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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映照本真。

  鮮血迸濺之際,“五瘟”祖師的氣息,立時衰弱了些許。

  “五瘟”祖師眉頭微皺,目光立時望向那名拿到靈石與丹藥的散修身上。

  那散修嘴里說著道謝的話語,視線則是緊緊盯在了剛剛到手的修行資糧上,在祖師眼中,散修手里拿著的,卻不再是裴凌的道蘊,而是他的道蘊!

  修為沒有渡劫,竟然能在一方凈土之中偷天換日?

  心念電轉,卻見又一名散修進入正堂行禮,從斗篷人影手中拿到靈石與丹藥。

  就在他道謝之際,“五瘟”祖師身上又被撕下一塊血肉,爾后消失不見。

  祖師的氣息,再次下降了一些。

  “五瘟”祖師沒有繼續等待,當即出手,一指點向那名手捧他道蘊的散修。

  血光漫天,似霧似霰。

  那名散修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當場倒斃,整個軀殼爆裂如煙花,均勻的鋪滿了偌大庭院。

  其被當場滅殺,“五瘟”祖師的傷勢與氣息,卻毫無恢復之意。

  卻是一方凈土中的裴凌,氣息陡然增長了一截。

  眼見如此,“五瘟”祖師微微一怔,隨即面色便認真了起來,這小輩的手段,能夠欺騙一方凈土中的規則!

  這讓他想到了曾經的某位存在…

  正思索之際,卻見拒霜城城主府畔的宅邸里,又有新的散修入內,行禮問候之后,順利的從化作“五瘟”祖師模樣的裴凌手中領到了一塊血肉。

  血肉方觸散修手掌,立時化作靈光閃耀的靈石與丹藥。

  蒼穹之上,“五瘟”祖師本尊身上再次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扯下一塊血肉,血花迸濺,氣息再一次下降。

  “五瘟”祖師面色不變,當即打出一個風格古拙的法訣。

  拒霜城,化作祖師模樣的裴凌,其足下原本鋪設的厚實氈毯,忽然格外柔軟起來,緊接著,一層深紅色血水滲透而出,迅速上漲。

  一面面鏡子,自血水之中緩緩浮起。

  這些鏡子形狀狹長,可觀全身,外觀望去,皆一模一樣,彷佛一個模子里復刻出來的一般,氣息古樸、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鏡面色澤緋紅,似正在滑落的鮮血,散發出磅礴的血腥氣息,鏡框是如同纏枝花卉般纏繞層疊的眼珠,累累交錯,童孔幽冷。

  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凋工栩栩如生,一筆一劃,恍若真實,每一顆眼珠,皆鮮血淋漓,沉默的望向四面八方,彷佛輪回塔眾多塔檐下懸掛的銅鈴。

  眾多血鏡呈圓環形出現,剛剛升起,便將裴凌圍在了正中間。

  斗篷之下的軀體,仍舊維持著“五瘟”祖師的模樣,但在所有血色鏡面之中,卻纖毫畢現的呈現出裴凌的模樣。

  門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三五名打扮寒酸、風塵仆仆的散修小心翼翼的走入,恭敬行禮:“晚輩前來領取拒霜城許諾的修行資糧…”

  長桌后,裴凌保持著“五瘟”祖師的樣子,一動不動,但所有血鏡之中映照出來的裴凌,卻直接伸手,朝自己的身體抓去。

  他們正要從自己身上撕下血肉的時候,一層濃郁若實質的黑暗,驀然出現,將所有鏡面,盡數遮蔽。

  這種黑暗與尋常的夜幕大不相同,能夠隔絕視線,阻斷神念,正是冥天之霧!

  血鏡鏡面全部被蒙住,無法照出裴凌的模樣,斗篷之下的軀殼在系統的操控下,又從身上撕下一塊血肉,交給了這些散修。

  散修們絲毫沒有察覺出任何問題,恭恭敬敬的接過血肉之后,望著血肉所化的靈石、丹藥,千恩萬謝離去。

  高穹上,“五瘟”祖師身上又一次缺失了一塊血肉,氣息再次下降。

  灰袍飄拂,他手中法訣一變。

  拒霜城,空蕩蕩的正堂,忽然傳出汩汩之聲。

  裝飾奢侈考究的天花板、四壁、地面,如同漏雨一樣,迅速涌出血水。

  血水之中,又透著一股濃郁的綠意,恍若苔蘚,蒼翠里挾了濃郁的陰暗氣息,迅速四處蔓延。

  原本鮮紅的血漬,在苔蘚的映照下,展現出幽冷絳色。

  水流聲飛快增大,轉眼便從淅淅瀝瀝的撒落,變成了瀑布般的磅礴。

  整個屋子里,霎時間充滿了危險、不詳的氣息。

  與此同時,所有血鏡的鏡面,也跟著流淌出刷刷的鮮血。

  原本覆蓋在鏡面上的黑暗,就彷佛灰塵一樣被血水沖刷下去,黑暗一點點退散,露出原本的鏡面,色澤殷紅,淙淙流淌。

  鏡面之中,再次照出景象,大大小小的血鏡,皆倒映裴凌本相。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名散修穿過庭院,走了進來。

  他剛剛跨過門檻,便一腳踩在了足可沒膝的血水之中,赤紅色的血漬立時灌入其皂靴,濃重腥氣宛如實質,撲面而至。

  一塊塊幽綠色苔蘚在血水之中載沉載浮,不斷滋生壯大。隨著血水被散修踏入的晃動,時不時觸碰著對方的褲腳。

  這名散修卻是渾然不覺,就好像看不到眼前恐怖怪誕的一幕一樣,其蹚著血水走到長桌畔,行禮問候,索取修行資糧。

  聞言,一面血鏡中的裴凌,立時伸手抓向自己的脖子;又一面血鏡中的裴凌,則是扯向大腿;第三面血鏡中的裴凌,并指如刀,剜向自己的眼睛;第四面血鏡中的裴凌,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皮…

  就在鏡中裴凌快要分離身上血肉的時候,立在長桌中的斗篷人影,在系統的操控下,忽然張口,無聲的吐出一個簡短的文字。

  一方凈土的規則,立時彷佛發生了某種改變。

  正堂中的鮮血,忽然按照流淌出來的軌跡,一模一樣的倒退回去。

  氈毯重歸于清爽,縫隙之中的黏膩潮濕蕩然無存。

  已然開始蔓延的苔蘚,也迅速消散,一面面血鏡里,所有裴凌快要碰到自己血肉的手,瞬間停了下來,按照他們落下時的弧度、方式,一般無二的退回去。

  一個個鏡中裴凌動作退回到原本的樣子,地上積起的血水,分出部分回流進鏡面,方才被血水沖刷而去的黑暗,重新籠罩住所有鏡面。

  整個這番過程,進入此間的散修沒有任何反應,無論是正堂中的血水、苔蘚,還是裴凌使用的法則,都無法對其產生任何效果。

  散修一無所知,一直保持著恭敬忐忑的姿態,于長桌畔躬身行禮,等待領取資源。

  直到此刻,正堂之中的倒退,終于停止。

  汩汩血水繼續流淌下來,血鏡之上,血涌如泉,似雨水洗塵般,迅速洗去覆蓋的黑暗。

  緋紅色的鏡面,再次展露出來。

  只不過,這一次,鏡中的人影,卻從裴凌的本相,化作了“五瘟”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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