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心往下沉去,正待詢問,卻聽一個仿佛小女孩子的脆聲響起,他循聲一望,卻是一只正踩著花枝的翠羽鸚鵡,撲扇著翅膀,脆生生的說道:“客人別亂說,百寶樓乃宗門所設,做什么要坑你們這些弟子?只是你在外頭買丹藥,丹藥好與壞,全憑自己眼力。”
“但百寶樓出來的東西,那都是有著專人檢查的。”
“比如剛剛拿給你看的那瓶淬骨丹,乃是若秀峰金素眠的手筆。”
“此人在我丹峰也是頗有名氣,被許為近年最可能以丹入道的弟子之一。”
“我們說服她簽下長期供貨的契約,總也要付出代價的。”
“這樣的人物煉制的丹藥,怎么可能跟尋常人煉制的丹藥一個價?”
那男修不甚服氣的說道:“那你給我拿尋常煉丹師煉制的,這金素眠金師姐我雖然有所耳聞,但任她煉丹天賦再高,淬骨丹也就是淬骨丹而已,難不成還能讓我原地飛升?既然如此,我何必花這個冤枉錢!”
鸚鵡振振有詞:“坊間有俗語,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修行之事,最講究一步一個腳印,好的丹藥自然比不好的強!世俗之中,吃大魚大肉的人,普遍比吃清粥小菜的健壯不是么?這種事情,短時間里或許看不出來,但若是你每次服用都是金素眠這樣的丹師所煉丹藥,其他人卻只能用尋常之物,天長地久的積累下來,怎么可能沒有區別?”
“這…”那男修竟然被說得心動,一時間有些遲疑。
裴凌深吸口氣,上前說道:“請問,想售賣丹藥,該當如何?”
“往后面走,看到月洞門進去,左手第三間屋子就是了。”那鸚鵡隨意瞥他一眼,不在意的說道,“丹藥鑒定師就在里面。”
裴凌道了聲謝,按照它所言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鸚鵡的脆聲:“你看剛剛那人也是想賣丹藥,你看他穿戴寒酸的樣子,買得起好藥材嗎?用得起好丹室嗎?能有上好丹火嗎?看年紀那么輕,修為那么弱,又有多少調劑水火梳理藥性的經驗?”
“這種人煉制的丹藥,也就是宗門仁善,寧可虧本也要收下來罷了。”
“你這一表人才的,你敢用?你就不怕服用之后躺個幾日,耽誤修煉事小,若是出了嚴重的岔子,影響根基,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裴凌:“…”
他扭頭一看,就見那男修雖然面色還有些糾結,手底下卻已經掏出了靈石…
這扁毛畜生!
裴凌腹誹了一句,也沒在意,按照那鸚鵡指的路,找到屋子之后,推門而入。
只是才進去,就聽到一聲低沉的呵斥:“出去!”
裴凌一怔,朝里看去,就見一間十分寬敞的屋子里,華貴的陳設間,已經坐了二男二女四名修士。
其中三人隱隱約約似乎簇擁著一個木簪布袍的女修。
出言的是一名衣著考究的男修,望去約莫二十余歲年紀,長眉朗目,很是俊美,只是神色之間頗為驕矜。
見裴凌沒動,他微微皺眉,不客氣的叱責道:“沒聽見么?出去!”
“這里不是百寶樓丹藥鑒定師的所在?”裴凌第一個反應就是那扁毛畜生在玩他!故意指錯路。
但轉念一想,還是問了句,“我是來賣丹藥的。”
“是又如何?”卻聽那男修不耐煩的說道,“沒見金師妹在這里?你在外面待著!等我們走了你再進來。”
“算了。”只是他話音才落,那木簪布袍的女修卻緩緩開口,淡然道,“這兒也不是沒有空座,還是讓這位師弟進來一起罷。”
那男修聞言,神色瞬間轉柔,含笑說道:“金師妹,你總是這樣平易近人。”
又掃了眼裴凌,語聲轉冷,“只是總有些人不識趣,將你的體貼當做進身之機!”
“你賣多少丹藥?”那金師妹沒有理會這男修,而是望向裴凌,“我今日帶了不少丹藥過來,恐怕鑒定師得忙上好一會。若是你的丹藥不多,我可以讓你先鑒定。”
裴凌朝他拱了拱手,卻沒說話。
畢竟經歷過陳媚這位好師姐之后,他現在看這些同門沒有一個能放心的。
眼下這女修看似一片好心,誰知道是不是跟那男修約好的仙人跳?
所以選了個離他們最遠的角落入座后,裴凌就眼觀鼻鼻觀心,擺出完全不想交談的架勢。
“邵師兄,瞧你兇的。”見狀,那布袍女修搖了搖頭,也沒說什么,倒是另外一名女修,著綠衫梳墮馬髻的,掩嘴輕笑一聲,揶揄道,“將這位師弟嚇得,不但坐的離金師妹這樣遠,甚至招呼都不敢打一個了。”
那呵斥裴凌的男修哼了一聲,說道:“算他識趣。”
綠衫女修其實也沒太在意裴凌,不過取笑同伴一句,緊接著就說起了另外的事情:“…上次那個任務,開慧九層的妖獸果然難對付,還好樊師兄劍技高超,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才使得我等免遭全軍覆沒…”
“魯師妹言重,大家都是同門,合該共同守望。”一直沒吭聲的男修緩緩說道,“而且若是只我一人,也對付不了那孽畜…”
裴凌面上不顯,默默聽著他們閑聊,心頭卻有些凜然。
這四人,赫然都是練氣六層以上的修為,屬于在整個外門都小有名氣的弟子。
其中被簇擁的布袍女修,正是外間鸚鵡所提的金素眠,如今是練氣七層,算是四個人里面最弱的,然而她長于煉丹,地位卻不可純以修為計;呵斥過裴凌的邵姓男修,全名邵寧直,乃是練氣八層。
這邵寧直似乎有些出身,言談舉止透著自幼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才有的矜傲,唯獨對金素眠十分溫柔順從,顯然正在追求這位丹峰的后起之秀。
而綠衫女修名魯綠薔,練氣八層修為,與金素眠關系要好,情同姐妹。
至于最后的男修樊溪,赫然是練氣九層,距離筑基只一步之遙!
“金道友。”就在裴凌有點如坐針氈的時候,靠內的一扇門倏忽打開,一名白袍白須的老者匆匆而入,歉意說道,“讓道友久等了!鑒定結果已出,還請道友過目。”
說著閃身讓開,露出后面魚貫排列的一長隊彩衣女婢,人人手里捧了個墊著錦緞的烏木漆盤,尚未近前,已覺丹香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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