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閣是一域主峰特有的建筑,雖然名為閣,實則宛如一座高大巍峨的宮殿。
此刻出入者眾多。
門檻有尸傀列隊戍衛,這些尸傀,與裴凌在擂臺上看到的那些迥然不同。
一個個身材高大,足有丈余,手持斧鉞等兵刃,整個面孔都籠罩在全封閉的甲胄之中,看不到神情,尚未走近,已經有一股沛然煞氣,撲面而來。
裴凌、錢文楚等練氣九層的弟子尚能承受,但練氣八層的弟子中稍弱者,卻都有些臉色蒼白,甚至心頭生出恐懼之念來,若非理智還在,恨不得立刻轉身逃走。
“李屏,南域遴選,選的都是天之驕子,你們槐陰峰過來湊什么熱鬧?”見狀,有正好辦完手續離開的長老出言調侃,“連長老閣前的守門尸傀都畏懼,這樣的廢物,下場之后,只怕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別到時候直接跪地求饒,丟盡了我圣宗體面!”
李屏微微皺眉,袍袖輕拂,不動聲色的為一干弟子擋住煞氣沖擊,淡然說道:“多說無益,遴選見真章就是。”
“見什么真章?”那長老笑著說道,“你們槐陰峰已經連續百年墊底,我倒是想看一看你們槐陰峰天驕的手段,只是每次都是第一輪便全軍覆沒,想看,也看不到啊!”
語未畢,內中又走出幾支隊伍,聽到這話,紛紛附和:“不錯不錯,南域遴選,槐陰峰長年無人,別說外人,就是東西北三域,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我圣宗還有一座槐陰峰!”
“這樣的山峰,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還不如裁撤了,省出資源,栽培其他峰的出色弟子。”
李屏面沉似水,寒聲說道:“南域五十四峰,皆有祖師立下大功方才得封!豈是你們有資格妄言裁撤?何況百年于我等不過匆匆一夢,暫時墊底,可不代表會繼續墊底!”
“百年于我等的確是匆匆一夢。”那最先嘲諷槐陰峰的長老微微一笑,說道,“但對于這些初得大道的弟子來說,已經更換了好幾茬。一茬不行,還能說你們運氣不好,遇見的都是些土雞瓦狗,不堪造就。”
“幾茬都不行,那只能說明,你們槐陰峰福澤已衰,注定出不了真正的天驕!”
“這百年來,南域遴選,你們槐陰峰的弟子,十之八九,在第一關就全軍覆沒。少數僥幸勝出的,也都止步第三關。甚至沒有一個進入第三關的…圣宗供奉你們這些人這許多年,你們不思回報,卻拿些庸碌廢材搪塞宗門。”
“平白浪費那些原本應該屬于英才的資源。”
“這像話么?”
“若是但凡有絲毫廉恥之心,就該自己上書域主,請求裁撤槐陰峰!”
“說得好!”其他隊伍的長老目光閃動,都是點頭,“李屏,你年事已高,大約是老糊涂了,須知道,宗門從不養廢物。”
“而你們槐陰峰,如今差不多成了廢物豢養峰。”
“長此以往,簡直要帶壞了我圣宗的風氣!”
李屏勃然大怒,圣宗講究弱肉強食,槐陰峰原本也不至于如此衰微,只是百年前一次遴選前夕為其他山峰算計,最寄予厚望的一批弟子,統統死在了一次看似尋常的任務里。
那一次槐陰峰在遴選之中慘敗而歸,也因此沒分到什么像樣的資源。
之后,就是惡性循環,由于資源短缺,李屏這樣的長老,尚且感到拮據,遑論尋常弟子。但凡有點門路,都不肯拜入槐陰峰。
如此進入的都是些要家世沒家世要資質沒資質的弟子,底子差,還無法通過資源進行彌補,積年下來,可不是每況愈下?
原本李屏還指望田從橫能夠爭點氣,誰知道此人初賽第一輪就被裴凌一刀斬了…
想到此處,李屏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裴凌。
他那晚派人去給裴凌送禮,一個是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資質低下的孫子,招惹強敵;第二個卻是考慮到,此子能夠一刀斬殺田從橫,實力在練氣九層的修士中,已經屬于頂尖。
此番南域遴選,必能為槐陰峰取得一個好名次。
否則他堂堂一個外門長老,親孫被殺,不去報仇也就算了,何必還要反過來向對方送禮?
他槐陰峰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像樣的弟子,自然要格外珍惜。
“我槐陰峰之事,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李屏深吸口氣,穩住心神,寒聲說道,“若是想裁撤槐陰峰,便去域主面前分說,我槐陰峰如今雖然積弱,祖師們可還有幾位在!”
“呵呵呵…李屏,別這么沖動嘛。”見狀,那幾位長老目光閃動,有人站出來打圓場,笑著說道,“大家都是一峰長老,別叫小輩們看了笑話…有什么話好好說就行了。”
又說,“而且槐陰峰此番也不一定就全軍覆沒,畢竟最近不是聽說,出了一個叫裴凌的弟子,傳聞實力十分出眾?”
“諸峰天驕,那都是從入宗沒多久就聲名鵲起。”另外一名長老不以為然的說道,“這裴凌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如今忽然冒出來,誰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一名血袍長老冷哼一聲,宛如雷霆,直震得在場修為略低的弟子腦中一陣暈眩,尤其是槐陰峰那幾個練氣八層的弟子,一時間手腳酥軟,竟當眾摔倒在地,好一會兒才狼狽爬起。
見狀,四周頓時出來一陣竊笑聲。
“飛顱峰…”李屏切齒道,“你們欺人太甚!!”
正待上前理論,卻聽那血袍長老沉聲說道:“南域遴選,實力方是正途!玩這種小把戲,有什么意義?是不是真的天才,下場之后,自然會原形畢露!”
語罷拂袖而去,“槐陰峰諸位祖師當年何等氣概,你們這些后人,簡直丟盡了他們的臉面!老子羞于你們為伍,走了!”
飛顱峰長老帶著本峰弟子匆匆離開,其他人見狀也是一哄而散。
臨走之際,還有陣陣嘲笑奚落,不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