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藥不知底細,見到眾人行禮,只能大喇喇的點頭,卻沒有說話。
那百長再次不卑不亢的恭聲問道:“敢問真人,不知駕臨我大明山有何要事?我家大器真人正留守山城明堂,是否請大器真人相見?”
這意思就是說,你可別仗著修為高為所欲為,我們還有一個真人在家留守,不怕你的。
這百長也很納悶。大明山可有是天然陣法的,武神也被別想硬闖進來,為何一個武真能前無聲息的進來?
此人如此行徑,多半是敵非友,很可能是趁著大軍出山攻打羙閥,而上山破壞的。
姜藥這才明白,原來竟是傳送到大明山。那么眼前的士卒,便是大名鼎鼎的玄鳳軍了。果然是難得的精兵啊。
真讓人眼饞。
他心機敏捷,第一時間就想到事情的關鍵,直接開口說道,“什么來大明山?本座這數十年,一直就待在大明山。”
什么?
百長頓時明了。原來如此啊,我說他怎么能無視高級天然陣法,竟能潛入進來,想不到本就在大明山中。
大明山方圓三千里,山高林密,奇峰密谷成千上萬,很多地方他們自己都沒有涉足過,有人隱居也不奇怪。尤其是一位大高手,要想隱居就更是容易了。
再說,玄鳳軍殘部占據此山落草,也不過二十多年,并非本地土著。這地方,還真不全是他們的。
百長不敢得罪,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大器真人正在山城明堂,真人若是有暇,可于明堂一會,大器真人必然盛情款待。”
他當然不敢得罪一位真人。這真人是友是敵,能不能拉攏,只能讓留守的大器真人親自判斷了。
倘若能為山寨籠絡一位武真圓滿的大高手,那他也是一件功勞。
大器真人,這稱號還真是…姜藥本待拒絕,可突然也萌生一個大膽的念頭。
自己雖是青閥家臣,茗山領主,可焉能高枕無憂?狡兔尚有三窟,英雄必有退路,何況他姜仲達?
何不因緣際會,結交一番大明山英雄,未雨綢繆,謀劃一條后路?
反正,他的幻相變體武神也看不破,別說大明山還未必有武神強者。
要說姜藥也真是好膽,他故作沉吟,“也好,本座就走一遭。”
說吧,就祭出一雙飛履。
這飛履是離昧留下的東西,屬于四級飛行法寶,在真界就是奢侈品。等閑武修見都沒有見過,別說擁有了。
這倒不是姜藥有心顯擺。而是因為乘坐飛履才不會露出馬腳,真人大高手的人設才能立得住。
不然,以他的御風速度,立刻就會露餡。
但見西毒真人踩著華麗的飛履凌空而行,須發飛揚,手拄蛇杖,猶如神人,那風采氣度當真令人心折。
百長贊嘆一聲,真人就是厲害啊,出行都用飛履。不但速度極快,而且不費力氣。
姜藥人在天空,俯瞰群峰,很快將大明山的地形盡收眼底。
山巒如聚,波濤如怒,峰塬平坦,云蒸霞蔚。又見元氣濃郁,草木潤澤,鳥獸繁庶,真是個山河如畫的形勝之處。
尤其是三峰拱衛之處的一個峰頂,狀若蓮花,壯美奇玫,赫然是山城所在。
山城坐落在蓮花頂,占地數十里方圓,也算一座不小的城池了。
此處,便是玄鳳軍殘部修建的玄鳳山城。
萬丈霞光之下,蹁躚飛鶴之中,懸浮這著四個氣勢磅礴的大字:玄鳳山城。
遙遙望去,山城之中人數還不少,也算熱鬧。
姜藥降落到玄鳳山城前的廣場上,頓時驚動了附近的武修。
“乘飛履的真人大人!”
“竟是一位真人,切莫怠慢!”
“這位真人大人,真是氣度非凡,你看那蛇杖…”
“不知是不是三位將主的摯友來訪啊。”
無論是守城的將士,還是進城出城的散修,都恭敬的鞠躬行禮,口稱見過真人。
一位真人,無論到了那里,都不是小人物。
但見這位真人身材高大昂藏,胡須微翹,目如冷電,手持一根木杖,上面竟然盤著一條雙頭怪蛇,端的寶相莊嚴,崢嶸清奇。
轟隆隆!
上百騎兵席卷而至,之前那個百長飛躍下馬,恭恭敬敬的來到昂然而立的姜藥身邊:“真人請進,晚輩已經傳訊稟告我家大器真人…”
話未落音,卻聽一個溫婉柔和的聲音響起:“我親自來請便是。”
這聲音似乎還很遠,響徹全城,可是下一瞬,一個綠裙女子就出現在姜藥面前。
這女子的容貌也和她的聲音一般,溫婉柔媚,如同畫中走出的含笑美人,風情萬種中帶著一種令人心生親近的氣質,仿佛一朵秋海棠在眼前開放。
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玄鳳殘軍,竟然有這樣氣質溫柔的美人。就算是女將,難道不應該是商萱那樣的英姿颯爽么?
更重要的是,此女竟然是以一位武真圓滿的大高手。
這就是大器真人?
姜藥微微一怔,目光不著痕跡的稍一大量,心中納罕:“她這不過是尚可,大器卻是說不上啊。”
姜藥矜持的微微一笑,聲音如同破鈸般響起,極有特點而又鏗鏘有致:“在下歐陽鋒,號西毒真人,此番有禮了。”
說完,象征性的一頷首。
那女子笑吟吟的說道:“原來是歐陽道兄,道兄大駕光臨,大明山當真蓬蓽生輝。小妹織錦,號大器真人,此番有禮。請!”
心道,這西毒真人氣宇軒昂,倒有幾分英雄之姿。
在她看來,這歐陽鋒很有善意,絕非武閥鷹犬。修煉到武真這一步,也沒人人愿意為武閥來大明山當臥底,那太掉價了。
她自己也是武真圓滿,加上城中留守的兵馬,就算歐陽鋒懷有敵意,那又能如何?不過是找死罷了。
她更希望歐陽鋒是來投玄鳳殘軍。這些年,不時有散修沖破武閥的封鎖投奔大明山,可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武尊,連武宗都沒有。
要是能有一位真人入伙,那大明山就士氣大振。
“織錦道友請。”姜藥也客氣的說道,真人氣質這塊,吃的死死的。
心道:這大器真人上來就自稱小妹,嘴巴還真甜啊,親和力很強。
兩人當下并肩入城。一個逢場作戲江湖客,一個春風化雨溫柔人,兩人初次見面,就似乎老友一般。
“小妹才聽說,歐陽道兄一直在深山清修,小妹之前不知道,我大明山竟然藏著一位真人。倘若知道,小妹必定親自前往拜會。”大器真人笑得溫和可親,完全不像是個武真圓滿的大高手。
姜藥嘆息一聲,“師妹不知,為兄近年一直在研修藥道和毒道。直到近日兩道初告大成,這才出山面世。”
他變化的歐陽鋒,骨齡比織錦稍大。既然對方謙虛的自稱小妹,他就當仁不讓的自稱為兄了。
說起自來熟,這個他真熟。
反正大家“都是”武真圓滿。
大器真人聞言,明眸更見神采,“小妹還是失敬了,原來道兄還精通藥道和毒道。兩道皆有所成,武道亦能修煉到武真,道兄真是天縱之才。”
姜藥點頭笑納對方的贊美,神色微微憂慮,“聽聞大軍出山討伐武閥,我甚為憂慮,再也不敢獨善其身,只能走一遭。”
大器真人聽了這態度鮮明的話,心中更是有底。
應該是友非敵,起碼是討厭武閥之人。
倘若得到一位精通藥道和毒道的真人相助,那大明山可是賺大了。
“道兄。”織錦連歐陽兩個字都省去了,“不知道兄有何教我玄鳳軍?小妹洗耳恭聽。”
姜藥拄著蛇杖,“鐸鐸”而行,指著城中景象,“我觀此城,人雖不少,卻百業凋零,商貨稀缺,可見武閥封鎖之嚴。”
大器真人也露出一絲憂慮,“正因如此,所以我軍兩位真人親率大軍出山,攻打羙閥。如今已經拿下兩郡,資源補給,又能堅持幾年。”
“這就是我擔憂之處。”姜藥神色肅重,“武閥之間雖然征戰不休,可其實都是一丘之貉。眼見羙閥大敗,焉能不聯軍反擊?”
“大明山兵少,孤軍在外,深入敵境。武閥圍追堵截就在眼前。一旦有所閃失…”
織錦心中微暖,暗道這歐陽鋒倒是熱心,可見心向玄鳳軍。
兩人邊走邊聊,又一起進入玄鳳軍的明堂。但見明堂內外,戒備森嚴,陣法密集,可姜藥卻夷然不懼。
撐死膽大,餓死膽小,既來之則安之。關云長單刀赴會,諸葛亮只身入吳,他姜仲達又有何懼!
進入明堂之后,大器真人徹底放心了。別說這歐陽道友并無敵意,就算有敵意,也走不出玄鳳明堂。
這地方,武神也未必能隨意逞威。
大器真人吩咐擺上靈酒靈果,親自為姜藥斟上一杯酒,嫣然一笑,“道兄請用。我大明山軍資不足,庫藏羞澀,也無上等佳肴款待,慚愧。”
西毒真人老實不客氣的喝了一杯酒,毫不見外的說道:
“師妹,如今軍情,可有干礙之處?既然得手兩郡,大軍應該見好就收,為何還要滯留在外?孤軍在外,征伐日久,必蹶上將軍啊。”
大器真人露出一絲小女子般的苦澀笑容,“師兄不知,這也是萬般無奈之舉。”
西毒真人很是關心的放下酒杯,“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