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沉默,精靈女王道:“也可以不接受秘法傳承,但就必須等妲蔻絲更強后才能出去,我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實力不行時,陪你前往戰場的。”
她看的再明白不過,這個哥斯拉公爵,生于戰場,死于戰場,這種人不單單是為了保護眾生,他就是喜歡戰斗。
讓對方留在艾希爾大森林過隱居日子是不可能的,女兒和他答應了,大陸的人也不會答應,畢竟他剛剛斬殺過深淵之主的渡魂體,是希望的聚焦點。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艾卡大陸的生靈會愈發憧憬哥斯拉公爵,但壓力也會放在他身上,被大勢綁架到制高點。
這種風口,未來一定會遭遇無盡的戰爭,而自己的女兒是什么性格她也很清楚,絕對會緊隨對方的腳步,不管多危險的地方,她都敢一起去。
陸晨還在思索,但繪梨衣卻已經開口了,甚至第一次,沒有和陸晨商量。
“我接受傳承。”
繪梨衣的俏臉上帶著堅毅,她不想再拖后腿,想要成為強者,和丈夫并肩戰斗。
陸晨本想開口勸說,但看見繪梨衣那自己從未見過的眼神,嘴張了張,又閉上了。
在不知不覺間,繪梨衣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的懵懂少女了,她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決意。
“哥斯拉,等我。”
繪梨衣對陸晨露出個柔和的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精靈女王起身,看向陸晨,“傳承需要二十一日,你可以和月狼族在精靈族小住,也可以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陸晨有些糾結,雖然他知道自己在這種事上幫不上什么忙,但還是想等著。
可對方說的也對,長城初定,北境民心未安,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以及…阿萊克絲所說的那件事。
“那三周后,我來接你。”
陸晨想了想,說道。
繪梨衣嘴角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在團隊頻道中說了句話“我今天就要帶她走,我看誰敢攔我。”
陸晨臉都紅了…
好啊,都敢調侃老公了,你等著!
他回身扯了扯安納留斯,準備先回北境一趟。
“啊…這就走了嗎?我還沒…唔…還沒…吃夠。”
安納留斯腮幫子鼓鼓的,里面還有沒吞下去的果子,左右手還各拿一個。
“月狼王喜歡的話,可以帶一些走。”
精靈女王笑道,精靈族的靈果在外界很珍惜,但艾希爾大森林卻不少。
安納留斯不情愿的跟在陸晨身后,一邊走一邊說,“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嘗嘗…”
陸晨接過一顆果子,查看了下,竟然是紫色品質的道具,有著恢復魂源和體力值的效果。
于是也就攛掇安納留斯“厚臉皮”的多要了些,嗯,只是我的坐騎想吃而已。
陸晨帶著月狼族大軍浩浩蕩蕩的向西而行,離開了艾希爾大森林。
沒有人注意到,在森林深處,潭水之中,一絲微不可見的紅霧,徹底消散了。
繪梨衣跟著精靈女王前往傳承之地,還在感慨起源空間的任務難度定的不標準,分明就挺難的嘛。
五日后,北境,臨北城。
深淵生物被清繳后,這座城池因為還有不少完整的建筑,許多居民被紛紛安置回來。
百廢待興,青壯年分為兩批,一部分修繕城內建筑,另一部分則在辛勤的種地,那是他們的生存之本。
在一天的勞累后,這些人有些閑錢的,也會來城中的小酒館喝上一杯,盡管是劣酒,濃度很低,但他們喝的不是酒意,解得是乏意。
“卻說那哥斯拉公爵,面對深淵之主,發出不屑的嗤笑聲,道:‘我這輩子殺過的深淵生物多了,今日再斬一個,又何妨?’”
酒館內部,一個老者聲情并茂的講著。
艾卡大陸有許多吟游詩人,但吟游詩人往往講話太過晦澀難懂,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才能解讀,因此還有另外的吟書者,他們會講一些通俗易懂的故事,在各大酒館茶樓賣藝。
這名老者就是得了新故事,他腿腳不利索,干不了重活,但靠著吟書,最近在臨北城內倒也混個溫飽。
“血月高懸,黑暗籠罩大地,云霧彌漫,可哥斯拉公爵一刀出,青天見,那深淵之主大呼:‘不可能!’…”
老者吟書時還會分飾兩角,切換神態與語氣,仿佛真的見識過那場大戰一般。
酒館內的人也是聽得津津有味,興之所至,還會打賞一枚糧幣。
糧幣是北境新發行的貨幣,為了保證災后的北境人民能平等的吃上飯,只要按照官方的指示去干活,諸如種田,修繕城池,都能得到糧幣,五十枚糧幣可以換一斗米,一枚糧幣也夠老者吃上一頓飯了。
“快說快說,后面怎么樣了?公爵大人贏了嗎?”
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坐在他身旁不遠處的人笑道:“急什么,曙光再次降臨,公爵大人也返回北境鎮守了,那一戰自然是公爵大人勝了啊。”
吟書的老者并不介意有聽眾“劇透”,畢竟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只不過大家喜歡他講的過程。
當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被老者講述完,老者也有些感慨,“公爵大人真是千年不遇的大英雄啊,要我說不僅人類守護者的名頭實至名歸,稱其為大陸守護者也不為過。”
聽眾有不少跟著討論附和:
“就是就是,前段時間還聽說,內地那邊有些人罵公爵大人,說他不顧大局去救外族女人,可咱們公爵大人有實力,連深淵之主都給斬了,預言都被他打破,這才是真男人。”
“聽說就連龍之谷的巨龍這次都服了,屁都沒敢放一個,直接就撤了,估計它們該懷疑預言了吧,哈哈。”
“不過內地的人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我慚愧,之前也心里埋怨過公爵大人,畢竟咱怕啊,天上一直黑乎乎的,那紅色的月亮一直掛著滲人。”
“這位老哥也別太自責,不跟著瞎起哄就好,我也怕過,誰不怕啊,公爵大人估計也是頂著巨大的輿論壓力去的,這才是真愛吧,而且還是有實力的真愛,讓一切人都閉嘴。”
“只可惜聽說精靈公主這次還是沒跟咱們公爵大人走,多好的良緣啊,唉。”
“老西斯,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還說,精靈公主是外族女人,配不上公爵大人嗎?”
“滾,我哪這么說過,你記錯了。”
“不過說真的,公爵大人真是好啊,之前那個長城統帥,叫什么吉爾的,根本不顧我們平民的死活,我當時逃難到卡洛斯城,都不給進,只能帶著老婆孩子躲進山里,命大沒被深淵生物發現,只可惜…閨女太小沒扛住,餓死了,唉。”
“老哥節哀,還是公爵大人好,不僅用兵如神,一個月就收復了北境,把那些深淵生物趕了出去,還不知怎么的變出了新種子,讓大家都吃飽了飯。”
“聽說是月神老人家選中了公爵大人,令其代祂行走世間,恩澤黎民,才有這新的神種,我們才能吃飽飯啊。”
“什么月神,雖然公爵大人通過了月神試煉,但咱們人族可不信那個,我聽說咱們公爵大人,早年統御長城的時候,就發現北境苦寒,從那個時候起就研究新的神種了呢,二十年,你們知道公爵大人二十年在牢里都做什么嗎?”
“做什么?”
“公爵大人不僅沒有懈怠斗氣和兵法,還在不斷研究新種子,他一直在為天下吃不飽的百姓著想啊。”
“嘶——二十年啊,即使背負罵名入獄,還不忘我們吃不飽飯的百姓,這是何等胸襟?”
“可不是嘛,要我說,公爵大人就是被拖累了,要不是他弟弟使壞,我們北境收復的還更快呢。”
“慎言啊。”
“有什么說不得的,王都都放棄我們北境了,還不允許我們罵幾句?明明北境局勢都那么危險了,卻還不給公爵大人絕對的兵權,要不是公爵大人果斷的處死了那個吉爾,還不知道后面要亂多久。”
“就是,那就是個昏君,我們都快餓死了,還加稅負,就算深淵不來,我們也難熬幾年,要我說,公爵大人也是先王的親兒子,還是長子,怎么就當不得王?”
“對,而且當年就是公爵大人幫弟弟坐穩王位的吧,現在他那弟弟卻不知感恩,幾番對咱們公爵大人下黑手。”
“唉,咱們公爵大人就是太守信了,先王的一句話,就讓他守了一輩子,可人也不能太迂腐啊,刀子都架你脖子上了,也不抵抗下,實在說不過去。”
“要是王是咱們公爵大人就好了,這天下會太平許多吧,俺不懂太多,我只覺得咱們公爵大人有能力有胸襟,還能讓俺吃飽飯,就是好人。”
“雖逢大劫,但這日子卻是越來越好過嘍,不聊了,我晚上再去加加班,把我負責的那棟房子給修好。”
“新種子長得是真快,再也不用餓肚子嘍~”
酒館內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坐在角落處披著斗篷的客人卻一直沉默不語。
只是就著劣酒,一口一口慢飲著。
陸晨回來后,將月狼族的軍團安定在長城,自己出行暗中巡視北境人民現今的生活狀況。
結果令他比較滿意,百廢待興,浩劫剛過,沒有出現什么當地他分配的執政者壓榨平民的情況,這些平民雖然仍舊困苦,但一切都在好轉,生活滿意度很高。
新種子如今已經全境種植,早先在北境南方種植的糧食,因為北境人口大減,足夠全境人民這個月的生活,等到下個月糧食成熟,大家就完全脫離了糧食的危機。
就算是現在,努力工作的人們,也都是吃得飽穿得暖,甚至下班后還有余糧能放松一下。
北境已定,長城卻并不算安全。
百萬守軍并不足以應對深淵的大舉進攻,也就是深淵最近出奇的安分,但深淵不可能永遠安分。
他需要重新征兵,但北境太傷了,需要著重恢復建設,要從全科雅帝國下手才行。
可他根本沒有征兵權,這事要科雅帝國的君王下令,大臣全部通過才行。
如果換一個聰明些的王,根本不用北境這邊提,在深淵打進北境時就該開始著手征兵了,但直到北境被收復,官方的征兵計劃仍未開始。
顯然是王位上的那個別有用心,看不得他麾下的士兵更多。
陸晨如今也不想等了,不想和那個蠢弟弟玩這些政治游戲。
今時不同往日,他坐擁北境,麾下百萬大軍,還有月狼族的三萬破曉之劍,聲望更是扶搖直上。
我以前不曾看你臉色,現在再也不需要了。
正如阿萊克絲所說,如北境民眾此時所想,他如果想要帶領大軍,穩固長城,擊退深淵,就必須做出某些決斷。
陸晨起身,將一個裝有百枚糧幣的袋子扔向酒館的前臺,向門外走去。
“咦?剛剛我好像看到那個穿斗篷的男人,臉有點像公爵大人啊。”
一個坐在門口附近的中年人開口道。
“哈哈,你喝多了吧?公爵大人日理萬機,哪有功夫來我們這兒,還是這種小酒館喝酒?”
有人笑著反駁道。
“哈哈,也是,不過我才喝了一杯啊,這酒忒貴,還是要省著糧幣,不然回去后老婆又要罵我。”
那中年漢子撓了撓頭,但他感覺剛剛那人真的很像公爵大人,他曾經在臨北城的街上見過一次的人。
陸晨走出酒館,在街道上迎著冬風前行,看著那些即使日落也還在勤奮工作的人們。
他們身體很疲累,但精神頭卻很足,人只要有希望,能朝著好日子奔,他們就有著堅強的韌性。
當陸晨自城南而出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今日天陰,無月。
但在曠野之上,如螢火浮現,似千千萬月亮照耀。
在月狼族眸子的光輝下,互相的身影被照亮,它們身上已經披上了最好的魔法輕甲,背上騎士們的新盔甲映著月眸的微光。
沉默,肅穆,于黑暗中破曉。
陸晨躍上安納留斯背上,弒君向南。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