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罡風凜冽。
轟轟轟…
各色術法交織,相撞,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連刀鋒般的罡風也被強大的沖擊力沖散,一時間,天象數變,風起云涌。
清風、流云、華光、黑霧、血潮、鬼哭…在空中瘋狂交鋒,所有術法神通猛烈的碰撞在一起,光華萬千,兩道人影,倏忽沖向對方,頃刻之間斗了千百招!
最后,二人同時祭出雙掌,四掌對轟。
轟!!!
猶如雷鳴般的巨響猛然在空中炸開。
二人法力不分伯仲,同時被震得倒飛而出,爾后都在半空止住身形,踏空而立,遙遙對峙。
幾個呼吸之后,少浮屠周身氣勢奔涌,身后浮現如林石塔,其中最高大的一座,如山如岳,昂霄聳壑,上半端云遮霧繞,根本看不清楚。
塔林出現的剎那,其實力似猛然拔高一截,就在此刻,他倏忽雙手合十,這方天地,似乎在剎那間,被壓縮成一線,似要將傅玄序直接碾為齏粉。
傅玄序冷哼一聲,松開木如意,任憑其自主懸浮面前,雙臂朝兩旁推開,重重山巒悠然而現,群峰如聚,望去山水綿延,仿佛無窮無盡,硬生生將少浮屠的神通直接撐破。
見狀,少浮屠隱藏在兜帽中的慘白面容上沒有絲毫意外,只是平靜的說道:“傅玄序,十幾年不見,實力精進了不少。”
“然而九天之下,所有生靈,無論貴賤,無論強弱,皆難逃天數輪回。”
“這一戰的勝者,必然是本座。”
傅玄序握住木如意,沉聲喝道:“借天地名義,言救世之念,卻行滅世之舉,有屠戮無辜、殘害生靈、妄動兵戈之惡,縱有輪回,昭昭天理,也該是輪回塔,以及魔道四宗難逃天數報應。”
“毋須廢話,自古邪不勝正,今日,你必在此應你所言之劫!”
語未畢,兩人再次同時出手。
轟轟轟…
山崩地陷,入目一片狼藉。
半空,黑霧彌漫,陰寒之氣濃郁如實質,厲獵月與眾多幽魂侍女的身影,仿佛被洗滌的墨痕一般,徐徐淡去。
她沒有敗,但,晏明婳既至,已經沒有了對喬慈光下手的機會。
繼續糾纏下去,不過是平白浪費時間。
“晏明婳,喬慈光,下次再來取你們性命。”
留下這句話之后,厲獵月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跑的倒快!”晏明婳冷哼一聲,卻是一點沒有要追擊的意思。
眼下對她來說,肯定是救人更加重要。
而且厲獵月這個妖女,畢竟得了重溟宗最頂尖的圣女傳承,再加上手中底牌眾多,她縱然高了一個小境界,全力出手,也很難在這里滅殺對方,除非對方肯留下來跟她拼命!
想到此處,晏明婳取出丹藥,幫助師妹們療傷。
待所有人呼吸都平穩下來,她又拿出一艘外觀華麗的畫舫,催動之后,化作數丈之長,高有兩層,雕梁畫棟,繡戶珠簾,十分奢靡。
帶著眾多同門登上之后,將她們安排到畫舫的艙房中休憩,旋即,晏明婳操控著畫舫朝某個方向飛去。
待畫舫升入高空,平穩飛行,她起身巡視了一圈,見大部分人都已經沉沉睡去,便單獨喚了喬慈光到船頭說話:“你們是如何遇見厲獵月的?”
喬慈光服用了療傷丹藥,又休息了會兒,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但面容依舊有些蒼白,雙眉緊蹙,說道:“師姐,厲獵月,是特意過來找我的。”
晏明婳聞言微微詫異,厲獵月出身重溟宗,而重溟宗向來重利。
此次正魔大戰,她已經看到很多重溟宗弟子,借口襄助輪回塔,卻出工不出力,遇見屠城戮族之事,大抵攛掇輪回塔與無始山莊動手,自己則是專心四處劫掠。
而厲獵月這妖女,卻偏偏在這種時候盯上喬師妹?
略作思索,晏明婳又道:“將具體經過說一遍。”
喬慈光點了點頭,很快就將大致經過都述說了一遍,包括大戰過程中,厲獵月說過的每一句話…
聽完之后,晏明婳明眸微瞇,上次在萬虺海,厲獵月那個妖女,也是為救裴凌而去。
這次特意過來對喬師妹出手,又是為了裴凌。
看來這個妖女,非常喜歡重溟宗新晉升的那位圣子…
想到此處,她冷冷一笑,重溟宗圣子裴凌,才剛剛正位,實力必定是九大派所有傳承者中,最弱的一個!
而且,對方并非重溟宗三大世家之人,傳聞出身極為寒微,這也就意味著,裴凌手里的底牌手段不會太多,會比厲獵月好殺了一大截。
此次正魔大戰,對方肯定也會露面。
到時候,她就第一時間去斬了對方!
厲獵月那妖女若是敢來報仇,她便連厲獵月一塊殺!
這時候,喬慈光游目四顧,注意到畫舫飛行的方向十分陌生,便問道:“師姐,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晏明婳聞言,回過神來,說道:“去徹州邈城,救琉婪皇朝的四殿下,還有一位五品煉丹師。”
次日,天蒙蒙亮。
喧嚷了一夜的學子們扔下手中火絨等物,紛紛散去。
在他們的身后,丙字學堂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爾后,隨著天光的照下,火勢漸漸縮小,最終完全消失。
火光消失的剎那,丙字學堂的外觀便恢復如初,就仿佛從來沒有走水過一樣。
只是昏暗的學堂內,還有最后一團焦炭般的物事,燃著熾烈的火焰,兀自不滅。
直到整個學堂完全恢復,天光從灰蒙蒙的窗欞里溜進來,照上講臺,觸及焦炭,這團火焰才緩緩熄滅,露出終葵鏡伊完好無損的身影。
沒有任何猶豫,她當即拔出發間長簪,飛快的在手心劃出一行血字:“失憶,是這樁‘詭異’的第三條規則…”
寫到這里,她還想繼續記錄下去,但她眼中好不容易恢復的一絲清明,飛快散去。
長簪還在半空,她的眼神已然徹底渙散,微微茫然之后,終葵鏡伊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手里的簪子,爾后很自然的將其插回發髻,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走出去。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昨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