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安頓好奧丁的遺體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頭問楚子航。
“奧丁的馬呢?”
他記得奧丁出場時,是騎著斯雷普尼爾的。
但在那種巔峰對決中,斯雷普尼爾顯然是跟不上戰斗的節奏的,并不是說奧丁放水,祂應該是不想讓那批馬礙事罷了。
“不見了。”
楚子航答道。
此時夏彌走過來,見陸晨有些困惑,就解釋道:“那匹馬也是假的,真正的斯雷普尼爾也早就死了,不過是次代種的遺體,被奧丁灌注了權能,在奧丁隕落的時候,就重新變成了尸體。”
“合著全是亡靈啊…”
陸晨搖頭,倒真有點像是亡靈騎士了。
他掏出在開戰前丟給繪梨衣的手機,撥通了校長的電話。
“陸晨,看來你成功了,我們等著你凱旋。”
昂熱的聲音透著些許興奮,他不清楚奧丁到底是什么東西,但他覺得也是龍族。
而他們現在的記憶恢復了,那就代表那強大的神王已經隕落。
“我們準備先到那座小鎮,校長可以派直升機來接我們。”
在陸晨醒來前,楚子航他們沒有聯系秘黨,因為不知道陸晨是否還有后續計劃。
其實陸晨原本是想借著自己“消失”的機會釣魚,可這期間天空與風之王,混血君主的組織,都沒有動靜。
如今奧丁已死,他想藏也藏不住了,還不如早日返校。
后面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他也有特殊的事要跟校長談。
“已經讓執行部派人了,需要大型運輸機嗎?”
昂熱這么問,是不清楚陸晨有沒有砍死“好大只”的。
“不用,常規就好,這次沒有大的目標。”
說著,陸晨想起了什么,以防萬一,還是道:“再多派一架運輸直升機吧,有具次代種的龍軀,可能會有用。”
他指的是奧丁的馬,斯雷普尼爾雖然也是假的,但好歹也是個次代種,說不定里面還有點能量,提煉點賢者之石也是不錯的。
不是他摳摳索索,奧丁應該也希望自己把能用的都用上。
又稍微溝通了會兒,陸晨掛斷了電話。
休息一天后,繪梨衣用審判切割冰川,做出了一架大型冰車,元素自然也被重新殺死,坐在上面并不冷。
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大型屋棚車,只是沒有輪子,前面有兩根粗壯的扶手,以供拉車人使用。
車身加人,以及最后方拖板上的斯雷普尼爾,超過十噸重,但陸晨在雪地上跑起來健步如飛。
這次再也沒人感到驚嘆了,已經麻木了。
尤其是楚天驕,在見過陸晨和奧丁的神戰后,明白這根本用不了陸晨多少力氣。
兩日后,在陸晨的幫助下,斯雷普尼爾被送上大型運輸直升機,它的體型并不算夸張,也只是比普通馬大個幾倍而已。
“楚叔叔,你要跟我們回學院,還是回國?”
直升機的螺旋槳帶起狂風,吹動著一眾人的發梢,陸晨看著身旁的楚天驕問道。
楚天驕的臉上有些悵然,他是想回國的,可又有些害怕回國。
多年過去,物是人非。
“先跟你們一起回學院吧,回國的事,緩緩再說…”
最終楚天驕開口道,他需要調整下心態。
十二月三日,小雪節氣。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
深山內,冷風吹過干燥的地面,帶起片片水分流逝的楓葉。
漆黑的巨獸穿過,卷著空中逐漸飄落的雪花。
世界之蟒慢慢降速,最終在卡塞爾學院校門外停穩。
校門處已經有大量的學員等待,在最前方的是昂熱,他這次好不低調的出迎了。
車門打開,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第一個走下來,反身牽住紅發女孩兒的手,讓她注意腳下。
隊伍中獅心會的淡褐色頭發的少女出列,發梢間還夾雜著幾片落雪,在正午微暗的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金。
少女露出有些慚愧的笑,“恭喜會長凱旋。”
米蘭拉記憶恢復后,既感到愧疚,又感到一陣惡寒。
愧疚是因為她明明跟了陸晨這么久,卻在關鍵時刻忘得干干凈凈。
感到惡寒是因為,她前段時間居然還覺得阿卜杜拉是個挺優秀的副會長…
奧丁的洗腦,令人生畏。
“米蘭拉辛苦了。”
陸晨笑笑,又補了句,“不怪你。”
“嗯,那我先帶大家回宿舍?”
米蘭拉請示道,她知道陸晨這時候是不會回去了,畢竟校長也來了,他肯定要和校長談談。
繪梨衣乖巧的跟在米蘭拉身后,夏彌和零也跟著一起,楚子航和楚天驕沒有選擇回宿舍,而是隨陸晨。
在校門外的學員,無論是學生會的還是獅心會的,見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朝這邊邁步,都不自覺的感覺呼吸一滯。
在寂寥的飄雪下,走著的少年就像是一柄開天辟地的神刀,冷峻如初冬時的雪。
“感謝大家的迎接,同學們回去吧。”
陸晨朝同學們招手,露出笑容的一瞬,那無形的壓迫感如雪漸融,下一句話更是令大家緊張感全無,“這不是到飯點了嗎,食堂阿姨估計都等急了。”
無傷大雅的玩笑,卻沒有人覺得獅心會長脫線,只是令人感到平易近人。
男生們帶著崇拜,女生們憧憬中又多了一分迷離,可那幻想總是在掃到那個如雪中精靈般的紅發女孩兒時,消失無蹤。
“校長,好久不見。”
陸晨上前,昂熱和他行了貼面禮,這點禮節,陸晨還是在禮儀課上學過的。
在大眾面前,也不能太隨性,聲望值…估計是好東西。
他在空間中確認過,他本世界結束時的聲望值,以及支線任務的完成情況,會決定自己的稱號獎勵。
“孩子,你越來越強了,副校長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昂熱笑著說道,隨后又看向楚天驕,“沒死就好。”
他以前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優秀的學生,居然還能“死而復生”
“校長一點也沒變老。”
楚天驕心中雖然對昂熱有些許怨氣,竟然把子航也哄進了學院,但此時在大家面前,他還是要給校長面子,畢竟他內心深處其實也很尊敬昂熱。
時隔多年,再次相見,他已經是個明顯的中年人了,但校長卻還是記憶中的那個老人,時間就像是在他身上停止了。
“時間對我這樣的老人總是寬容些。”
昂熱笑的含蓄,“跟我來吧。”
穿過校園,陸晨看著冬日校園的風景,也是頗有感慨。
當他們經過奧丁廣場時,陸晨才悠悠開口,“副校長可能要失望了,奧丁的身軀沒有任何力量,尼伯龍根計劃無法進行。”
昂熱擺了擺手,“這一點我聽你上次敘述戰斗結果的時候就猜到了,但這畢竟是北歐神王的神軀,還是有一定研究價值的,或許能讓我們對龍族更加了解,進一步揭開世界的面紗。”
陸晨沉吟了片刻,“…可以,各部分取樣后,還是盡量保持祂身軀的完整性吧。”
尊重歸尊重,但其實奧丁本神,估計巴不得秘黨把祂研究透了…
只要是對殺死黑王有幫助的事,都是奧丁所渴求的。
“看來祂獲得了你的認可。”
昂熱抬頭看了眼天空,重型運輸機在冰窖降落,那里面有著斯雷普尼爾,和奧丁的神軀。
這次沒有選擇陸晨貼身押運,因為其本身的價值沒有那么高,并且秘黨現在也不認為還有人敢動陸晨的戰利品。
直升機隨行,距離陸晨從不超過三十公里,那是這個終極屠龍者的獵殺圈。
“也算是稍稍圓夢了,第一次戰的這么痛快。”
陸晨笑笑,此戰頗為驚險,但也令他很舒暢。
尤其是他在武學技藝方面,經過這次戰斗,更加融會貫通了,有一定的提升。
在這個領域,他已經停滯很久了,因為沒有合適的對手。
“天驕,我們明天再聊,相信你也有很多話想對我說。”
昂熱說著,又自嘲的笑道:“當然,如果你還想再砍我一刀,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們這兒有好校醫。”
‘好校醫’,指的自然是路明非。
“懷念與校長的切磋,也懷念校長辦公室的大紅袍,明日再見。”
楚天驕看出昂熱和陸晨還有私話要說,便和楚子航離開。
楚子航在離開前,隱晦的給陸晨使了個眼色。
陸晨微微頷首,意思是,“楚兄放心,我知道。”
兩人一路前行,在校園中和各位朝他們行禮的學員們點頭微笑,一直來到校長辦公室。
一進門,陸晨便大大咧咧的坐在那張沙發上,抓起茶幾上校長早準備好的“真正下午茶”,先來了一口,然后肥宅快樂水一口悶。
舒爽!
“每次看到這一幕,我都在想裝備部的人正準備發表的論文會不會是有道理的。”
昂熱也沒有去辦公桌后面,而是坐在陸晨對面的沙發上。
裝備部的人正在想辦法證明,炸雞漢堡可樂等食品,是完全的健康食品。
而陸晨平時吃這種東西,其實挺多的…
但沒有人敢說,他們的王牌S級,身體不健康。
“校長應該有很多事情想問吧,畢竟我還沒有上傳任務報告。”
陸晨吞下一口炸雞塊,擦了擦嘴道。
嚴格來說他這次并非是秘黨安排的任務,本來就不需要進行匯報。
“確實,但是不急,你可以邊吃邊說。”
昂熱知道陸晨之前受了很重的傷,在調養期,目前飯量相較以往,要更加驚人。
“其實也沒什么,從最初的任務說起吧,簡單來說就是校長您讓我去北極調查,結果我莽了一波,被奧丁困在阿瓦隆中了,然后祂就在外面動用權能修改了世人有關我的記憶。”
陸晨又抓了塊牛肉壽司。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犯了錯。
他是不應該下潛去阿瓦隆的,明明他根本不擅長破解尼伯龍根,這次徹底長記性了。
但他也覺得…或許是自己還不夠強。
什么時候可以強到,完全不用動腦子就好了。
“好在楚兄和繪梨衣他們沒忘了我,不然我可就要在尼伯龍根里養老嘍,話說…校長您真把我忘了?”
陸晨反問道。
校長摘下自己那片單片眼鏡,抽出一張眼鏡布擦拭了下,“確實忘了大半,只能感到輕微的違和感,奧丁的權能很強,不是一般混血種可以抵抗的。”
以往昂熱從不覺得自己是“一般混血種”,但近年來他的認知在不斷的被打破。
“也沒什么,這我不可能怪校長的,怪只能怪我不謹慎。”
陸晨繼續道:“在之后的事也很簡單,我在尼伯龍根里基本清空的奧丁的英靈殿,繪梨衣她們來救我,我就出去了,在中國找到楚叔叔的線索,把他救了回來。”
“當然那時候我還不清楚,一切都是奧丁的引導,對了,關于末日派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到這里,陸晨有些疑惑,盡管那處尼伯龍根已經消失了,他還是有沒搞清楚的地方。
昂熱微微沉吟,“末日派的成因,天驕應該跟你講過,其實我也不清楚那里后來的情況,所以才派路麟城去探查。”
他嘆息一聲,“沒想到他們出了意外,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
他這些年并非沒有和末日派的“路麟城”聯系過,但想來書信往來的對象,早已變了。
“夢靈還能寫信發往外界?”
陸晨不解,那是精神形態存在的煉金生物,理論上只能存在于那座尼伯龍根,或是人的夢境中。
“不能,所以信是別人給我們寫的。”
昂熱搖了搖頭,他知道陸晨也收到過喬薇尼的信。
“有意思,或許是那個男孩兒?”
陸晨若有所思。
“你見到祂了嗎?”
昂熱抬頭,被勾起了興致。
“見到了,看來校長也知道祂的存在。”
陸晨想起那個朝奧丁投了一槍,就消失的男孩兒,也不知對方現在跑哪了。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魔鬼嗎,指的就是祂,末日派存在多年,我都懶得管那群家伙,但祂們不知以何種方式捕獲了那個男孩兒,我得知后才讓路麟城去調查。”
昂熱此時說起那個男孩兒的事,也沒有再警惕的左顧右盼了。
現在的結果很明顯,男孩兒是被奧丁釘住的,但祂在蘇醒解脫后,卻沒有敢和奧丁開戰,反而自己最優秀的學生陸晨把奧丁…殺死了。
他不認為這場談話,對方敢動用權能偷聽。
“原來就是祂啊,那也不怎么地嘛…”
陸晨笑笑,“雖然祂的權能確實很有意思,但要說能殺黑王,我覺得不現實,奧丁祂打起來都肯定夠嗆。”
不是他貶低那個男孩兒,各種事實都證明男孩兒正面廝殺絕不是奧丁的對手,起碼自己見到男孩兒的那個狀態,是不行的。
他承認在男孩兒的夢境中,男孩兒或許是無敵的存在,但真正戰斗起來,誰會進入祂的夢?
他們一眾人是不知情,自投羅網了。
“你們最后是怎么出來的?”
昂熱好奇道,按說夢里是無解的,這和能量守恒之類的沒有任何關系,因為做夢…不消耗什么能量。
陸晨等人是實體入夢,有多強就是多強,但夢主可以…想多強就多強。
祂在夢中變出真正的高達、奧特曼、甚至七龍珠的卡卡羅特都不奇怪。
也就是祂當時處于無意識狀態,只是奧丁在外面干擾,并非夢主親自操控,否則夢靈的提升根本不需要循序漸進。
甚至根本不需要什么夢靈作為載體,男孩兒在自己的夢中,就是真正的上帝,祂隨心所欲。
將所有人殺死并不難,這也是陸晨感到后怕的地方。
男孩兒蘇醒,尼伯龍根就會破碎,這其實是個偽命題。
因為岡格尼爾拔出后,男孩兒可以并不“蘇醒”,可以親自操控自己的夢境。
但祂還是夢醒了,或許是因為祂對這處尼伯龍根的厭惡,或許是祂的驕傲,也或許是因為路明非,但總之,當時祂可能真的有機會,殺死…自己。
正常來說男孩兒或許并不強,但如果你進入了祂的夢,那就很危險了。
陸晨想了想,也沒瞞著校長,因為路明非和那個男孩兒有關,這件事上次校長就提過了,“路明非拔出了岡格尼爾,男孩兒醒來,尼伯龍根崩潰。”
“他們或許是雙生子,否則祂沒必要和我做交易,讓路明非入學,只是我有些奇怪,路明非入學,對祂有什么好處?”
昂熱分析著,有些想不通。
“管他呢,反正目前看來不是敵人,而且也并非四大君主之一,從奧丁的經驗來看,祂甚至都不是龍族,不是我的敵人,也不是…校長您的。”
陸晨說道最后,看著校長的雙眼。
校長沉默了兩秒,隨后笑了笑,“看來你和路明非關系處的不錯,放心,我不會動祂的,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們的敵人只有龍族,路明非和你一樣,你們可能都是怪物,但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
就算是魔鬼,只要能屠龍,又如何?
陸晨放下手中的雞腿,神情變得鄭重,已經做了鋪墊,他要說真正嚴肅的事了,“校長,我接下來的話,你需要冷靜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