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已經躺平,且在吹著牛逼:
“以前叫包裝,現在叫人設,如今這社會,萬事萬物都離不開人設。
明星靠呆萌蠢賤賺流量,資本靠吆喝愛國賺風評…西方已經玩崩了,從上到下一鍋粥,我要是過去,起碼也能混個州長當!”
“怎么說?”
“比如我…我是男的吧?”
“嗯,怎么?”
“但實際上我是個心理跨性別者,你得把我當女的看。”
“那你怎么還穿男裝?”
“我異裝癖!”
“那你怎么還有女朋友?”
他拍拍胸脯,道:“我還是個男的,還穿男裝,還交女朋友,什么都沒變但疊加了三層BUFF,這就叫因勢利導、民意代表。”
“哇!”
幾個小伙伴情不自禁的拍起手來,捏腳的技師聽不懂,也很給面子的表示仰慕。
灑灑水啦!
莊周吹完牛逼,翻個身,摸出手機開始刷抖音。
他以前不玩抖音的,工作需要才下載了一個,雖然現在不工作了,習慣卻保留下來,真的能打發時間。
正刷著,另幾人捏完腳,招呼道:“老莊,上樓啊?”
“我不去了,一會回去。”
“別啊,晚上還有活動呢!”
“真有事,相親的約看電影,你們去吧。”
“靠,你年紀輕輕的可別英年早婚啊!”
幾人都是莊周的狐朋狗友,小有家財,游手好閑,都有一個共同點:學習不好,又不想去大城市打拼,甘愿留在家鄉生活。
莊周是從大城市回來的,但打死不承認和他們一樣。
他在京城念的大學,傳媒專業,聽說老師姓許。
畢業后進了一家網絡公司當策劃,專門給那些明星、影視劇、企業等做營銷和公關的。不是水軍,是在水軍的上游。
這種活,越干越沒良心。他混了幾年趕上老爸老媽離婚,留給自己三套房子、一個生鮮超市,遂辭職回鄉。
他認真想過,如果事業順風順水,大概30歲就會攢夠首付,在河北邊上買一套房,每月苦逼的還貸款,被相親角的大媽嘲諷,牟足了勁才能結婚,生了只十二腳吞金獸,為學區發愁,和老婆吵架,一晃人到中年,沒頭發,最大的愿望就是這月多買一包煙…
想想就太刺激了!
在家鄉,可以躺成咸魚。
所以莊周又躺了好一會,才爬起來閃人。
到樓下不用結賬,外面嘩嘩嘩大雨傾盆,從白天一直下到現在,把夏天的暑氣沖散不少。他貓著腰,一溜小跑鉆進自己車里。
車子不貴,落地十幾萬的SUV。
晚上六點,正是晚高峰,但在這座小縣城暢通無阻,水霧茫茫。車子沖破雨幕,碾過濕漉漉的街道和兩側霓虹,車內的潮氣已被呼吸焐熱。
他當然沒有去相親,而是往家返,停在了一座老小區外面。
一樓門市,掛著牌子:萬興生鮮!
超市200平左右,不用交房租,輻射周邊多座住宅區,每天的流水相當不錯。
兩個售貨員小姑娘正在聊天,估摸又白賺了0.0000001爽,見了老板非常尷尬,想裝作忙工作,卻不知忙什么。
“行了,我又不是什么資本家。”
莊周轉了一圈,問:“熟食賣的怎么樣?”
“雞架、香腸、豬耳朵都可以,燒雞買的少。”
“豆腐呢?”
“豆腐行的,每天一板剛好。”
“燒雞以后不用上了,今兒下大雨顧客少,提前一小時下班。”
“謝謝老板!”
莊周的一套房子就在本小區,另兩套在城東,平時在這邊住。
他轉了轉超市,又跑到馬路對面,進門就喊:“大份板面,加個雞蛋多放辣!”
“好嘞!”
四張桌的小鋪,水氣和煙火味混在一起,醞釀出一種奇妙的安全感。鄰桌坐著幾個老哥,一人一碗面,一盤涼菜,一盤拌雞架,幾瓶啤酒吵吵嚷嚷。
墻上貼著大紅紙,寫著“板面的由來”。
大概與那位桃園結義的張飛相關,張將軍嫌棄面條太軟,咬著沒勁,廚子便反復研制,研究出這種“板面條”。張飛吃后哈哈大笑,連聲叫好云云…
莊周喜歡看這種東西。
中國五千年,美食太多,名人也太多,幾乎能給每一道菜都搭配一個名人,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
不多時板面上桌,面條勁道,幾根青菜幾塊肉,一只雞蛋窩在里面,湯水浮著辣子的紅油。
這里是他的常駐食堂,每禮拜要吃三四次。他一邊吃著,一邊刷微博熱搜,只見排名前十的有一條新聞:
#AI換臉#
“今有小鮮肉1億AI換臉!”
“娛樂圈太神奇了!這就是頂流的實力嘛?愛了愛了!”
“AI換臉?那不是國產區才能看的嘛?”
“樓上私聊!”
作為一名專業吃瓜的猹,他反應平平。
AI換臉不新鮮,像某網劇,里面有個角色全被AI換臉,那叫一慘不忍睹!
面部扭曲,表情生硬,還有忽明忽暗的色塊…
再如XX時代也是AI換臉。
“反正他們拍戲都是替身,臺詞都是配音,明星出張臉就OK。只不過以前是摳圖,現在是換臉,技術升級了,說不定再過幾年,真人化的虛擬明星就出現了!”
莊周發了條評論,端起碗,連湯帶水吃一干凈。
“老板結賬!”
吃完出來,雨好像更大了,還特么打雷。
深一腳淺一腳的躲著水坑,小跑著上樓,洗洗涮涮,換了內衣褲,癱在床上刷手機到深夜,算結束了咸魚的一天。
平時睡覺,他習慣設置開關機時間,然后用手機放白噪音。
白噪音,有點像雨,像風,能營造出適合睡眠的自然氣氛。當然今天不用,天然的大雨聲中,他很快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轟隆隆”滾雷,屋子震動起來,墻壁地板也在顫,一股名叫“量子力學”的神秘力量在室內亂竄。
莊周迷迷糊糊,似夢非夢。
這一覺就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