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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棺槨中的山蝎子

  禿尾猴被僵尸拖入棺中的一幕,快得讓人直無思量余地,鷓鴣哨等人在樹上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便聽到紫金槨內就穿出幾聲老猴臨死前的慘叫,鷓鴣哨擔心榮寶曉咦受驚不過叫喊出聲,趕緊用手將他罩著黑紗的嘴巴按上。

  林中聚集的猴群也都嚇得怔在當場,視線齊刷刷投向紫金槨,看得連猴眼都直了。

  直到禿尾猴嘶心裂肺的悲慘唉嚎突然停止,群猴方才如夢初醒,如同樹倒猢猻散一般,“嗷嗷”亂叫著四散逃如林中,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密林深處又恢復了寂靜,連根猴毛都沒剩下。

  紅姑娘見有尸變,連忙摸出三柄涂了黑狗血的飛刀在手,當即就要發難,鷓鴣哨悄悄舉手示意她先別妄動。

  這棺中的元代貴族的僵尸如此厲害,輕易不得。

  不過看其形貌應該是西域色目人,元代是多民族兼容并存的局面,有色目人為將并不奇怪,討伐老熊嶺七十二洞蠻夷之時的統兵大將,很可能正是此人。

  元代活人殉葬之風極盛,先前在墓中所見的披甲干尸,大概是陪葬的武士,天子可有百人陪葬,王公可有數十人,統兵的將軍安排幾個親隨殉死在墓道里看守門戶,就當時的社會風氣而言,也不算是什么殘酷奢侈之舉。

  但西域文化背景獨特,喪葬習俗也與傳統葬制存在很多區別。

  棺槨、墓穴、明器,以及保存尸體的辦法在當下看來,都透著極其神秘的色彩。

  他們搬山一派從西域沙漠雙黑山遷入中原,已逾數千載了,對自漢代開始繁榮起來的西域喪葬之法所知有限,吃不準瓶山巨槨里尸變的底細,只好讓大家動心忍性,繼續在樹上潛蹤窺探。

  死寂的林子里,只有棺中發出一陣陣喀哧喀哧的響動,像是僵尸正在里面啃噬禿尾猴的死體,聽得眾人直寒透了心肺。

  其中的榮寶曉咦忽覺脖子上滑溜溜的一陣冰涼,他還以為是鷓鴣哨為了防他墜樹給他綁上一條繩索,便一邊膽顫心驚一邊用手去摸,還低聲道:“鷓鴣大爺,休要捆小的脖頸,這地方還得留著喘氣…”

  話未說完,卻摸到后頸上并非是什么繩索,心神恍惚之下,抄在手里一看,竟是一條巨毒的白花蛇,沖他絲絲吐著蛇信。

  那榮寶曉咦頓時嚇得三魂有兩魂離體,七魄有四魄出竅,忙使出全身力氣,把手里的白花蛇甩掉。

  但身下的樹枝可經不起他如此折騰,頓時“喀嚓”一聲斷裂開來,連人帶樹杈同時掉了下去。

  鷓鴣哨和紅姑娘幾人正自留意樹下棺槨的動靜,沒提防榮寶曉咦有此變故,饒是鷓鴣哨身手奇快,等察覺到樹杈斷裂時也已晚了半步。

  這株大樹高可數丈,他擔心榮寶曉咦從高處落下去,非死即傷。

  救人心切之下,鷓鴣哨顧不得再隱匿行藏了,急忙在樹杈上倒懸下來,腳踹樹干放開雙臂,如同一只夜行蝙蝠般飄身落下。

  鷓鴣哨后發先至,在半空中一把扯住榮寶曉咦的衣領。

  那榮寶曉咦睜開雙眼,卻見自己下面一人正接著自己,上面鷓鴣哨也拉著自己。

  “道長…”

  “見過道長!”

  幾人見是張林在樹下接住榮寶曉咦,皆長舒口氣,各自低聲見禮。

  紅姑娘收起飛刀,疑惑道:“道長,你怎么來了?”

  “陳小子不放心你們,讓我來看看!”

  張林見幾人小心翼翼的樣子,便知幾人恐怕遇到詭事,問道:“現在什么情況?”

  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榮寶曉咦心有余悸道:“道長,那尸王詐尸了!”

  “詐尸?”張林聞言眉頭一皺,這元代將軍有著幾百年歷史,又出自軍中,煞氣極重,真詐尸,恐怕道行比任老太爺強上十倍不止。

  思及此,張林一個輕躍,便上了鷓鴣哨等人剛才待得大樹。

  鷓鴣哨幾人一見,又復上大樹。

  鷓鴣哨與紅姑娘來到張林身旁,見張林打望,紅姑娘一指遠處的棺槨道:“道長請看,那尸王就在那棺槨里。這咔嚓聲,就是那尸王在吃那禿尾老猴發出的。”

  張林來時,正是榮寶曉咦掉下樹,因此不知具體發生何事,聞言疑惑問到:“什么禿尾老猴?”

  紅姑娘聞此,便簡要的與張林說了剛才發生何事。

  張林聽完,眉頭深鎖,又聞棺槨之中咔嚓聲不絕,心有所感道:“不是詐尸,恐怕那棺槨中有什么東西,捕食了那老猴,因此那棺槨中異響,是動物在進食的聲音,真要是詐尸,絕不是現在這般情況。”

  見鷓鴣哨幾人皆疑惑看著自己,張林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僵尸,多集天地怨氣而生,其生來就嗜血無比,喜好殺戮。

  若這元代將軍真是尸變,必然不會只拖走一只老猴,必然會對猴群窮追不舍。

  而且僵尸只吸食生靈鮮血,不會啃咬尸體,因為生靈被僵尸吸食鮮血后,會成為新僵尸,而新的僵尸會奉使自己變成僵尸的僵尸為尊。

  因此,僵尸絕不會破壞自己的從屬的尸體,因為那樣會影響新僵尸的行動能力,就好比,你們總把頭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你們卸嶺兄弟一樣。

  僵尸反而會護著那些新誕生的僵尸,以壯大自己的勢力。

  雖然,很多僵尸這樣做,都是無意識的行為。”

  幾人聽張林所言,皆是一愣一愣的,這說法,和他們在墓中遇到的尸變可大不一樣啊,榮寶曉咦更是結巴道:“道道長…你這說…說得,你見過…見過僵尸嗎?”

  張林手中變戲法般出現一把桃木劍,其一抹劍身道:“在《子不語》中,僵尸有八個等級,從低到高分別是: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紫僵,白僵好對付,不足為慮,但僵尸一旦有幸進化到綠僵,也就是跳尸,便是麻煩了。

  我曾與他人合力斬過一只綠僵,廢了頗多功夫。

  那只僵尸,不過二十多年道行,所葬之地,風水也不比這元代將軍所在。

  要是真詐尸,這元代將軍,少說也是毛僵道行,甚至是飛僵,你等安有命在此?”

  幾人聞言,皆是心下惶然。

  《子不語》鷓鴣哨也讀過,但一直都將其當奇異怪談,不想今日張林卻對此言之鑿鑿,尤其對方還斬過實物。

  但當下眾人聞不是詐尸,也心安下來。

  都說僵尸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如今,他們都帶有火器,對付不知名的生物容易,對付僵尸,怕討不得好。

  既然張林也確認不是詐尸,幾人仗著火器在手,便大著膽子,往那具紫金槨而去。

  一行人除了榮寶曉咦,皆身手不凡,紅姑娘與鷓鴣哨更是一方人物,如今豈能被嚇到?他們到要看看,是何物在此作祟。

  張林站在棺槨不遠,準備隨時出手,紅姑娘與鷓鴣哨一左一右,緩步靠近棺槨。

  但聽得棺中悉悉挲挲響個不住,似乎里面的東西會隨時爬出來撲人,二人皆屏住呼吸,相視一眼,暗示同時出手,又暗示張林做好準備。

  一切準備妥當,鷓鴣哨與紅姑娘將蜈蚣掛山梯抄在手里,平舉了探入棺內。

  二人先用蜈蚣掛山梯撥開半遮在棺上的七星板,壓低了梯首。

  然后二人相互點頭,鷓鴣哨以口型數著一二三。

  當數到三,二人手中蜈蚣掛山梯如同飛龍攪海,在那棺中一卷,處手沉重,便知竹梯前的掛山鉤已搭住東西了。

  見此,紅姑娘連忙看了鷓鴣哨一眼,二人一個蓄力,手上加勁,把那蜈蚣掛山梯挑將起來。

  二人都感覺竹梯變得格外沉重,只好加力挑動,不料竟從棺中拽出一大團事物。

  此時清冷的月光撒將下來,六人站在側近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蜈蚣掛山梯前端的包銅亂鉤,正掛在那已死的禿尾猴嘴上,死猴的嘴巴被扯得豁張了,毫無生氣的臉孔仰著朝天,釣魚一般地讓亂鉤從棺材里扯了起來。

  鷓鴣哨見慣了生死之事,死狀再如何詭異的尸首,在他眼中看來,都如泥塑臘雕。

  但其不到事不得已之時,也絕不肯采取極端舉措殘害古尸,他認為只有懂得對死亡的敬畏,才能一次次躲開死神的召喚。眼下其與紅姑娘以竹梯戳尸,卻實屬無奈之舉。

  因為誰也不知棺中到底是何物,此刻見從棺中啟出死猴尸體,他連眼眉都沒動上一下,依舊沉靜如水地在旁注視。

  其全身蓄勢待發,準備隨時應付即將發生的種種不測。

  但紅姑娘見那猴尸死狀如此猙獰可怖,她畢竟是半路入的倒斗行,不免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也不敢直視猴臉。

  張林見此,只得讓她退后,自己手持桃木劍上前查看。

  只見竹梯從棺中挑出來的,并不是單單是一具毛絨絨的猴尸。還有和那禿尾死猴的尸體緊緊連在一起元代將軍尸體。

  那古尸的頭埋在死猴頸中,似乎張口咬住了不放,竹梯扯動死掉的禿尾老猴,竟連同那具元代僵尸一發從棺中啟出。

  禿尾老猴的份量畢竟有限,只是那具元代僵尸體格魁梧,尸身極是沉重,這也可能是灌了水銀放腐。

  因此紅姑娘與鷓鴣哨額頭都見了汗,剛才二人接連抬了幾次竹梯,廢了大勁才將那一猴一人的尸體從棺槨中抬出來。

  幾人之所以要以蜈蚣掛山梯在遠處挑尸出棺,是因為擔心距離紫金槨太近,棺蓋棺板都已經震散了,一旦棺中不明之物暴然而起,須是吃它一個措手不及,離得遠些才有應變的時機。

  卻不料二人用竹梯只把尸體斜斜的挑起數尺,便再也挑不動分毫了,長梯被其重量墜成了一張彎弓,梯身顫動著“嘎吱吱”作響。

  鷓鴣哨心覺有異,暗道:卻又作怪,這棺中只有這元代將軍與禿尾老猴,怎得如此沉重?

  疑惑之下,鷓鴣哨便邁步轉向棺側,誰知剛一挪動腳步,便發現僵尸身后探出一對黑色的巨螯,如同蟹鉗一般,緊攫住那只死猴不放,在僵尸后頸處又探出一條漆黑的肢節鉤尾。

  眾人一看,真如張林所說,那元代將軍并沒有詐尸,而是有一只體大如犬的山蝎子貪戀棺中陰氣,在棺槨摔出古墓震裂之機,鉆入了棺材內部,剛才群猴所懼之所,可能也正是藏在棺內的巨毒之物。

  也不知為它什么鉆進棺槨之后,卻要伏在僵尸身子底下,等禿尾老猴翻動七星板之時,始終潛伏不動的山蝎子突然發難,它一抬長尾,頓時把那僵尸也托了起來,蟄死了禿尾老猴,隔著古尸一并拽進棺內,這時被竹梯從棺底啟出,那山蝎子卻似乎不情愿離開紫金槨,更不肯放脫了猴子尸體,竟與蜈蚣掛山梯較起力來。

  鷓鴣哨一看到棺底居然藏著只碩大的山蝎子,他下意識的反應便是開槍射殺。

  否則等其回到棺底,就不得不接近棺槨才能開槍。其手中那只德國造二十響早已機頭大張,隨時都可以擊發。

  其平生最是擅長用槍,有百步穿楊的準頭,當即抬胳膊就要扣動槍擊。

  誰知鷓鴣哨身手雖快,那只山蝎子卻是更快。其也感覺有活人接近,便猛然掉轉蝎尾,一股漆黑的毒汁似水箭般噴向鷓鴣哨。

  老熊嶺瓶山附近氣候獨特,常年陰雨連綿,山間盛產各種奇花異草,這一帶的山蝎子不僅體形碩大,而且母蝎子的鉤尾可以和眼鏡王蛇一樣激射毒液,其快如電,令人防不勝防。

  鷓鴣哨只聞一陣腥風,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山蝎子如何噴毒,劇毒的水箭便已射到身前,無論如何都躲閃不及了。

  情急之下,鷓鴣哨也只好先求自保,把手中的鏡面匣子槍舉在身前一擋,毒液“呲喇”一聲輕響。

  睜眼看去,卻不知何時張林已來到自己身前,擋下了毒液。

  “道長,你…”鷓鴣哨開口,正要說什么,張林盯著山蝎子道:“你先退后,我來料理它。”

  鷓鴣哨聞言,點了點頭,攔住紅姑娘幾人退后,將場地讓給了張林。

  五人在后,見張林與那山蝎子對恃著。

  張林一動不動,棺槨中的山蝎子卻極度不安,似乎想要上前,又想要逃跑。

  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抉擇。

  最終,那山蝎子似乎想通了什么,放開那具僵尸和禿尾巴死猴,從它鉆進來的棺槨裂縫里原路退出。

  鷓鴣哨幾人在遠處觀看,還在心憂張林能不能對付那蝎子,卻見張林還未出手,那山蝎子居然跑路了。

  這時眾人才看清那山蝎子面貌,其全身塵介,遍體青黑,兩支螯巨如兒臂,上邊滿是堅硬如針的黑毛。

  其腹背奇厚,尾部有環節十三,蟄動之際,就如向鷓鴣哨噴毒般快如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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