對著塞爾瑪提出了另外一個請求。
“麻煩再為我準備一套潛水服,我還要下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