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拉和蘇臨走入房間內,在那個老板嚇得尖叫著跑出去后,米蘭拉關上了房門。
羅佩恩這些年借著混血種的優勢,在地下打拼多年,見過各種大場面,所以他平時做事都有一個原則,要風輕云淡。
可他此時臉上的淡定終于消失了,看著那個少女和青年亮起的黃金瞳,他感受到了血統上的壓制。
還有那個少年,他是怎么出手的?
人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力量!?
“你們…是誰?”
羅佩恩強忍內心的不安問道。
“你今晚還下令讓底下的混混教訓我,卻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陸晨笑道。
羅佩恩心里一個咯噔,他今晚下的令多了,夜晚是他們活躍的時間,每天他們都會去進行追債、恐嚇等活動,可他卻忽然想起這是怎么回事了。
今晚他有人讓他辦幾件事,其中有件事就是教訓可能晚上前往港區的富家少年,但這和其他幾件事比起來像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個人總喜歡這樣,提出多件事,但其中只有一件事是他真正的目的,他今晚以為那個教訓少年的事是附帶的小事。
可這件小事的“苦主”如今殺上門來了。
“我知道你是混血種,所以亞伯拉罕契約對我也沒什么約束力,我希望你搞清楚現在的形式。”
陸晨走過地毯,到羅佩恩面前,“我的時間很緊,不想有太多廢話,告訴我指使你的人是誰,還有你的人今晚都去哪了。”
這是米蘭拉之前觀察反饋給他的,據執行部的情報調查,羅佩恩這個人很穩健,他所在的地方至少有二十位得力手下,可今晚他只見到了一位心腹。
“先生,您知道我們是要講規矩的。”
羅佩恩嘗試著想要談判。
陸晨笑了笑,往后退了兩步,“蘇臨,你來吧。”
蘇臨點點頭,走上前來。
破空聲響起,放在桌面上的幾顆細釘忽然朝他飛去,蘇臨眼神陰沉了下來,拔出短刃將其格擋開,一個膝頂撞在羅佩恩胸前,隨后是狂風暴雨一般的拳腳,直到一只沉穩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打死了還怎么問話?”
陸晨看著已經睜不開眼的羅佩恩,制止了蘇臨的無端發泄,不過他看出了蘇臨怒火的原因,瞥了眼那幾根掉落在地的釘子,道:“是陰流。”
隨后他俯下身,“羅佩恩先生,你是想好好說話,還是想讓這位先生繼續跟你講‘規矩’?”
羅佩恩哼哼了兩聲,并未開口,這倒是讓陸晨有些意外,沒看出來還有點骨氣。
然而羅佩恩并非是什么寧死不屈的硬漢,他只是害怕,他是在那個人的幫助下起家的,但至今不知道對方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此前有幾次需要幫助,對方都幫他擺平了。
別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點,他不開口不一定會死,可如果他敢背叛對方,絕對會死得很慘。
“會長?”
米蘭拉在請示。
“我們先出去吧。”
陸晨拍了拍蘇臨的肩膀,示意米蘭拉跟他先出去,審訊這種事他做的不多,但蘇臨這種做“臟活”的應該比他擅長。
五分鐘后,蘇臨推開門,將染血的雪茄剪扔回屋中,又關上門。
“怎么樣?”
陸晨看著走廊另一邊聚集的人群,那都是聽到消息趕回來的打手,但這會兒沒人敢上前了,因為米蘭拉出手間便撂倒了六個。
“沒完全招,但消息很有用。”
蘇臨用手帕擦了擦手,將其扔在地上,“今晚有人找他辦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全城搜捕一個女孩兒,要求是找到后直接殺掉,另一件事則是找你們的麻煩,至于指使他的人,他死也不肯開口。”
“你殺了他?”
米蘭拉皺眉道,她倒不會因為一個人渣的死感到憤怒,只是這種事執行部善后起來比較麻煩,還會影響到她們會長的聲譽。
她是知道校董會準備指控會長這件事的,在她看來,會長這段時間應該在世人面前顯得“溫和”一些,以免被校董會抓住把柄,所以許多時候她都自己出手,不勞煩會長。
而刑訊逼供至死這種事,無疑算是偏“血腥暴力”的了,以校董會那幫人的作風,給安一個有暴力傾向血統不穩定的名頭一點也不奇怪,無論今天出手的人是不是陸晨。
因為蘇臨和她都不能算人證,一個是流亡的洛朗家編外人員,一個是陸晨的專職秘書。
“他見過愛麗絲,這件事和他也脫不開干系。”
蘇臨淡淡道,當他拿出照片察覺到羅佩恩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訝時,他暴怒的險些殺了對方,可想到陸晨的囑咐,還是忍住了。
可最后他收手后,是羅佩恩自己撞墻自殺了。
“那晚發生的事他知情嗎?”
米蘭拉問道。
“他不知道,只是個小角色。”
蘇臨搖搖頭。
這時陸晨開口了,“走吧,那個女孩兒應該知道。”
陸晨認為在這里找不到有用的線索了。
他看了眼蘇臨,其實有句話他沒說,愛麗絲無疑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要被封口的,即使去的人不是蘇臨,也會有其他人去殺愛麗絲。
那群堵在走廊的打手看著少年帶頭走來,一退再退,最終一哄而散。
走出吵鬧的醉夢者夜店,陸晨呼吸了口新鮮空氣,道:“那個女孩兒的信息呢?”
“米婭.阿勞斯,普菲斯高中三年級,如今行蹤不明,羅佩恩沒找到她,但我相信對于諾瑪來說不難。”
蘇臨只得到了名字,和學校信息。
“米蘭拉。”
陸晨提醒道。
“已經讓諾瑪開始調用南特攝像頭的信息了,這需要一些時間,但米婭的個人信息已經生成。”
米蘭拉將手機遞給陸晨,那上面是米婭的信息。
陸晨掃了眼,畫面上是一個黑發藍眸的年輕女孩兒,樣貌較好,看起來怯生生的,有些內向。
父母在英國做生意,獨居,失蹤時間和伊麗莎白校董大致相同,但應該并非是卷入事件一起被綁走了,否則那些人也不需要讓羅佩恩滅口。
但問題就出在這,一個普通的女孩兒而已,那些人做事如此干凈,擄走伊麗莎白沒留什么痕跡,卻放跑了一個可能是人證的女孩兒?
如此想來,愛麗絲的死簡直是踩著他的臉對他進行挑釁了,這位學姐是不是叛徒他不知道,她或許知道些什么這件事的內情,但促成她今天死亡的主要原因,最大可能還是她曾經擔任過“獅心會長”
那個玩游戲的人是想說,“看,我殺死所謂的獅心會長,就和捏死蟲子一般簡單。”
米蘭拉看著陸晨嘴角的冷笑,疑惑道:“會長,怎么了?”
陸晨將手機還給米蘭拉,看著陰云密布的星空,黑云壓城城欲摧。
他先是扭頭對蘇臨道:“勞煩幫忙去買幾瓶水,有些渴了。”
“你就不怕我直接跑路?”
蘇臨有些納悶,他畢竟還在執行部的通緝名單上,身上麻煩很多,理論上專員應該一直掌控他的位置。
“你會嗎。”
陸晨淡淡道,蘇臨只看側臉猜不透這個少年的想法,只是轉身朝遠處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走去。
“你在懷疑他?”
在蘇臨離開后,米蘭拉明白陸晨有些話不想當著蘇臨的面說。
陸晨騎上車,搖頭,“如果他是在演戲,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米蘭拉看了眼陸晨,雖然對方沒有明說,但也并非對蘇臨的一面之詞全信了。
陸晨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笑道:“有人想和我玩個游戲,那我就陪他玩,只希望他被我抓出來的時候,不要尖叫。”
米蘭拉這才有些恍然,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兒,明白了會長剛剛為什么要那么做,也不單單是懷疑蘇臨。
米婭這種女孩兒是不可能逃過有心要殺她的人的追捕的,卡塞爾學院有諾瑪,那些人也有著手段,總不可能找不到一個普通的女孩兒。
所以米婭是被“放過”的,是有人留下的線索,想要和會長玩一場偵探游戲。
這無疑是自負的,也是對會長的挑釁。
而愛麗絲的死除了給“游戲”增加難度外,也可能是為了惡心會長,那相當于一種威脅性的隱喻。
因此會長才會讓蘇臨離開,這種分析結論對蘇臨未免有些殘酷…假使他們看到聽到的事情都是真的。
“看不出來會長你有時候還蠻人性化的?”
米蘭拉發動了車子,笑道。
陸晨有些無奈道,“人性化?那你認為我應該是什么樣的人,出任務時就是冷血的兵器嗎?”
米蘭拉想要辯駁一下,但此時手機響起,諾瑪給出結果了。
陸晨看了眼諾瑪發來的報告,女孩兒最后一次被攝像頭拍到是在普菲斯高中附近,她很可能藏在學校。
除了這個切入點,諾瑪還給出了其他情報,羅佩恩這幫人外,還有不少地下組織以及混混在找這個女孩兒,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蘇臨已經回來,扔給陸晨一瓶水,上了車。
陸晨開口道:“走吧,去學院。”
烏云密布,群星和月亮消失,光芒被遮蔽,讓鋼琴室內變得更加黑暗。
夜晚靜悄悄的,黑漆漆的,好似藏著什么惡鬼。
米婭很害怕,但同時也很餓,她透過鐵柜子的眼看向外面的世界,恐懼感讓她不敢推開這扇門。
她已經在這里藏了兩天,第一天有來上課的學生把水杯忘在這,她還補充了水分,但今天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她現在又饑又渴,恨不得馬上沖到外面去教室的飲水機痛飲,但她不敢。
米婭是個膽小的女孩兒,而她大前天晚上卻經歷了最可怕的事,她看到了不該看的事。
她不該晚上偷偷跑到河邊練車的,但她已經考了三次駕照,她很想通過考試,平日里在駕校學習時間有限,白天她又不敢一個人上街練習,看到那些交警她就心驚膽戰。
所以她那天趁著夜深人靜,就偷偷跑到河邊練車。
可她不該去的。
饑渴交加的情況下,米婭又出現了輕微的幻覺,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
月明星稀的河畔,她看到了一群人在河畔交談著什么,可之后像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那些原本看起來還算正常的人,忽然都亮起了一雙雙駭人的黃金瞳,米婭對天發誓,她從未見過這么可怕的眸子,這也絕不是在拍電影。
那些人像是美國大片中的異能者,又像是東方神話傳說中的妖魔鬼怪,使出各種奇異的能力,伴隨著槍響,喊殺聲,痛吼聲,血霧在月夜下飛散。
她害怕的啟動車子想要逃跑,可她情急之下連續七次熄火,最終再也發動不了了,她驚恐的下車狂奔。
過程中她又害怕有人來追她,于是她回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印入了深深的恐懼。
一時間,她以為自己在夢中,腳下的這片土地時間回退了幾百年,在迷蒙的霧氣中,她看到了…海盜船!
可她也從未見過如此宏偉的海盜船,她看過加勒比海盜的電影,黑珍珠什么的和那艘船比起來弱爆了。
整艘船長近兩百米,鋼鐵雄軀,船身上畫滿了西方神話傳說中的各種惡魔,它們張牙舞爪,在迷霧的渲染下,像是地獄的惡鬼要闖入人間。
而那最顯眼的則是那昂揚在風中的,巨大的骷髏頭旗幟,那是海盜的標志。
她曾在看電影時感覺杰克斯派洛威風凜凜、痞帥痞帥的,但真正在現實世界中見到這艘船的時候,內心卻只剩那深沉的恐懼。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到了那站在船舷邊的人,那人同樣有著刺目的黃金瞳,而自己好像和他對視了!
鋪天蓋地的恐懼淹沒了她的神經,她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渾渾噩噩的返回家中,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但她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她必須藏起來。
家里不安全,于是她就連夜跑進了學校,找了一個沒人會想到的藏身所。
這里是安全的,米婭一次次告訴自己,但她還是沒有勇氣走出鋼琴室,去外面找些吃的喝的。
她是個膽小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