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陸晨盤膝坐地,手捧一塊赤紅的水晶。
淡淡的赤紅能量環繞周身,斗氣游走上下。
他手中拿著的是龍之谷送來的一件秘寶,名為赤龍之心。
對于龍族來說,這東西就是個蘊含強大火系能量卻不能吸收的寶石,因為它們龍族沒有修煉這種說法,只要長大就可以了。
而哥斯拉公爵父母鉆研出的無名斗氣,帶有一定赤龍的特制,又是可修煉性的功法。
不出陸晨所料,這件史詩級滿評分的能量石道具,對他的斗氣修煉有很大幫助。
他在艾卡大陸去過不少地方,其中以艾希爾大森林的“靈氣”最為充裕,但遠不如他此時抱著這塊赤龍之心修煉的效率。
和繪梨衣返回長城后,除了第一天他晚上他進行了繪梨衣打自己臉后的家法處置,后續的日子都在密室進行修煉。
長城的日常操練都由古蘭汀負責,戰事來臨,便由繪梨衣通知自己出關。
一晃就是一個月過去,他的斗氣突飛猛進,修煉至了五階,現在的裸裝無稱號屬性如下。
體質:75點力量:75點敏捷:75點精神:70點 魅力就不提了,陸晨對自己比深淵領主的魅力還低有點殘念。
倒是繪梨衣的突破讓他驚喜,而且他感覺繪梨衣好像皮膚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任何上等的綢緞都無法相比,只有他懂。
而令他感到吃驚的是,他現在不使用暴血,和繪梨衣打起來,居然還有點打不過…
繪梨衣最近很自得,終于體驗了下在小切磋中力壓Godzilla的快感,在上面的感覺,就是好。
陸晨推開房門,外面繪梨衣已經備好了飯菜,雖然他從不挑食,但不得不說,還是繪梨衣的做的飯最好吃。
月余時光過去,科雅帝國已經平靜了下來,各地的征兵訓練也在有序的進行,這個難熬的冬天也將要度過。
北境的人民無不對新王歌功頌德,家家戶戶都吃得飽穿得暖。
在災情度過后,陸晨頒布法令,讓平民都分到了自己的田地,安心的去種地,并且北境人民,在這第一年無需納稅,休養生息。
他和繪梨衣“微服私訪”過兩次,百姓們的幸福指數的確在上漲,但也并非沒有壓抑。
因為任誰都知道,如今長城只有百萬守軍,分散到廣范圍后,就沒多少人了,若是深淵再次大舉入侵,即使是戰無不勝的英雄王,也不一定能守住。
繪梨衣手托香腮,自己并不動筷子,三千青絲隨意披散,美眸看著桌子對面暴飲暴食的男人,嘴角帶著柔和的笑。
她們是異世界的旅人,分分合合,卻又有難得的寧靜。
她喜歡冒險,但沒那么喜歡爭斗,只要看著對面的人吃飯開心的樣子,她也就高興。
繪梨衣輕聲開口。
“嗯?”
陸晨嘴里還塞著一種牛肉,停下了動作。
“沒什么?”
繪梨衣眼角帶著笑意,“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陸晨嚼了兩下把嘴里的東西吞下去,笑道:“今天要再出去看看嗎?”
“他們會有意見吧?”
繪梨衣猶豫道,畢竟長城的統帥不能總偷溜出去。
“無妨,只在臨北城逛半日。”
陸晨道,臨北城距離長城很近,有狀況的話,他隨時可以折返。
就是這樣平靜的日子,他閉關后偶爾會和繪梨衣在長城附近走走,看那山那水,看那人那事。
不閉關修煉斗氣的時候,他會在軍營中練刀,會指點一些將領戰斗技巧,詳細了解各軍團的戰斗狀態。
這段日子,陸晨也算搞懂了軍陣技能的原理,就是通過大量的訓練,配合默契,將斗氣統一發揮。
這種能力很強,尤其是在大規模的戰爭中很強,斗氣的集體爆發,就像他曾經見過的那驚天一劍,有著橫掃千軍的能力,可以對敵軍進行大規模的殺傷。
但也有一定的弊端,那就是局部范圍內殺傷力不足。
不夠鋒銳,不夠狠,不夠快,也就是說,靠著大軍的軍陣合擊,是不可能傷到界限以上的強者的。
他原本想要依靠軍隊,對深淵進行謀劃反攻,取得界源石,但此時看來不太現實。
長城的這點軍隊抵御深淵的下一波進攻都難,更別說打進去了。
有些事終究只能靠自己,來突破那層界限。
血月在長城北方高懸,南方的大日初升,像是希望和絕望在分庭抗禮。
新一年的開春,長城的軍隊仍沒有來得及補充完整,而深淵的大軍…卻來了。
長城最靠北的部分,離殤關,由陸晨率三十萬大軍并破曉之劍鎮守。
深淵大軍浩浩蕩蕩,一望無際,在那赤色的土地上,自盡頭處像是有源源不斷的深淵生物涌出。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此番深淵攻其一點,那是數十倍的兵力差距。
陸晨檢閱軍隊,站在高處,一身黑色大氅被風吹得發出瑟瑟響聲,“怕不怕死?”
各軍團的將士各個神情肅穆,目不斜視。
陸晨手指向南,“看看這片大地,這片剛剛被深淵蹂躪過的大地。”
他聲調低沉,音量卻足以讓全軍聽到:“還想再來一次嗎?”
“是恥辱,不想!”
一名萬騎長紅著臉率先開口。
“不想!”
“不想!”
越來越多的士兵們咆哮著喊道。
陸晨轉身,弒君出現在手中,指向北方,“那就…死戰。”
他自城頭躍下,站在城門前,看著那如潮水般涌來的深淵大軍。
城門開,身后是三萬破曉之劍,城頭的將士們也都開始加裝守城弩。
北方的烏云被風吹開,天光下,一襲白衣立于城頭,風姿絕世,手持鼓槌,伴隨著號角聲吹響,戰鼓擂起!
古蘭汀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深淵再臨之時,新王迎來的第一戰。
城下英雄王統帥三萬破曉之劍,帶頭沖鋒,城上當時無名無分的王后,白衣素裙臨世,親自擂鼓。
艾卡大陸歷16031年2月15日,英雄王御駕親征,于長城離殤關大戰深淵一千五百萬大軍,斬殺深淵霸主一位,長城守軍,死傷無算。
硝煙退去的戰場上,陸晨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上,看著北方天空的血月,有些沉默。
“大帥,統計出來了。”
古蘭汀渾身染血,站都有些站不穩,來陸晨身邊匯報道。
“如何?”
陸晨淡淡開口。
“離殤關守軍死亡二十一萬人,重傷殘疾八萬人,另外…凜冬軍團長奎因侯爵戰死。”
古蘭汀說道后面,也頓了下。
這位貴族侯爵,終究守住了他們的家風,死戰到最后一刻,凜冬軍團上下,因為最后出城幫城頭守軍緩解壓力沖殺的那一次,幾乎團滅。
“我知道了,按我之前說的辦吧。”
陸晨疲憊的擺了擺手。
是他對奎因下的令,那是幾乎必死的任務,可這個小時候嬌生慣養長大的侯爵大人,眉都沒皺一下,就帶著十萬凜冬軍團的弟兄們去了,回來的不足三千。
人力有時窮,月狼族也不是無窮的體力,他用弒君也殺到了極限,難以回天。
他的天賦覺醒任務第二環完成了,長城也守下來了,卻感受不到喜悅。
他感受到腦后傳來的柔軟溫暖,繪梨衣從后面抱住了他。
陸晨看著不遠處地面被腰斬的一具男人尸體,“我還記得他,切爾斯,二十歲,家住北境胡布爾村,是一名優秀的斥候,跟我說話時總紅著臉很緊張。”
繪梨衣抱著陸晨,很安靜,只是嘴唇輕輕抿緊。
“當時我本著了解下北境人民的想法,就和他聊過兩句,我問他你這么年輕,是剛入伍的吧?他說自己原本是個獵戶,之前深淵生物涌入北境,家里人基本都死完了,后來逃到布輪城,被奎因收留,就報名參軍,加入了凜冬軍團。”
“我說打仗很危險,你家里是不是還有人,你年紀輕輕,又沒有軍伍經驗,不怕死嗎?他說他很怕深淵生物,但老婆臨死前說讓他照顧好小兒子,他帶著兒子躲進了山里,老婆被深淵生物撕碎吃掉了。”
“他帶著兒子躲躲藏藏,好不容易逃到了布輪城,當時其他城都不讓難民進,是奎因侯爵給了他條生路,他就覺得自己還有幾把子力氣,想要出出力,保護布輪城,就是保護自己兒子。”
“我問他,既然北境已經收復了,有沒有想過回去領片地,帶著兒子好好過日子。他只是搖頭笑了笑,說家里的臭小子也會走路會說話了,街里鄰坊都很好,他放心,就跟著我一起守衛長城吧,他不想那種事再發生。”
“我問他,怕不怕深淵生物,他有些強撐,看得出來,還是怕的,可最后他挺直腰板說自己不怕,我問他那你就不怕死?”
“他腰板挺得更直了,說他不怕死,為人類,為帝國,為保護兒子而獻身,成為一名長城的戰士,他覺得很光榮,最后他又猶豫的說,軍隊福利很好,他就是死了,兒子也會被供養長大,現在北境也不饑荒了,他覺得只要深淵不再進來,兒子就能幸福的生活一輩子…”
陸晨說到這里,頓了頓,看著不遠處的那具遺體,“可我在最后那次出城時,戰斗中的余光看到他了,就如他現在臉上定格的那般,他死前,恐懼極了。”
他將弒君插在身旁,聲音平淡,“哪有人…不怕死啊。”
溫熱的液體低落在陸晨額頭,陸晨轉身,擦去繪梨衣眼角的淚痕。
牽著對方的手走過戰場,看過那些他熟悉的面龐。
有的年輕,有的年長,有的家中已無人,有的還有人等著他們回去。
都是好漢子,都…死了。
三日后,離殤關向南十五里,望月坡,立起了密密麻麻的碑林。
陸晨手捧一碗酒,灑在土地上,轉身看向離殤關的守軍,“這里有著百萬墓碑,有些已經有了名字,還有些是空的。”
下方的戰士們神情肅然,眼中帶著淡淡的悲意。
“規矩就是規矩,三族各守五百年,先輩守得,他們守得,我們…就守不得?戰事如此,戰死如此,想留遺言者,可來此刻字。”
陸晨說著,轉身手上弒君浮現,在最前排中央處的那面墓碑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哥斯拉.霍華德,生平,無。
就像那些這次戰死后,并未來得及留下遺言的將士們那般。
隨著軍團長們開始出列,越來越多的將士加入其中,于望月坡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和遺言。
這一日,望月坡的碑文,被填上一半。
數日后,其他幾處關卡守軍輪流來此,往復不絕,望月坡上碑林…各個有字!
初春之時,萬物生長,長城的守軍終于開始得到補充,老兵帶新兵,每日毫不懈怠的訓練著。
陸晨除了修煉無名斗氣,就是在長城以北走走停停,領悟刀法。
他最近有感,對刀的運用,有另一層頓悟,似乎像是要不拘泥于形。
刀乃殺器,法乃殺法,出乎于技,存乎于心。
陸晨感覺自己在戰斗的技巧上并未有太大的提升,起碼在他的個人詳情中,刀術專精仍舊是原來的大師級。
但他似乎覺得,有什么東西變得不同了,就像是一顆種子在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回想著他前世的經歷,在龍族世界的旅途,在艾卡大陸的見聞,那些死在他身邊的戰士們,他心中的某種情感在不斷的滋生。
可體現在刀法上,他又找不到那種感覺,像是有一層壁障,似是他沒有想通,又像某種東西還不夠。
他回憶起在他出生的世界,曾有位千年大派的老掌門所說的話,各式兵器都存在一種境界,心意通神的境界。
當到了那種境界,不管是出劍還是出刀,都會帶上不同的變化,威力不再只是論發力的技巧,和出招者力量的強弱。
就算是弱到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力量,也能斬出劍氣刀芒。
他在想,自己這是…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