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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訂制服務

  魯一條找領導研究搭錯車的事,很快又收到了莊周發來的退伍專用歌。

  部隊有自己的詞曲作者,專門寫一些軍歌、主旋律歌曲,很少用外面的,但不是說不能用。

  他聽了之后覺得非常棒,發給了某部隊的宣傳員小鄭。

  天海市乃東南第一大城,有很多公開、隱秘的部隊駐扎,以前退伍是11、12月,現在政策變了,改為8、9月。

  正是退伍季。

  小鄭每年最壓抑的時候。

  第一次送老兵走,他才剛入伍,啥也不懂,就記得從早上五點多開始,廣播就在放歌。

  當時他負責照相,在操場上看見那些老兵穿著沒了肩章領花的軍裝,戴著沒了帽徽的軍帽,背著依舊板板正正的背包,整齊列隊等待登車離去…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陪著一起哭。

  此后,每年他都得哭一遍。

  但今年好了,他不用去操場,這會正坐在廣播站里,深情朗誦著一篇稿子:

  “在你們該別軍旗,光榮退伍,即將踏上遠去的征途,離開美麗的軍營和朝夕相處的戰友,奔赴新崗位之際…”

  念完一遍,又開始放歌,翻來覆去的那幾首。

  暫且無事,忽地想起魯一條發來的東西,自己還沒聽。他由于工作需要,可以上網的,遂戴上耳機,播放試試。

  “…”

  小鄭又哭了。

  他抹抹眼淚,呆坐片刻,然后請示自己的領導…

  同時,空曠的操場上。

  這批退伍的十幾人站的整整齊齊,他們已經走完了前面的流程,宣讀完軍人退役命令,正在進行摘銜儀式。

  “摘軍銜!”

  指導員一聲命令,留隊戰友面對面,為退伍老兵摘掉肩章、帽徽和領花。

  “戴光榮花!”

  又一個個戴上大紅花。

  老兵退伍前,基本就是喝酒、遛彎,把軍營里里外外都走一遍。指導員心知肚明,但從來不管。

  他們約好了,今天誰也不準哭。

  “進了一連門,永遠是一連人。我們牢記,永遠是一連的兵!”

  老兵們向連旗敬禮,盡管個個眼眶通紅,但真就遵守約定,誰也沒哭。

  指導員經歷過多次,每次送走老兵的時候,其實自己最難過,也是壓抑著情緒,剛想說幾句,廣播里突然傳出一段旋律。

  緊跟著,一個充滿著大西北蒼涼豪邁的嗓音響起:“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

  “…”

  眾人先是詫異,因為以前沒聽過,可聽著聽著,就像針刺破了氣球,砰!

  “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當心夜半北風寒,一路多保重!”

  “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待到春風傳佳訊,我們再相逢…”

  當過兵的都知道,入伍不聽軍中綠花,退伍不聽駝鈴,殺傷力太大,聽必哭。

  指導員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從強忍難過到控制不住,再到肆無忌憚的七尺男兒痛哭流涕。

  他眼淚也刷的一下掉下來。

  廣播站,小鄭還在屋里美呢,忽聽咚咚咚腳步聲,政委進來了,上來就是一腳。

  小鄭懵逼,就見對方破口大罵:“誰讓你放的?誰讓你放的?這特么什么破歌?軍營里能放這個么!多傷士氣你知不知道?多傷士氣你知不知道…”

  政委突然又罵不下去了,因為自己的眼圈也通紅。

  小鄭險些受處分。

  同意他放歌的那位宣傳干事,也險些受處分。

  部隊聯系了電視臺,魯一條早準備說辭:“我之前不是拍個電視片么,這不光是退伍,還跟市里的轉業安置政策、老兵自主創業幫扶結合在一起的。

  現在做后期,退伍這段我想配這首歌,就傳給小鄭聽聽,怪我怪我,這事怪我!”

  部隊也不好說什么。

  但事情傳了出去,越傳越離譜,據說某某部退伍儀式,好家伙,幾百條漢子一首歌全聽哭!

  尤其當電視片放出來,部隊很多人都在關注。

  甚至一位80多歲的老首長特意打電話:“你們年輕,不知道啥叫駝鈴,我20歲的時候就在西北當兵,那是黃沙漫天,駱駝成群…

  所以歌寫的好啊!

  ‘任重道遠多艱辛,灑下一路駝鈴聲’,‘頂風逆水雄心在,不負人民養育情’,你看看!現在的軍歌都不樸實了,這才是教我們不忘過去,憶苦思甜。

  燈塔國如今四分五裂,霓虹國人均1.5顆頭,很多人就以為我們國家高枕無憂,俯瞰全球了?

  不行啊,別的地方我管不著,但在部隊,一定要憶苦思甜,有危機意識!”

  這高度上升的,聽的相關人等刷刷冒汗。

  老首長發話,自然要行動起來,宣傳部門的人員連夜趕工,做了一支退伍季的MV,送到軍事頻道,大受歡迎。

  “入伍時哭了,指導員說:你個孬兵,哭啥?退伍時哭了,指導員說:你個孬兵,哭吧!”

  “我們是獨立連,老兵退伍新兵來年3月才會來。天不亮就開始送老兵了,要分好幾批走,從白天送到晚上,排長敲鑼打鼓,司務長煮好湯圓走一個喝一碗,人越送越少,車子開到大門口哨兵行舉槍禮,那眼淚嘩嘩就下來了…”

  “厲害!把沒有戰友的我唱的都有戰友了!”

  “好久沒聽到這種聲音了,陽剛、滄桑而又深情,話說刀郎是誰啊?”

  駝鈴。

  詞曲:種花工作室。

  演唱:刀郎。

  而這首歌,真實的詞曲作者是王立平,就是給紅樓夢譜曲的那位。

  藍星公司再次不走尋常路!

  消息傳出,業內又驚了。

  它好像只有第一步符合大眾認知,即參加超新星大賽,但隨后退賽,上地方臺晚會,唱方言歌,中秋一首但愿人長久堪稱絕篇…

  每一步都踏在業內的習慣認知之外,如今更奇葩,居然出了首軍旅歌!而且歌手連面都沒露,只貢獻了聲音和名字。

  刀郎!

  刀郎又特么是什么意思?

  “耶!”

  辦公室內,莊周和阿沅擊掌,慶祝再度取得成功。

  魯一條也在視頻通話里虛空擊掌,馬屁拍的愈發自然:“但愿人長久一出,中秋歌盡廢!駝鈴一出,退伍歌盡廢!

  哎喲,你還要給我多少驚喜?部隊那邊都想和你邀軍旅歌了。”

  “沒問題啊,我非常愿意合作,而且我承諾全部白送!”

  “行,那我就轉達了!這是小鄭的聯系方式,以后真要有什么活動,你們直接溝通。”

  掛斷通話,阿沅問:“你想推刀郎,為什么不放他出來呢?”

  “他不喜歡出來。”

  莊周看著電腦上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道:“他啊,只唱歌就好了,不需要過多的包裝,反正老百姓喜歡。”

  ……………

  天海大學。

  9月是退伍季,同樣是入學季。按照慣例,校園一般會舉行迎新晚會。

  天海大學雖然掛著城市名頭,在全國卻根本排不上號,地位低,經費少,每年迎新都在自家的體育場搭臺,那燈光,那音效,那煙花,那氣氛,跟鄉村重金屬似的。

  陳霄和張鼎承是學生會干部,負責今年的籌備工作。所有環節都差不多了,還剩下一點點錢,倆人琢磨著要不要請個明星嘉賓。

  “聽說隔壁大學請了龍多多呢,現場嗨到爆。”

  “哼,中秋被吊打!”

  “聽說有家請了洛依依,跟唱詩班一樣。”

  “哼,中秋被吊打!”

  “還有一家請了謝乘風,哎,他可沒參加中秋晚會。”

  “哼,熱度被吊打!”

  二人酸完嘆了口氣,以上三個,哪個也請不起。

  陳霄恨恨道:“要是經費充足,我肯定找鄧麗君,羨慕死他們!”

  “拉倒吧,眾所周知,人家一般不參加活動的。哎,藍星別的明星也不錯,我們要不要試試?”

  “愛拼才會贏啊?得了吧,我們會被笑死的。”

  “我是說失戀陣線聯盟。”

  “那都過氣了。”

  “可便宜啊!”

  陳霄無言以對,只得向貧窮低頭。

  于是乎,倆人給藍星發了邀請函,請草蜢來演一場。

  那邊效率很快,幾分鐘就回了,出乎意料居然婉拒了,但表示公司的另一位歌手很適合這種晚會,費用也不高。

  二人納悶,對方又道:“是位新人。”

  “太囂張了吧!”

  陳霄有點生氣:“我們大學就算差點,也不是一個新人就能打發的!算了算了,別找了,省點錢給大家發福利吧。”

  “好歹先看看,不行再說。”

  張鼎承勸著,雙方商量了一下,藍星用最快的速度制作了一個小樣,發了過來。

  “…”

  陳霄聽完不言語了,道:“好是好,可迎新晚會唱這個,會不會太傷感?”

  “我覺得很合適,迎新不僅有新生,還有那么多老生,尤其快畢業的同學。而且我覺得不管新生老生,都應該喜歡這歌。”

  “那就定了?”

  “定了!再殺殺價。”

  新人出場費很便宜,校園活動更便宜,幾萬塊就能拿下。可他們實在太窮,不太好意思的問:“我們經費確實有限,能不能再優惠一點?”

  “你們想給多少?”

  “呃,2萬塊怎么樣?”

  藍星一時沒回話,正當二人以為黃了,那邊又道:“免費,歌在你們校園公共屏幕放一個月,每天至少一次。”

  二人也不傻,當即討價還價:“頂多一個星期。”

  “二十天!”

  “十天!”

  “可以,但我給你們一份吉他簡譜,你們要發在校內論壇上。”

  “成交!”

  二人應下,然后撓頭,陳霄問:“他為什么要我們發吉他簡譜?”

  “是不是以為這年代的大學生還在彈吉他?”張鼎承也納悶。

  “不會吧不會吧?現在誰那么老土…”

  “管他呢,免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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