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蠱蟲通體鮮紅,形如甲蟲,給人一種極其強大堅韌的感覺。
姜藥的藥靈體立刻感知到這只蠱蟲的屬性。
“儲元神蠱!”姜藥脫口說道。
盤橤虛很滿意姜藥能認出此物,“果然不愧是藥靈體,不錯,這只蟲子就是儲元神蠱。”
“這一只送給你。仲達,這是娘送給你的見面禮。”盤橤虛很大方說道。
說完,那只蠱蟲就到了姜藥的手里。
姜藥拿到儲元神蠱,心中一片驚喜。
儲元神蠱的價值,甚至比天資神蠱還要高一點。
天資神蠱的的作用,是吃下去之后,修煉三年可抵得上十年。
而儲元神蠱的作用,則是可以五次“充電儲能”。
什么意思?
儲元神蠱可以寄生種入紫府內溫養。一旦種入,它就會緩慢吸噬宿主的真元,神識,魂力,生機。
這個吞噬時間很慢,長達一個月。一直到吸足和宿主相同的真元,神識,魂力,生機為止。
之后,被吞噬的各種能量,就被存儲在蠱蟲體內。
看起來,此蟲在吸噬宿主的各種能量,乃是兇物,怎么會是寶物?
原來,它吸足能量之后后進入休眠沉睡,不會再吸。二是,這個吸噬的過程是緩慢的,對宿主的影響很小,宿主完全可以通過修煉和吞食丹藥彌補被吸收的能量,迅速恢復。
副作用很小,可是作用卻極大。
很多修士在戰斗時,經常會遇見各種力量消耗之后,難以為繼的險境。無論是真元還是神識,都可能在戰斗中枯竭。
而補充力量的丹藥雖然種類繁多,卻都需要生效時間,同時也需要吞服丹藥的時間。
這個時間,往往足夠影響生死存亡了。很多修士的隕落,都是在力量枯竭之后,無法繼續戰斗或自保而造成的。
但如果體內有一只儲元神蠱,那就不同了。
當宿主力量衰竭之時,就可以溝通神蠱,瞬間釋放能量,立刻就可以滿血復活,繼續以巔峰狀態戰斗。
等于是,多了一份可以及時補充的儲備能量。
在姜藥看來,儲元神蠱相當于手機的儲備電源,隨時隨地可補充電源的東西。不怕在刷手機時突然沒電。
儲元神蠱有五次釋放能量的作用,能使用五次之多。
對于修士來說,等于多了五次關鍵保障,這絕對是極有價值的寶物。
“謝大人!”姜藥很感謝的說道。
這蟲子絕對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
盤橤虛說道:“此物比天資神蠱更加難得,整個巫域,一年也只能出產三四只。一只蟲子,往往一座城都換不到。一般的巫族,只是聽過而已,想都不要想。”
“娘在巫域待了整整五百年,好不容易才積攢了五只儲元神蠱,都給了你們,你們還認為我不好,還有良心么?”
盤橤虛說到這里,眼圈也有點紅了。
“好了母君,以前的事,我們就不說了。”虞嫃主動拉起盤橤虛的手,“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虞玄和虞姝也露出笑容,“小妹說的對,母君,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
三人算是原諒了盤橤虛之前的所作所為,母子四人算是冰釋前嫌。
盤橤虛嘆息道:“有些事不能現在告訴你們,你們如今還是不明白我的苦心。或許千百年之后,才會感同身受。”
她看向姜藥,忽然口中念念有詞,打出幾個手訣,一道玄妙的氣息,就和姜藥的氣息融合在一起。
“仲達,娘已經給你種下了一道迷離莫測炁,讓你的氣運更加神秘,更加難以推算。”
“從今以后,應該沒有人還能推算出西域的那道氣運之主是你。”
她相當于給姜藥增加了一道氣運隱身功能。
西域的氣運之主,將會更加神秘。
虞嫃神色一動的說道:“想不到母君大人的大巫靈知術,修煉到如此高深的境界。母君是不是已經進入卦圣了?”
盤橤虛點頭,“可惜,娘不是巫族血脈,修煉巫卦之術始終先天不足。雖然進入卦圣,可卦道大圣卻沒有指望了。”
“如今天下,人族卦道大圣只有易歸藏,而巫族卻有兩位卦道大圣。”
“你們知道,他們推算的結果么?”
盤橤虛問了一個四人都無比關心的問題。
“巫族兩位卦道大圣聯合的推算結果是,天之蠱!”
“天之蠱?”虞玄和虞姝面面相覷。
盤橤虛道:“所謂就是天之蠱,就是天下會出現五個最厲害的少年,各自秉承天道氣運,猶如天道放養的毒蠱,最后勝出的,才是真正的氣運之主!”
“而太真世界的大勢,也受到這五道氣運的極大影響。他們當初就算出,百年之內,古人古巫出現,這已經應驗了。”
“后來又算出,一甲子之內,蓋世天才降世,天道氣運加身,這也已經應驗了。”
“還算出,萬古唯有之大變局,這一點或許正在發生中。”
“還算出,真界百年大戰,生靈涂炭,萬方有難,否極泰來。”
“還算出了一句秘巫讖語:日落山,月映湖;百草豐,造化出。九道一,發東土;八王興,有大楚。”
虞嫃神色凝重的問道:“母君,這讖語乍看簡單,可仔細一想卻令人難解其意。只有最后一句話還算明了,但也是匪夷所思。”
虞玄點頭道:“不錯。,好像說將來會有八家稱王,其中有一家叫大楚。為何單單提到大楚?難道最后勝出的勢力,就是這大楚?”
盤橤虛搖頭:“絕非此意。按照讖語,未來稱雄的八王,有一家肯定自稱大楚。但未必是說,這大楚能笑道最后。”
“兩位卦道大圣只是推算出,八家稱王的勢力,其中一家叫大楚。當然,既然能推算出大楚,那起碼說明,大楚很重要,多半是最后的贏家。”
“還有,巫族卦圣推算巫族之事最準。那么這大楚,多半就是未來巫族的勢力,很可能就是巫族一統之后的稱號。”
“而我推測,這大楚之主,很可能就是盤康!倘若大楚真是巫族一統后的稱號,那最有資格當楚王的,就是盤康!”
“這也是為何我之前一心想讓嫃兒嫁給盤康的原因之一。因為,如果盤康真是將來的楚王,那么楚王后就非嫃兒莫屬。”
虞嫃撇撇嘴,“別說讖語未必準,盤康未必將來能當這大楚之主,就算他能一統巫族,自立為王,我也不稀罕什么楚王后!”
“哼,我也是先天道坯,如果盤康都能當楚王,那我虞嫃就不能當王?我也可以取個稱號,大周!他能當楚王,我就能當周王!”
盤橤虛神色一冷,“傳出去可不是玩兒的!你當神洲武閥是什么?他們能擁戴你稱王?”
“盤康有可能,那是因為巫族只有三大部,而且蝶變部還是最強大的一部,他只要擺平其他兩部,就能一統巫域。”
“神洲呢?超級勢力就有十幾家之多,還有大量的甲等勢力牽制,要想一統,比巫族難得多。”
“天下四族,人族最分裂,統一最難。”
姜藥忍不住問道:“大人之前說大唐,敢問大唐的開國之君,大人還記得叫什么名字?”
盤橤虛搖頭:“不知道。我九歲時就遭遇變故,當時一個孩子,怎么會對史書感興趣?我對歷史的了解,其實只是聽族人們談論時說的。”
“隋唐史書浩如煙海,尤其是《唐書》。我當時一個小女童,能看多少?與其說我看過史書,不如說我知道有史書。”
“除了知道隋朝是魔族楊氏所建,大唐是李氏所建,皇帝是什么,皇后是什么,以及朝廷的大概之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姜藥很是失望,他知道,盤橤虛其實就像一個對華夏歷史缺乏了解的后世人,只知道一些歷史名詞和歷史概念,卻說不出歷朝歷代的開國之君和名臣名將。
姜藥不甘心的問道:“大人,崔氏小世界的那些史書,還存在么?”
盤橤虛的搖頭讓姜藥更加失望:“早之三千年前,就被敵人付之一炬。整個藏書殿,被毀滅的最為徹底。”
“別說典籍全部毀滅,就算沒有被毀,我也沒辦法回到那個小世界了。我當時太小,根本不知道回到小世界的方法。”
“好了,這些秘密要是傳出去,立刻就是軒然大波。你們四人一定要守口如瓶。切莫泄露出去,引起神洲震動。”
“還有,天機太過渺茫,所謂天道無常是也。你們如今要做的,只有好好修煉,努力提升實力,才能應對將來之事。”
虞玄道:“父君可知道母君適才所說之事么?”
盤橤虛沉默半晌,終于搖頭道:“這些事,我從未和你們的父君提及。我之前之所以不解釋,也是為了迷惑你們的父君。或者說,我有意和你們的父君保持距離。”
“換句話說,我越是和你們關系惡劣,你們的父君才越放心。”
“為何?”虞玄眉頭一皺。
虞姝則是看了虞嫃一眼。她記得,小妹這幾年也似乎在提防父君。
雖然小妹沒有說什么,但虞姝能感知到小妹對父君的態度非常微妙。
盤橤虛舉手就打出一個禁制。
這個大殿,禁制已經很嚴密了,可是盤橤虛還是打出一個禁制,顯然很忌憚被虞滄浪聽了去。
盤橤虛掃視著三個子女和一個準女婿,聲音平靜的說道:“你們的父君,可能已經不是你們真正的父君了。嫃兒,相信你已經有所察覺吧?”
“什么?!”虞玄身子一震,“母君,你…”
“大兄!”虞嫃打斷虞玄的話,“母君所言,應該不假。小妹早就奇怪了,只是一直不動聲色而已,為了不引起父君察覺,我甚至不敢和你們說出我的懷疑。”
盤橤虛很是欣慰的看著虞嫃,“嫃兒,你先說說,你是怎么起疑的。”
虞嫃斟酌著說道:“我重新回到虞閥后,剛開始沒發現父君有什么不對。可是有一次我遇見了父君的姬妾南裳。發現她所種植的夜蘭香茗,葉子比以前多了兩三片。”
“南裳是精通茶道的,尤其是她的夜蘭一盞,父君是很喜歡的。我記得之前,南裳洞府種植的夜蘭香茗,葉子一直很少。因為南裳經常采摘葉子制茶給父君喝。”
“我當時還沒有多想,就問南裳要了一些夜蘭香茗。南裳本來極其珍視這些香茗,可是那次竟然很大方。還說主公這幾年沒有以前那么愛喝夜蘭香茗。”
“就是這一句很平常的話,讓我心生不解。”
“我又隨意的問了一下,才知道父君以前每四天喝三次,現在每三天喝兩次。這個其實差距很小,但我還是有點奇怪。”
“一個人千百年的習慣,是這么容易改變的么?”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點點改變,什么都說明不了。但我又發現,父君養的一只飛天白鹿,比以前胖了不少。”
“這是父君最喜歡的坐騎。我小時候就騎過。我的印象中,飛天白鹿因為經常載著父君外出,所以一點都不肥。”
“可是我發現它胖了,背上的毛發也更密集了。這說明父君這幾年很少乘坐飛天白鹿。”
“但問題是,父君每次出宮,都會帶著飛天白鹿。這只能說明,父君只是帶它出去,卻又很少騎乘,這豈非咄咄怪事。”
“既然不騎乘,為何還要帶出去?是不是為了做樣子?”
“這同樣是一件小事,微不足道。可卻讓我增加了一些莫名的興趣。”
“我開始暗中留意父君祭祀虞氏家廟的次數。”
“第一年,他祭祀了六十四次。”
“第二年,他祭祀了五十八次。”
“第三年,他祭祀了五十四次。”
“他祭祀家廟的次數,是一年比一年少。這就不是小事了。就是這件事,讓我認為,父君一定有問題。”
“在其他事情上,父君的表現和以前沒有任何差別,就是和我說話,也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但我就是覺得不對。”
“當然,我就是覺得不對而已,為此開始暗中提防父君,但我沒有證據證明,他已經不是我的父君。我總是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虞玄和虞姝聽到這里,忍不住嘆息。
他們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想都沒往這方面想。
他們想不到,這樣看似正常的蛛絲馬跡,小妹都能發現異常。
盤橤虛很贊賞的看了虞嫃一眼:“嫃兒能見微知著,足見心靈剔透。他的確很狡猾,狡猾到就是枕邊人和身邊人,都察覺不到異常。”
“可是他卻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瑣事上,暴露出破綻。你剛才所說的,就是其中之一。”
“但,我發現你父君的問題不是因為這些細節,還是因為他的道韻,讓我感知到危險。”
盤橤虛說完,就取出一只黑色的蠱蟲,“這叫平安蠱,也是很頂級的靈蟲,是我數年前才蘊養成功的蠱蟲,只能自己用。”
“我從巫族回來后,第一次見到你們的父君,雖然他的反應和以前一樣,可是我的平安蠱卻很是不安,警告我應該遠離他。”
“這說明什么?說明他當時對我懷有敵意,甚至殺意。被平安蠱感知到。當然,他不知道我體內有平安蠱的存在。”
“我當時不動聲色,卻已經懷疑他是不是虞滄浪。”
“之后又通過一些細節,我終于斷定,他不是你們的父君。”
“可是,我根本沒有證據。我只能我行我素,躲進盤云宮,把自己變成孤家寡人,借此遠離他,迷惑他,同時暗中想辦法。”
“你們的四舅盤蠡,已經接到我的密信,他將會以做客為名,來到神洲,進入虞閥。之后突然襲擊,制住你們所謂的父君,逼問他是誰。我猜測,你父君的魂魄,多半是被他控制了。”
虞玄深吸一口氣,“母君,是不是搞錯了?父君乃是成名已久的武道大圣,而且足智多謀,人稱山海先生,怎么可能被人控制?”
“即便有這些問題,我覺得也應該另有原因,而不可是能是父君被人控制。”
盤橤虛道:“我也不希望是這個結果。可如今看來,這是最大的可能了。”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看來,我的夫人和女兒,并不真正了解寡人。真正了解寡人的,還是寡人的兒子啊。”
話剛落音,一個風度閑雅的中年美男就翩翩而入。
卻不是鼎鼎大名的山海先生虞滄浪又是誰?
他的身后,跟著盤橤虛的侍女禰姨。
“父君,你…父君不是去了甄閥么?怎么…”虞玄露出苦澀的笑容。
虞滄浪施施然進入大殿,自顧自的在盤橤虛邊上坐下,看著虞玄撫須微笑:
“為父若不說去甄閥,你母君怎么會借此機會,對你們暢所欲言呢?寡人托言去甄閥,也是給機會讓你母君說出心里話啊。”
“父君。”虞姝仍然對虞滄浪行禮。
“父君。”虞嫃也行禮。
“大人。”姜藥也趕緊行禮。
在沒有搞清楚真相之前,誰也不肯失了禮數。
盤橤虛沒有對虞滄浪說話,而是看向虞滄浪身后侍立的禰姨,如剪雙瞳露出一絲哀傷之色,“阿禰,你為何要背叛我?”
阿禰是跟了她多年的侍女,很早就是她的屬下。
可以說,阿禰絕對是她極少數能信任的心腹之人。
可是如今這個女子,卻靜靜的站在虞滄浪身后,對自己視若無睹。
似乎她的眼中和心中,只有虞滄浪。
這算什么?
盤橤虛想到之前的談話內容可能被阿禰用陣法傳給了虞滄浪,就感覺心中發毛。
“夫人,你不用如此詰問阿禰。你我夫妻一體,她忠于我,也就是忠于你,又何分別呢?夫人也太見外了。你我兩千多年的夫妻,為何相疑至此啊。”
虞滄浪溫和的笑道。
“唉,我萬萬想不到,夫人原來是崔氏小世界的人。日至今日,我才知道夫人原來叫崔媺。我這個做夫君的,還真是有點可悲。”
虞滄浪風度如仙,賣相極佳。他此時撫須而談,語氣感慨,神色遺憾,既瀟灑又感傷,當真令女子心折。
阿禰看著虞滄浪的目光,也帶著迷離之色。
盤橤虛卻是冷哼一聲,淡漠的眼神看向虞滄浪,“山海,既然你說夫妻一體,那么你能否實言相告,為何你有些地方和之前不同?”
“為什么?”虞滄浪笑了,“因為我要故意引起你的疑心。只是我沒想到,嫃兒也起了疑心。”
盤橤虛目中露出玩味之色,“哦?那夫君為何要這么做?”
虞滄浪笑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盤橤虛。所以我才故意露出破綻,讓你認為我也是假的。”
什么?!
這下,不但虞玄和虞姝大驚失色,就是虞嫃和姜藥,也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搞什么?
之前母子幾人懷疑虞滄浪不是真正的虞滄浪,分析的很有道理,就缺鐵證了。
可是誰成想,虞滄浪并沒有真正去甄閥,而只是一個計策。
盤橤虛的侍女阿禰,也不知何時也成了他的人。
正在他們認為虞滄浪身份存疑時,虞滄浪卻說他是真正的虞滄浪,而盤橤虛反而不是真正的盤橤虛。
到底聽誰的?
這下,就是虞嫃也頭大了。
卻聽虞滄浪說道:“你不是真正的盤橤虛,你是崔媺。你一百多年前就奪舍了我的夫人盤橤虛。”
“所以,你是虞嫃,虞玄,虞姝的生母,卻不是真正的盤橤虛。”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的確是九歲時遭到變故,崔氏小世界都被屠戮了。可是你并沒有逃出來,你當時也死了。”
“但是你的魂魄沒有完全湮滅,在崔氏秘法之下,你可能神奇的活了下來,成為了保持意識的鬼修。”
“之后,你崔媺這個厲害的鬼修,就在一百多年前,奪舍了盤橤虛。”
虞滄浪說到這里,看向虞嫃等人:“所以你們放心,她的確是你們的母君,但不是盤橤虛。”
崔媺忽然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笑得肆無忌憚。
“虞滄浪,你明知我不是真正的盤橤虛,還裝聾作啞一百年,還和我生了三個孩子,哈哈哈!”
崔媺一邊笑一邊搖頭。
也不知道是笑她自己,還是笑虞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